团宠小国舅 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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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道藏指路的终点很标准,标准到连甄道藏自己都有些无语了。

只见江离拎着她隐匿在了这座宫殿边角上的大树背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院子里的情况--

那是三个女人围绕着石桌而坐,桌上摆放着酒与酒杯,还有一大盘瓜果,瓜果中有切开的益母果片。

是冯昭仪,以及外邦来的昭容姐妹两,这三人,是宫中隐形人一般的存在。

大昭容拿着那黄黄的,别人闻着就感觉唾液迅速分泌的益母果片,直接上嘴啃,一边吃一边说:「就是这个味,酸爽!我喜欢!」

冯昭仪一副「我看了都害怕」的模样,缩了缩肩膀后,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小昭容倒了一杯酒,神色有些疑惑:「贵妃娘娘知道姐姐你爱吃酸的,前些年这益母果都给的很多,怎么今年只给了这一些?」

「约莫是今年怀孕的命妇比较多吧?」大昭容毫不在意地说,「反正我又没怀孕,我爱吃酸的而已,且紧着她们那些怀孕的一些,这才合理。」

小昭容觉得姐姐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发出惊叹声:「哇!果然很好喝!怪不得让最重规矩丝毫不出错的小太子都喝醉了!」

「冯昭仪,你也喝呀,这可是我们姐妹两花了大价钱托人去外边买的,人家说了,这是正宗的剑南春酒呢!」昭容姐妹两热情地招呼着。

冯昭仪清浅地笑着,抬起杯子抿了几口,似乎是不太习惯烈酒似的,发出了低低的「嘶」声。

江离锐利的眼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觉得这三个女人都显得非常可疑。

而在他一侧的甄道藏却抬起脖子,努力把脑袋往前探去,她动了动鼻子,似乎在努力辨别着空气中的味道。

甄道藏最后说:「那股酒味似乎在这儿断了,还有,她们的酒不够正宗,和方才在树上闻见的味道并不完全等同……小太子也喝了这个酒么?我们要不要去东宫看看?」

好强大的狗鼻子啊,江离心中感慨,这是他这等嗅觉稀碎的人怎么都羡慕不来的呢。

江离摇了摇头:「不必,我知道那几个孩子喝的酒是从何而来的,且先向圣人禀明情况,而后……我们直接去源头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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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上官宅邸。

元配夫人苏氏当年住过的主院内,小小的男孩儿正趴在床榻上,任由老妪往他受伤的嫩臀上擦药,自己咬牙一声不吭。

老妪叹了一声:「少爷可疼?」

上官无病喘了一口气:「还行,顶得住。」

「您这又是何必?那一壶烧春酒,您不愿给老爷了,自个儿留着便是了,怎地要偷偷带进宫里去,又拖了那两位皇子下水?」老妪有些头疼的模样。

打板子十下罢了,虽然屁股看着是一片青紫格外吓人,但早已经开始习武的上官无病自诩身强体健,这会儿已经爬起来自己提裤子了。

「什么叫拖他们下水?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的宝贝了,我这是喜欢他们,才和他们分享我最珍贵的好酒呢。」上官无病嘟囔着说,「谁知道他两这么逊呀,居然真的喝了几口就醉倒了。」

难道说,他这种天生海碗的,竟然是少数么?失策了,啧啧啧,失策了!

上官无病只说自己是喜欢两位皇子,想和人家交朋友,才分享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却决口不提这一壶酒,当年是他阿娘亲手酿造,打算赠予他阿耶的。

老妪纵容地看着他稚嫩的脸庞,浑浊的眼中都是怜惜,她不主动拆穿他……

不拆穿他对老爷隐匿在心底的怨恨,不拆穿他自幼孤独从没有什么玩得好的伙伴,见了宫里的皇子心里喜欢也敢就这么冒冒然然地贴上去。

「嬷嬷,我屁股没啥事了,你先回房休息去吧。」上官无病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受伤,要不是老妪小心翼翼,他还打算叫个小厮来,上药酒,使劲儿将淤青揉散开的呢。

不过虽然嘴上不乐意,但屁股是真的好痛,上官无病爬起来了,但没有坐着,而是半跪着,痛得龇牙咧嘴地还在嘴硬:「再说我也因祸得福了不是吗?本来这两天就得启行的了,但这不得养伤么?又恰好临近太子殿下的生辰了,圣人都开金口了,干脆留在京都过了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再做打算,嘿嘿嘿。」

「挨一顿毒打,就换来这个,也值得你高兴成这样?」老妪无奈地瞧着他的张扬眉眼,看着那双狐狸眼中都是窃喜,觉得格外可爱又好笑,少爷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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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主仆二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其乐融融的时候,忽然有不速之客来访。

继夫人姜氏,又来了这个占据了主位,而她想抢却抢不来的宅院。没办法,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元配夫人嫡子挨了打,如今卧床,她怎么也得来看望一下的。

见是她来了,老妪默默退到了一边去,全然将自己当做是透明人。

「无病今日可好些了?」姜氏虚情假意地问。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床榻上的小男孩,忍不住又说:「无病可得小心些,宫里头都是猛兽,可比不得家中自在,皇子们尊贵,也不是谁都能和他们交朋友的……」

「人€€……有时候,就得认命,你说呢?」

上官无病翻了个白眼,伸手掏了掏耳朵:「你还有别的话要说没有?成天阴阳怪气的,这阳间你要是不想待了,你趁早脖子一抹滚下去得了!烦不烦人€€,这一天天的。」

姜氏:「……」早死仔!嘴还是那么毒!

上官无病的这鲜明张扬的性格,当真和他那一张柔弱小白花狐狸脸南辕北辙。

姜氏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和这个死了娘的死孩子计较。

终于,她脸上又挤出来了一抹虚假的笑容:「无病这般说,我可要伤心了,我这只不过是长辈对你的一点点关心,和劝告罢了。」

「我外祖母今年七十高龄了。」上官无病突然说。

姜氏一愣:「所以呢?」

「所以想要活得长,就得像她这样淡然处世,别一天到晚吃饱了撑的咸吃萝卜淡操心,小心早死。」

姜氏:「……」气得胸脯疯狂起伏。

上官无病都被她逗乐了:「你们姜氏,也就这点本事了,想来找小爷的晦气,还不如今晚枕头垫高点看看能不能发个好梦,你趁早滚犊子吧。」

「老爷若是得知你私底下如此折辱继母,可还会这般看重你!?」姜氏实在是气不过了,咬牙切齿地问。

「笑死!就他那老眼昏花的眼珠子,他能知道些什么?他连他亲娘和你这毒妇都看不透,他能看个屁!你们能装,小爷我不能?」上官无病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瑟了起来,「说到装模作样,我这张脸还真是得天独厚啊~」

姜氏顺着上官无病的话,看到了他那张我见犹怜的脸,瞬间脸就黑了,彷佛生吞了一大把苍蝇似的--她平生最恨这张脸!

「又嫉妒了吧?」上官无病嘿嘿直笑,笑后眼神却格外阴狠,看着可怖如厉鬼,「好啦,别来小爷院子里恶心人啦,趁早回去罢,你就是要看我的乐子,那也还早着呢,我母族这不是还没死光嘛?」

何止没死光,都把她姑母大姜氏给气得直接自闭了,天天就在小佛陀阿弥陀佛,不再理会宅院内的事情。

姜氏被这死孩子的眼神骇得后退了两步,还好有丫鬟和婆子扶着她,不然她就要狼狈地跌到了,就在她不甘心地还想要继续找上官无病的晦气时,有小厮匆匆从外边跑来:「夫人!夫人!威远将军府给咱府上下帖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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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有点儿明白了上回郭小福来府中,恰好撞上许氏父子和石丫头认亲时,敏锐感觉到那种怪异的氛围时的尴尬了,他现在进了上官家的宅邸,感觉就差不多--诡异的沉重。

接待他的上官夫人姜氏,似乎主观意愿上很想要和他搞好关系,但是她好似经历了什么霜打茄子一样的暴击似的,实在是笑容都堆不出来。

姜氏很想热情招待湛兮,但结果却是她连笑容都格外的勉强,嘴角僵硬,看着就像是在强忍什么怒气一样。

湛兮:「……」有点好笑,咳咳,早知道可以吃瓜,他应该更早冲过来的!

姜氏还想强撑着和湛兮聊几句,湛兮却随意喝了口茶,道:「我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探望探望小无病的。」

湛兮的话说得如此明白了,那姜氏哪里还能再装傻充愣,只能努力维持微笑,让管家亲自带湛兮到上官无病的院子里去,她一脸愧疚地说自己今日身体偶感不适,否则就要亲自带他去了。

湛兮含笑:「夫人留步,既然身体抱恙,还请好好休息。」

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说完湛兮转身就走了,留姜氏自己在那里礼貌尴尬地微笑。

湛兮随着管家往里走,大概能摸清这上官宅邸模糊的轮廓,让湛兮惊讶的是上官无病住的院子--主院!

牛奔了这小孩,人家一朝天子一朝臣,人走茶凉,他一小破孩,居然能硬刚父亲的现任夫人,霸占家中主院。

这院落算不得奢华,但还这一草一木、一花一树,还挺考究的,想来当年它的主人对它是极为用心的。

湛兮抬头看了看这高耸的木兰花树,嗅着它格外独特的芬芳,只觉得心旷神怡。

木兰花树下被人粗暴地刨开了一个土坑,那人真的很粗暴,小铲子就丢在一边,刨出了什么东西,也不把土坑填回去。

「国舅爷这是在看什么?那点土坑,填不填回去,这棵树都不会死的。」

湛兮闻声回头,看见那个生的像美丽的狐狸一般的男孩倔强地扶着门框,就站在门边。

上官无病呲了呲牙:「你干嘛用这种怪怪的眼神看我?」

湛兮一脸高深莫测:「挖坑不填……造孽啊!」

上官无病:「???」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我就挖出了一小壶酒罢了,就这点坑,随便下一场雨它就自个儿填回去了。」

湛兮没解释,此「挖坑」,非彼「挖坑」。

「无病小朋友,大虫儿托我一定要来看看你,你现在感觉屁股如何了?」湛兮例行公事一般地进行官面问候。

上官无病自己揉了揉屁股,似乎是很痛,他上手没多久又把手拿开了,但这家伙嘴很硬--

「还行吧,也不是特别痛。」他淡定又潇洒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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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湛兮陪着上官无病唠嗑几句,趁机打听他这后母那奇怪的表现是否与他有关,企图要补一补没吃到的瓜的时候,江离直接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

湛兮:「……」

上官无病猛地转身,扭到屁股:「……嘶!好痛!」

「你刚刚说也不是特别的痛。」湛兮凉凉地拆穿他。

上官无病:「说来就怨念,一起喝的酒,为啥他两就是罚扎马步,我就得挨板子?明明我都没出丑,是他们出丑了啊……」

「有没有后可能,就是因为这两位皇子出丑了,而作为发起人的你居然没有出丑,你才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湛兮积极帮他猜测。

江离:「小国舅爷先不要无视在下。」

「没无视你,你是哪一位?正门不走,你跳窗进来?」上官无病简直是满头问号,要不是湛兮的表情看着格外无语,似乎是认识对方,上官无病这都得忍着屁股痛拔剑了,别看他才七岁,他习武两年了!

江离没理会上官无病,附在湛兮的耳旁,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湛兮听到他和甄道藏追寻着味道而去,最后却在后宫三人组聚会处找到完美匹配的现场时,就知道事情已经不太妙了。

「抓不住的了。」湛兮说。

是的,无论是湛兮,还是江离和甄道藏,其实都很清楚,那「后宫透明三人组」,绝对不干净,里头起码有一个人,是和这件事有着不浅的瓜葛的。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江离当时直接闯进去,派人拿下冯昭仪和外邦来的昭容姐妹两,而后地毯式搜索……如此一来,那个面具神秘人绝对逃不出去。

但是问题来了,不良人哪来的底气敢这么对待帝王的后妃?哪怕是地位不高的后妃。

江离只能先找永明帝打报告,而等永明帝听了事情的经过,再思考一番,然后批复下来,接到批复后,不良人们再斟酌着如何行动,一整套整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那玩意儿是活人,会跑路的!

至于自个儿去打报告,派人先行盯着这三位后宫透明人嘛,那座宫殿可是帝王恩宠不至的地方,不良人根本不涉及它,临时临忙叫不叫得到人不好说。

哪怕是叫到了,你怎么盯?你自作主张盯帝王的后妃啊?人家万一要出恭、要沐浴,你也继续盯么?

这简直是令人头大。

茫然的上官无病坚强地扶着墙壁站了起来,瞅瞅湛兮,瞧瞧江离:「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东西?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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