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人过来按住方向盘保持车的行驶方向，拍肩、摇晃都不成，打了他几个大逼斗，才终于清醒过来。
“停车！”
司机踩了刹车，看着眼前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他方面都很正常的中年人，司机哆嗦着问道：“你是人还是诡？”
中年人呵斥道：“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如果车上的人出了事，你们车行赔得起吗？”
司机颤巍巍伸出手摸了摸中年人，对方皮肤温热，他这才打开了车内的灯，转身向后看去。
车里的人们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看起来都很正常，都正在对他怒目而视。
司机竟然觉得有些安心。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猛然转头放下车窗，探头向后看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那辆车也停下了，车里之前的青年正在驾驶位置，见他看过来，还闪了闪车灯，而后打开车窗从一侧探出头来挥了挥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司机连道：“没事，没事。”
他收回看向后车的视线，又透过挡风玻璃看了一眼前路。
车灯明亮，道路虽然有点破烂，但看的也挺清楚。
有种回到了现实世界的感觉。
司机十分疑惑不解：“难道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我看花眼了，又或者是我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在做梦？”
中年人怒道：“你睡着了？”
司机猛然回神，连忙否认：“没有……”
中年人压根不信。
“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错，我可能确实有点迷糊了……？”司机很是犹疑，实在是因为刚刚的那一幕太真实了。
但应该是假的吧，否则怎么会眨眼间那一切便消失了？
司机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连忙说道：“我保证之后不会再犯迷糊了，实在不好意思。”
中年人也没有死抓着司机犯错不放，只是这次坐在了另一边距离驾驶位最近的地方，准备接下来监督司机开车。
车厢后面，有人奇怪道：“怎么这么多黑色的灰？”
但这句话并未引起人们的关注，他旁边的人说道：“可能是车里有哪里没清理干净，留下的灰吧。”
“刚刚司机突然停车，我撞到了玻璃上，头好疼啊……”
车里不少人都在抱怨刚刚司机突然乱开车的事情。
前面司机已经重新发动了车，将车里的灯关上，继续向着望东市的方向去了。
没有人注意到，车内原本有许许多多的黑色灰尘，被穿过车窗缝隙的微风一吹，便消散了。
接下来，司机的精神一直高度集中，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路，还时刻关注着车上的情况，再没打瞌睡，生怕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好在接下来什么都没有再发生，他们平安抵达了望东市，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只是之后，这名司机再开车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打瞌睡了，还因此被不少客人赞誉敬业，这就是后话了。
第187章
抵达望东市后,李韭将车还到了车行，与其他人客气打过招呼便离开车行，往质检部的方向去了。
没过多久,中年人等一行人也离开了车行。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后，丽市质检部的人到了，他们风驰电掣将车停在车行门口，快步走了进去。
车行的负责人见他们阵仗不小，连忙从柜台后走了出来，问道：“你们找谁？”
为首的金翼拿出证件，让负责人看了一眼后收入怀中问道：“你们刚刚是否接收到了一辆来自丽市的客车？”
负责人有些紧张,小心说道：“是的长官，是有什么问题吗？”
丽市的人互相对视一眼,金翼问道：“车上的人呢？有没有人员伤亡？”
车行的人一惊：“租车的客人们已经离开了，给他们开车的司机正在后面的宿舍里休息。”
“只有几个客人因为司机驾驶方面的原因不小心撞到了,但都不严重，我们也已经做过赔付，没有人死亡啊。”
金翼沉声道：“带我们去见司机。”
负责人火速转身带路。
司机熬了一宿，一沾到床边就睡着了,睡的正香的时候又被叫醒,很是不情愿。
但得知来的这些人的身份,他也只能配合,说了当时的情况。
在说到半夜的情况时,司机没有丝毫迟疑，直接略过了那些约莫是自己幻觉的画面，只说是因为犯困做噩梦被吓到,这才猛打方向盘，导致车上的人被撞到车窗。
现在的他确实是那么认为的。
金翼：“没有遇到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司机摇头：“没有。”
金翼：“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司机仍旧摇头：“没有。”
金翼皱眉。眼前司机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带人出了宿舍。
有人问道：“队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金翼回头看了一眼，说道：“留下两个人，继续询问司机，看是否有遗漏什么。”
“车上也去看看。”
“对了，当时车行老板不是说还有一辆车也要来望东市吗，顺便问一问那辆车的情况。”金翼不抱希望地说道。
虽然可能不大，但终归也是个方向。
那两人领命，立刻便去了。
金翼略做思索，带着人出了车行。
另一边，李韭已经到了望东市质检部外。
还隔着一段距离，他便看到了质检部大厅柜台后的秦蔓。
秦蔓依旧如同之前一样，精致又漂亮，白皙的脸上带着令人生出亲近之意的笑容。
李韭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正当他准备继续靠近质检部时，却突然脸色一变，停下了脚步，眼神犹疑地看着秦蔓。
在秦蔓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气息。
这种感应并不真切，极其微弱，只是一闪而逝。
严格来说，李韭与这气息接触的时间并不算长，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忘。
秦蔓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看了过来，露出有些惊喜的表情向他挥了挥手。
李韭顿了顿，进了质检部：“小蔓姐。”
秦蔓察觉到他的反应，掩住红唇轻笑一声，眼波流转：“哎呀，好像被你发现了点什么。”
李韭苦笑一声：“没想到……”
秦蔓：“你要说出去吗？”
李韭摇了摇头：“不了。”
秦蔓：“你是不是希望我现在就离开质检部，离开望东市，甚至离开幕大陆？”
李韭：“你会吗？”
秦蔓：“很遗憾，在€€醒来之前，不会哦。”
李韭耸了耸肩：“并不是很意外。”
“毕竟你之前就对幕大陆和人类表现出过兴趣，你们大约也不会在意人类的想法，包括我。”
“但……”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凌厉，直视秦蔓：“你在仪式之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还是说仪式之后你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秦蔓笑眯眯道：“你觉得呢？”
李韭眼神深处有冷意闪过。
秦蔓：“啊呀，生气了。”
“姐姐投降，在仪式之前，你见到的就是我。”
“这具身体，和你获得身体的情况是一样的哦。”
“一人死，一人生，你我都是借了他们的身体。”
李韭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实际上，他能感受到此刻秦蔓给他的感觉和之前是一致的，而“秦蔓”没必要撒谎。
秦蔓好奇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这么快就接受了我的存在？”
李韭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说道：“毕竟如果你真的想做什么，恐怕不会等到现在。”
“之前的仪式，还是因为你没有进行扩散，望东市的损失才控制住了。”
“而想要阻止你也没有那么容易，一旦真的动了手，才会彻底无法收场。”
“虽然现在的你恐怕只是一具分身？但无论是望东市还是幕大陆，都承受不住你的怒火，我也不希望，人类会再多出一个可怕的敌人。”
“只希望哪天你感到厌倦甚至失望想要离开的时候，仍然能够让望东市和幕大陆维持它本来的模样。”
“厌倦甚至失望吗？我也不清楚会不会有那一天。”
“但我不喜欢毁灭。”
秦蔓笑了笑，继续说道：“没想到你的进步会这么快。否则我也不会大意，被你发现。”
“但哪怕有那个东西，你的进步也有些太快了。这是好是坏，还要你自己掂量。”
李韭沉默片刻，说道：“谢谢，我会的。”
“不要这么拘束，你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现，还叫我小蔓姐就好了。”秦蔓说道：“我喜欢你这么叫我，听起来很亲切。”
“我也喜欢他们叫我小蔓时的样子，喜欢他们和我说话时的样子。”
李韭能察觉到眼前的“秦蔓”对人类似乎抱有一定的好感，这也是他刚刚说那句话的原因。人性复杂幽暗，如果真的探究，难免容易失望，但人性有时候的光辉也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