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他看向脸上突然多出了好几条抓痕的祁云照,不明白就擦个脸几分钟的工夫,这两人怎么又搞成这样子?!
祁云照摇摇头,用指腹抹掉脸颊上的血渍,松开轮椅,抽过纸巾擦了擦血:“没事,太吵了,我教训了他一下。”
俞修情一看到沈缘,立马委屈得不得了,呜呜咽咽道:“缘缘,他打我,他把我关起来,呜呜呜,使劲揍我……”
男人的眼睛红肿的如同胡桃,沈缘眸光沉了沉,并没有生出任何怜悯。
“我困了,让他闭嘴。”
他对祁云照说完后,便脱掉鞋子,钻进被窝里,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缩成一团,像只小猫儿一样蜷在那里睡觉。
“好。”
祁云照应声,随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胶布,撕开好几圈,走到俞修情,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贴到了唇上。
“唔唔……”
俞修情惊愕地睁大眼睛,一张脸憋的通红,接着就要抬起手去撕掉嘴边的障碍物,被祁云照眼疾手快地按住。
结果就是他的双手双脚都被胶布牢牢给绑住,连移动的按钮也关了。
俞修情整个人被固定在轮椅上,反复扭动着身体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
他只能无助地瞪着一对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沈缘,心里充满了乞求与期望,不停地发出细微的低泣声。
沈缘听见了,仰起脖子望了一眼床尾的男人,正好对上了那双氤氲着淡淡薄雾的幽深眸子,被月光镀了一层水色。
天蓝如海,看起来有几分破碎。
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里面的情绪从来都是薄怒和冷冽,而今天却流露出他不曾见过的,浓重、悲伤和迷茫。
顷刻间,沈缘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紧了一般,莫名疼得厉害。
他迅速收回目光,不明白刚刚那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到底代表着什么。
沈缘只好在心里反复默念着无视俞修情,然后将脑袋往被窝里面缩了缩。
可男人那压抑的哽咽声还是无法控制地钻入耳朵里,怎么都屏蔽不了,就连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也跟着颤抖起来。
就在他准备拿点东西塞住耳朵时,祁云照的声音忽而从床边响了起来:
“可以分我一半的床位吗?今天下雨,被单不干,打不了地铺了。”
听到这话,沈缘情茫然了片刻,然后转过头,目光落到了祁云照身上。
只见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套扔在一旁,领口解开三颗扣子,露出结实性感的胸膛,一双黑眸微眯,正看着自己。
“可以吗?”
男人又不厌其烦地问道,淡漠的语气里却隐约夹杂着几分期待。
沈缘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想说不可以,但想到对方救过自己性命,而且这床本就不是自己的,更加不好意思拒绝了。
他尴尬地往最角落里缩了缩,小手紧张地抓着被胶布,声音低低地说道:
“嗯……可以。”
得到应允的祁云照俊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眼底深处也浮现出一抹暖色。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半被子,不让冷风钻进去,然后当着俞修情的面,光明正大和沈缘躺在了一起,在躺下去之前甚至还朝男人投去一个挑衅加轻蔑的眼神。
俞修情气得脸都绿了,险些一口血吐出来,但被胶带粘着嘴巴,那股腥味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只觉得胸中憋闷难耐。
他更加发了疯地扭动手臂,拼命挣扎,想要摆脱钳制,依旧无果而终。
“呜呜呜……”
只有嘴巴里能发出一阵痛苦的声音,像是受伤的野兽,而那颗想要将祁云照千刀万剐的心却比任何时候更加猛烈。
他的缘缘怎么可以和别人睡觉!
另一边,沈缘极力忽视着床尾传来的抽泣,紧紧闭着眼睛,有些无措。
可下一秒,腰间便被环住了。
“你睡了吗?”
祁云照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身体僵硬了一瞬。
“那个……你别碰我。”
沈缘绷直了脊背,紧张地说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呼吸也突然变得急促,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一般。
祁云照却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更加收紧了手臂,将他牢牢锁在怀里,薄唇贴着他冰凉的耳朵,声音带了几分诱哄:
“放松,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就当是气气俞修情,好吗?”
沈缘不再继续挣扎了,但还是极力让自己的后背不贴着男人的胸膛。
他眼神不安地盯着墙壁的裂缝,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立马转移话题道:“我们就这样一直让他待在出租屋里吗?”
“那得看老爷子什么时候回来了。”
祁云照看着少年雪白的后脖颈,目光渐渐炙热起来,只好闭上,嘴里继续说:“但有很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为什么?”
沈缘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老爷子一直看不起他,但经过那次宴会的曲谱,对方还是顶着众多舆论压力,毅然决然地相信他一个傻子。
“想必俞裴商已经软禁他了。”
祁云照语气平淡,但那平淡之下,却隐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意。
“软禁……”
沈缘眼神黯了黯,猛地又一亮,想起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连忙转过身去,眼神焦灼地看向男人,声音恳切道:
“我们能把顾医生救出来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祁云照一怔,他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紧张,只有浓浓的期待与担忧。
第160章 看着他和别人入睡
“这个想法很冒险。”
祁云照面色一沉,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就算可以悄无声息溜入俞公馆,但从里面带走人,而且还是顾澜潇,恐怕难如登天,俞裴商不会同意的。”
“这样吗……”
沈缘的声音里透露出失望和难过,但是很快又被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充盈。
他抬起眼眸,目光中闪烁着期待的亮光:“俞裴商不可能24小时都在俞公馆里,我们一定有机会进去救顾医生!”
看着少年坚定的样子,祁云照心头涌上一丝不忍,但还是狠心摇了摇头:
“没有那么简单,俞裴商是什么人?他手下精英众多,怎么可能让他轻易出门,况且俞裴商的警惕性极高,我们如果要靠近他的话,肯定会暴露身份,别说救顾医生了,到时候恐怕自身都难保。”
听到这番分析,沈缘心底的期待渐渐淡去,他紧紧咬住嘴唇,眼睛红了红,双眸低垂,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
祁云照见状,心里顿时有些不忍。
他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像哄小孩子那样,柔声安慰道:
“没事的,俞裴商对顾澜潇有感情,他不会轻易对顾医生动手的,放心。”
沈缘从他怀里挣脱,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瞳仁里隐约闪动着一缕泪光:
“可是我知道,顾医生很痛苦,没有自由的人,是活不下去的,他肯定跟我一样,遭受俞裴商的各种折磨!”
祁云照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复杂之色,犹豫像藤蔓在心里缠缠绕绕。
沈缘看出了他眼里的纠结,焦急地抓住他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祁哥哥,我求求你了,帮我救出顾医生好不好?这些年如果没有他一次次从黄泉路上拽我回来,我也活不到现在。”
祁云照低头看着面前苦苦哀求的少年,眼神不禁有些复杂,他微微闭了闭眼,将所有思绪都压制在心底最深处。
再睁开眼眸时,眼神里只剩下心疼与怜惜,他伸手抚摸着沈缘的脸颊:
“好,我答应你,救出顾医生。”
“真的吗?!”
沈缘难以置信地问道,眼里浮现喜色,他眸子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男人对他温柔地笑了笑:“真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沈缘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随后激动得抱住他:
“嗯!谢谢你!祁哥哥!谢谢你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我、我给你洗衣做饭……”
说到最后,他几乎哽咽起来。
祁云照看着他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心疼起来,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掉眼角的泪珠,声音如春日里拂过的清风:
“我不需要你给我当牛做马,洗衣做饭,只要别对俞修情心软就好。”
听到俞修情这三个字,沈缘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僵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乖。”
祁云照一改平日的冷漠,竟主动抱紧了怀里软糯糯的小家伙,在他光洁如玉的额头落下一个轻柔而绵长的吻。
沈缘被他亲昵的动作弄得心跳加速,红扑扑的脸蛋像熟透了的番茄。
他不敢去看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垂着眸,咬紧唇瓣,用蚊子似的声音道:
“祁哥哥……你……”
祁云照见他这幅羞涩难当、含蓄腼腆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地感到紧张。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亲吻。
没有什么经验,只剩下不知所措。
他杀人如麻,却没想过会有一天会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做出这种亲昵之事。
而且也不敢想,沈缘此时此刻居然真的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而是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小猫一样,蜷缩在自己怀里。
占有欲和保护欲在一瞬间爆棚,这种心情,祁云照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但他就是不想放手,永远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