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即化的美味感让他紧蹙的眉眼缓缓舒展开来,忍不住多吃了两勺子。
唔,好甜,好软……
沈缘满足地眯起眼眸,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又低头吸了一口牛奶。
看到他吃得腮帮子鼓鼓,俞修情第一次感觉心里暖暖的,唇角忍不住勾起:
“好吃嘛?”
闻言,沈缘愣了下,连忙将自己满足的表情收敛起来,转而露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一边皱眉吃着,一边嫌弃道:
“不好吃。”
第207章 害怕你,不也留在你身边
虽然他嘴上说难吃,但动作却很诚实,一勺接着一勺地往嘴里送。
“好吧,那缘缘还是吃别的吧。”
俞修情佯装挫败地叹息了声,然后伸手就要去拿沈缘面前的鸡蛋羹,却被他眼疾手快地躲过,然后用不耐烦的语气说:
“算了,将就吃吧。”
“好嘛。”
俞修情眉梢一挑,脸上笑意染上几分无奈,却还是依言收回了自己的手。
“哼。”
沈缘轻哼一声,挺直胸脯,明明脸颊已经有些泛红了,但还是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继续心口不一地吃着食物。
俞修情忍住笑,拿起牛奶,只是嘴角的弧度却泄露了他此刻的愉悦心情。
吃着吃着,沈缘总感觉前面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不由抬头看去,却正好对上一双漆黑如深潭的眼眸。
这眼神……太过炽烈,带着浓烈的爱意,让他心惊肉跳的同时,不禁一怔。
被如此直勾勾地盯着看,沈缘很是不自在,生硬地咽下刚吃进去的小笼包。
他想要起身离开餐桌,却又怕被男人纠缠着多吃点,只好尴尬地岔开话题:“那个……鸡蛋羹,不会是你做的吧?”
俞修情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怔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心里很是期待和喜悦,但脸上还是故作淡定:
“是我做的,专门做给缘缘吃。”
这随口一问的话被肯定,沈缘用一种十分稀奇的目光看着他,诧异道:
“你居然还会亲自下厨?”
“当然,为了能让缘缘吃上老公做的爱心早餐,我会努力学习做饭的。”
俞修情一本正经地说着,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灼灼的盯着少年白皙漂亮的小脸,眼底满是暧昧的意味。
“……”
沈缘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垂下脑袋,红扑扑的小脸蛋透露出羞涩之色,耳朵更是像染上了红霞,红得诱人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此刻的脸颊发烫得厉害,心脏也砰砰直跳。
明明很讨厌那个男人,也很抗拒与他有肢体接触,可是怎么每次被看着,自己都会莫名紧张,甚至严重到脸红心跳!
不,一定是俞修情自带的渣男属性,任谁看了那双眼睛,都会产生情愫。
沈缘这样想着,小手气呼呼地捏紧了银匙,舀羹汤时发出“锵锵锵”的声音,以此来宣泄自己内心的不满和愤怒。
见上一秒还在问话的人突然生气,俞修情有些不明所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桌上的手机在这时响起了来电铃声。
他放下还没喝完的牛奶,拿起来一看,原本舒展的眉宇在看到屏幕上的来电备注时,不由自主地蹙成“川”字。
是精神病院院长打过来的。
气氛突然有些凝重,沈缘也不自觉地放缓了吃饭速度,眼睛瞥向男人。
俞修情没有犹豫,接通了电话。
“喂?”
“俞总,74房间号的病人今早突然发疯,伴有严重的肢体抽蓄,还咬伤了送药的护士,我们这边的建议是立马进行电击治疗,加大药量,先问问您的意见。”
俞修情闻言一愣,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脸色也有些难看,沉默两秒,开口:“好,务必要将他的精神控制正常。”
沈缘听不到电话里的内容,但俞修情这么说,自己已经猜到了是谁。
他瞬间就没了继续吃东西的心情,看着男人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心里顿时隐隐涌现一股浓烈的不安和慌张。
交代几句后,俞修情挂断了电话。
他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烦闷之际,便听到前面传来少年担忧的声音:
“是、顾医生吗……?”
俞修情一怔,抬头看去,只见对方红着眼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他点了点头,视线转向别处,眼里黯淡了一瞬,似乎有愧色一闪而过。
沈缘却不淡定了,“啪”地一声,手里的勺子拍在桌上,他站起身,气势汹汹地走到男人身边,用力拽住他的衣服:
“你把顾医生送去哪里了?!”
他大声质问,语调颤抖,带着害怕。
“在精神病院。”
俞修情沉下了声音,他抬眸看了看焦急的少年,又看向黑屏的手机,无奈道:
“那天,他突然精神失常,幻听幻觉,什么都出来了,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先送他去医院里治疗一段时间,而且刚刚院长打电话过来,说他的病情严重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沈缘脸上的泪水已经干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摇着头,拽着衣服的手也颤抖起来,仿佛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明明在小别墅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除了气色不好之外,根本没有精神失常,他还会给你做手术呢……”
“原来我能活下来,是他救的……”
俞修情的心脏被狠狠地揪紧了。
他想起那些那天夜里被海蛇咬中手背,差点命丧黄泉,就像是一个恶梦。
眼里的情绪从无奈,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紧紧攥着拳头,沉默的听着沈缘讲述着一切,心里的痛苦和悔恨无法形容。
听到这句沉痛的话,沈缘双眼无神,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顾澜潇说过,俞修情之所以没有在毒液侵袭全身的时候暴毙而亡,是速愈水起了作用,这瓶让人寿命缩短的毒药。
想到这个男人只能活两年了,沈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像窗户纸似的煞白。
心情也复杂的就像一场没有尽头的阴雨,让人感到沉闷和无助。
是他允许祁云照,给这个男人本该拥有大好年华的人生,按下了暂停键。
这样做,是不是残忍了些……
突然安静的空气,让俞修情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一旁魂不附体的少年。
“怎么了?缘缘?你在想什么?”
沈缘猛地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离,面色慌张,额角冒着几滴汗珠,那只抓着男人衣服的手,也惊慌失措地松开。
俞修情以为他是害怕成为第二个顾澜潇,连忙站起来,从身后小心翼翼地抱住他,双手抓着对方无处安放的小手。
俞修情的个字很高,只能稍稍弯着身体,下颚才能抵在他的颈窝,温柔低语:
“别怕,缘缘,我不会关着你,不会让你连基本的自由都没有,顾澜潇之所以会疯,大概是积攒太多痛苦,加上一时接受不了俞裴商死了,才会突然爆发。”
男人细软的发丝随微风飘扬,像是小爪子似的轻挠在脸颊,酥酥痒痒。
后背强有力的心跳声让沈缘心慌意乱,他难受地避开,然后用力挣扎,从男人怀中脱离,顺带推了他的胸膛一下。
他瞪视着俞修情,脸颊微红,眼眸里是浓重的愤怒和怨恨,大声控诉道:
“你当然不会囚禁我了!也不会害怕我逃走!因为祁哥哥的命还在你手里!”
听到这,俞修情心头狠狠震颤了一番,看着少年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中闪烁的泪光,一股强烈的无力感袭来。
他无言以对,身子也明显僵住了。
是啊,自己和俞裴商,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偏执,一样的残忍。
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掠夺和禁锢。
不惜一切手段,他们是一样的人。
男人的目光落寞,带着深深的自责,沈缘微怔,剧烈的喘息突然开始渐渐平缓。
说再多,俞修情也不会放过他。
而且自己似乎在这里,也没有过得很压抑,反倒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或许是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被囚禁在牢笼里的鸟雀,早就习惯了暗无天日,不同于骨子里清傲,向往自由的顾澜潇。
“缘缘,我……”
“我想去医院见一见顾医生。”
俞修情还没说出口的话被打断。
他诧异地看着目露期待的少年,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要求。
“你……不是害怕医院吗?”
他皱眉问道,有些难以置信。
闻言,沈缘冷哼了一声,嘲讽道:
“呵,我害怕你,不也留在你身边?我有表现出要死要活的样子吗?”
看着少年眼中那份明晃晃的讥讽,俞修情颤了颤淡色的薄唇,觉得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难受而又刺痛。
他停顿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下次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