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啊?”容初小口小口喝着橙汁，一脸不解地看着江竹。
孟一舟似乎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一直在看手机，江竹跟他坐一块儿，瞥见他正在网上买衣服，但选的尺码又不是他自己的尺码，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才接着说: “我可能要被保送了。”
江竹成绩优异，就算是在实验班也是佼佼者，上学期他也参加了不少竞赛，确实是有保送的资格。
容初哇了声，片刻后又沮丧起来， “什么时候啊?那你下学期还会来学校吗?”
“还会来一个学期的，完没还全定下来，要等下学期的竞赛结束，不过下学期我可能要一直在参加竞赛的路上了。”
这就意味着江竹真正待在学校的时间少了很多。
而一旦竞赛结束确认保送，他以后就连学校都不会来了。
容初说不上心里什么感受。
正式步入高三，他也知道距离分别的时间已经变得很短暂，只不过没想到和江竹的分别会这么突然。
下学期开始大概只有他和孟一舟两个人了。
容初趴在桌上眼巴巴看着江竹，又语重心长叮嘱， “一定要记得吃糖!”
分开之后，去医院的路上，容初收到了陆竭发来的消息，问他到医院了没有。
陆竭似乎总是能精准掐着时间。
原本因为即将面临分别而沮丧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容初拍了张路上的风景照发给陆竭， “马上就要到了。”
容星住的医院离学校并不算很远，容初选择省下一块钱公交车费用。
他现在还没找到兼职呢!
陆竭: “好好走路。”
明明是他先发的消息!
容初瞬间怒了，选择把那张风景照撤回。
陆竭估计看见了，立马发了张猫咪疑惑的表情包。
容初选择不回复。
片刻后还是没忍住，又重新把照片发了一遍，还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 “手滑。”
陆竭: “嗯，绝对不是因为我让你好好走路生气了。”
这个人怎么跟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不对，他哪里那么容易生气?平时跟孟一舟和江竹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情绪很稳定。
陆竭在阴阳怪气他，还诽谤他。
容初替自己辩解: “我没有生气。”
陆竭: “好好走路。”
容初: “……”
容初选择把手机放进口袋眼不见为净。
那头陆竭看着再也没有任何动静的聊天框笑着挑眉，坐在他旁边的女演员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给他喝掉一半的酒杯满上了。
今天陆竭来聊剧本的事，没想到导演和几个投资人早就订好了饭局，还邀请了电影早就定好的几个演员。
陆竭平时一直拒绝参加这种局，今天被先斩后奏，一群人面前，他自然不会表现出什么，本来按照他的脾气会借口离开，只不过今天反正也是要等容初从医院出来，订的饭店又离医院并不算很远，陆竭才参加了。
饭局上别人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喜还是不喜，陆竭向来不喜形于色，就连跟着他许久的经纪人许川都看不出来，别说其他人了。
谁来敬酒他都应着，跟谁都能聊上几句。
只不过也不会主动参与别人的话题。
一直到中途陆竭看了会儿手机，脸上的笑意不像是演出来的。
和陆竭比较熟的投资人见状问: “这是谈上了?”
陆竭放下手机，笑着答: “没有。”
目前还没有。
一直到结束，陆竭都没再碰过那杯被满上的酒，而是喝起了另外点的橙汁。
容初把剩下的橙汁喝完才进了医院。
他好几天没来，护士站的护士见着他都有些意外了，不过也没多嘴问什么，而是告诉他，容星最近的情况比之前好了很多。
谢过护士之后，容初拎着水果去了病房，到门口以后，推门的动作却停住了。
病房门并没有完全关上，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是容星的。
容星正很高兴地在和谁说着话，在讲幼儿园听来的故事。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能看见坐在床边的人是容元。
因为背对着，容初不知道容元是不是在认真听容星讲故事。
但至少他没有离开。
容初慢慢收拢了抓着袋子的手指。
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容元就没有这样对待过他。
就连何叶也没有。
何叶工作很忙，就算是跟他在一起，也是在让他看书，让他多学习，哪怕那时候他还是很贪玩的年纪。
容元也整日不待在家里。
他们总是嫌弃自己很贪玩，吵闹。
可容星跟他不一样。
容星听话，懂事，平时不管他做什么饭菜，容星都会乖乖吃完，也会乖乖喊他哥哥。
只不过容星平时也不会像这样给他讲故事。
因为容元平时基本不管容星，容星虽然年纪小，也从来不吵闹着要爸爸。
容初一直以为容星和容元并不亲近。
但现在他才突然发现，并不是的。
容星也想要父爱。
而现在他也拥有了。
这一刻，容初突然嫉妒起容星。
如果生病是他的就好了，容元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听他讲故事?
而不是把家里的锁换掉，让他连家门都没能进去。
是不是只要他听话，听容元的话，放弃学音乐，容元也会愿意像这样听他讲故事?
容初也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大概就是容星讲完一个故事的时间，病房里的两个人谁都没发现门口还站了个人。
等一个故事结束，容初把水果放在门口，一个人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病房里，容元忍着耐心听容星讲完故事，命令容星该睡觉了。
容星眼巴巴看着他哦了声，缩进了被子里。
谁都没提起容初。
这段时间，容元几乎每天都会来，容星一开始很疑惑为什么不是哥哥过来，现在已经很习惯，而且高兴。
容元不喜欢他提起哥哥，他也就努力不提起，怕惹容元不高兴。
见容星这么听话，容元心里舒坦很多。
相比起来，他更喜欢小儿子。
而大儿子，从小就不听话。
他也不管容初这几天能去哪儿，反正身上的钱用完了，总会回来求自己。
从一开始容元就不同意容初学音乐，更别说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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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医院后，天都还没黑，夏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晚。
容初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能四处乱转。
也不想被陆竭发现自己心情不好，陆竭眼睛实在是太尖了，他一点也不想被陆竭看穿。
也没什么好难过的，早就知道容元并不喜欢自己。
像现在这样就很好，容元不会管他，容星也有人照顾，如果容元好好工作的话，加上何叶给的生活费，应该也够容星的医药费了吧?
转着转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家楼下。
看着曾经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容初犹豫着，没有上楼，直接坐在了底楼的楼梯上，抱着自己的吉他靠着墙发呆。
现在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应该就是这把吉他了。
如果把吉他卖了，能卖很多钱。
如果不再学音乐，也能省下很多钱。
可是他不舍得。
吸了吸鼻子，容初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手机在这时候震了几下。
是孟一舟发来的消息。
孟一舟发了几张衣服的图片过来， “你喜欢哪几件?”
容初眨了眨眼，没懂孟一舟的意思， “什么意思啊?”
孟一舟: “给你买几件衣服。”
抿了抿唇，容初连忙拒绝: “不用啦，钱你自己留着!”
他进不去家，自然也拿不了衣服，现在穿的衣服是陆竭的，陆竭说这是他上学那会儿穿的，虽然有些大，但还很新，因为陆竭说自己穿不上了，容初才接受了。
不然容初本来是想先去买几件便宜的地摊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