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B,装B的B 第60章

“乔浅,停下,别回头。”她的语气里染上了一丝失落,“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会觉得我很奇怪,可是没有人在遇到这种事情后还会和以前一模一样。”

她吸了吸鼻子。

傍晚的天空似乎也格外照顾这一幕,夕阳光正从窗口照进来,昏黄光线将我的影子拉得格外长。

我站在那里听殷柳跟我说话。

“乔浅,那晚在酒吧……我突然觉得作为一个Omega一文不值。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又怎样,能感受到一些普通人不能感受到的又怎样?烟味,酒味,阴雨天发霉的气息,热带雨林一般腐烂颓靡的感觉……让我觉得这个世界糟透了。

“可是我还是很谢谢你来看我。”

十二年前,那件事发生后的第三天,我在医院和殷柳单独相处了一个下午,让我知道她并非外人看上去那般不近人。

我原来也和她道过歉的。

“殷柳……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不该翘掉晚自习,不该去过这个生日,不该……插手别人的事。”

那时叶女士在病房门口等我,我身前是她,身后是殷柳。

我看见叶女士捂着嘴泣不成声,听见殷柳跟我说:“没关系的乔浅,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你是因为正义,所以不要自责,也不要为我的事感到难过。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会跟你说的。”

那之后,我很少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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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匀说,信息素的感觉很难形容,像是阴冷地区发霉的地方,又带着一种雨林的潮湿。他的形容恰恰好和记忆里的冲击形成了某种反应,让我那一刻觉得当年的事又重现在我眼前。

“如果我说我接下来要去做一些可能会让你有些不高兴的事情,你还会支持吗?”

“是为了我……还是为你自己?”傅匀问我,稍稍退后一步同我拉开了些许距离,这样反而能让我更清楚地看到他几乎快抿成一条线的嘴唇。

“傅匀,我想我等的人到了,这个世界并没有对我那么绝情,这个时候即便你不乐意,我也会去做的。这是我必须要做的决定。”

右拳垂在手侧渐渐捏紧,我垂眸不想再注视傅匀的眼神。

“我已经错过十二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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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匀离开后不过十分钟,就有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人走到了我面前。

他冲我微微点头,随即递给我一张纸条。

我狐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还没看清上面的内容,那人已经走远了。不再多想,心思开始专注到纸条上的内容,上面是一个房号,和“速来”两个字。

二楼除了环廊和少部分卡座,还有几个紧闭的房门在更深处,我拽着手里的纸条往黑暗深处一步步走去。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我不知道乔郁有没有在等我回去,但我很不希望之后回去时让他闻到我身上挥之不去的酒味和颓靡气息。

果不其然酒吧老板也在那个房间。

我进去之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看来,各式各样的打探眼神仿佛一道道精准的X光线,像是要把我从上到下扒个精光才作数。

酒吧老板调笑着跟坐在最中间那个衣着精英,脸上戴着眼镜,无论怎么看都从事光伟正职业的人说:“领导,新送来的,虽然有点伤但是是个Beta,也经得住。送他来的那人说,只要您这边愿意出面帮忙打点,这只是最初的一点点薄礼。”

记忆一刹那如同洪水一般将我推翻淹没。

当年那些模糊的记忆和人脸在正主出现时,全部都有了画面。

我感觉我浑身颤抖地厉害,被人招过去倒酒时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中间那个人皱了皱眉,伸手替我将手里的酒瓶拿下放到一边,伸手微微挑起我的下巴。

“你很害怕?”

“……这是我第一次干这种事,他说只干这一次,等情况好转……”

“相信爱情?”他眉头一挑,手从我的下巴上挪开,脸上的笑容堪称关切。

四十来岁的人,脸上比记忆里多出几条细纹,平日里装惯了,无论到那个地方都像带着一层善意面具。而又过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记得当年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

或许连被他以前的小弟糟蹋的殷柳都不会有一点印象。

我还记得,当年就是因为他叔叔是公安的高层,所以那一切,就像沙滩上的痕迹,被浪潮一打,全没了。

我只能将我现场改剧本的本领发挥到极致,怎么以前听闻过的剧情现在竟然发生在我身上了呢……

“我跟了他很久,他也一直待我很好,这……只是他最近困难,我帮他也是应该的。”

那人没什么情绪波动般嗤笑了一声,说:“这里这么多人,挑一个你喜欢的。”

我顿了顿,微微偏头环顾了一圈,人不多,一双手便能数得过来,犹豫片刻后,我重新看向他,“不能选您吗?”

他颇有深意地笑着摇摇头。

十几年过去,这群人也变了。当年能当众扒人裤子,如今却变得小心谨慎,只是骨子里的恶心劲儿却从来没变过。

足足思考了有大半分钟,我才颤巍巍地举起手,随便指了其中一个看起来已经蠢蠢欲动的人。

端着酒瓶被带着走到我自己选的那人身边时,房门外的世界突然爆发了一片尖叫声。

那个领导脸色一变,看向酒吧老板,对方立刻得令一样去外面查看情况。声音很快小了起来。

我咬了咬牙,在极短的时间内思考了一下如果我现在冲上去给那个领导一榔头之后会不会被他的保镖群殴,以及之后会不会被警察找麻烦。

这里在场的人绝对不是我一个人能应付过来的。

可我既然决定要解决掉这个不甘心,就必须独自面临这种情况。

我这么想着,突然借着脚下一软,往那个一直用不明眼神看我的人身上栽去,仅仅只是两秒,他开始急不可耐地抱住我,脸上的笑容夸张到极致。

“领导”似乎很乐意看到这一幕,他脸上开始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我最知道怎样激起一个Alpha的怒意和占有欲€€€€

抢,否认,无视,挣扎,辱骂以及拒绝。

我偏过头,没受伤的手捂到那人嘴上,反应格外激烈,抬起手几乎抡到他脸上:“放手!别碰我!你个傻x!”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推到在地的,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愤怒地冲我骂了什么,只是脑袋上隐约有温热的痕迹逐渐向下,视线被血红遮掩。

“妈的!别给你脸不要脸!万人骑的婊.子!还真当自己为爱情服务高贵到哪里去了!”

不同的污言秽语从这个Alpha的嘴里不断输出,我的脑袋嗡嗡的。

领导微微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变得格外兴奋,正巧这个时候老板也回来说只是外面有Omega晕了,稍微处理了一下。

“快快快,你们都去!”那道声音那么模糊,却又无比清晰。

蹲下来遮住我视线的人好像越来越多,我应该是被人围住了。

腿上多出了不止一双手,我笑了笑,有些失力的手渐渐握紧那个酒瓶,几乎是电光石火之间,我拼尽力气挥起酒瓶狠狠一砸,也不知道是砸到了谁的头,玻璃碎片有些溅到我,刮出不少伤口。

那群人被这一吓下意识就往四处散开,又马上反应过来要阻止我。

然而仅仅是一个反应的时间,已经足够我从地上爬起来,拿着酒瓶剩下的那一截对准了领导就不要命一般冲过去。

我的手上到处是碎片割裂的伤,然而我就像感受不到痛一样,那一刻脑袋里什么都想不了,只有一个念头,哪怕跟他同归于尽。

李鹤没有错,殷柳更是受害者,这一切的开头,不过是因为他。

是啊……没错,别人嘴里存活不过半月一月的饭后闲谈往事,整整毁了三个人,或许不止我们三个人的所有人生。

领导的眼神变得惊恐,我看见他的脸在酒瓶之下绽开一个巨大伤口。

鲜红一下子就从里面涌出来了。

要不是被身后的保镖控着那一下,那个伤口会更深。

可是刺激永远只有一瞬,我说过,只要我来酒吧,尤其是十八岁生日之后,从来就没有好事发生过。

第一次,毁了殷柳,李鹤没有走出来,我也没有。

第二次,我救了林微浅,因为某种自责,让我重新想起了当年的事。

第三次,我不甘心,我想报仇想疯了,我赶走了傅匀。那个酒瓶终于到了它该作用的人上。

被推倒在地,头狠狠磕到地上,快晕过去前我还在想这种情况下的重击,我之后会不会失忆或者直接没掉什么的……要是真的发生了,我有些舍不得。

我好不容易才和傅匀在一起的,好不容易才和小乔以及家里人的关系稍微好一点的,好不容易有面对的勇气的。

……

事件仿佛重现一般,外面重新响起惊呼声,伴随着警报刺耳声,房间门被人轰然一脚踹开,我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傅匀。

他这次没有戴眼镜,此时冷着一张脸看着房间内的乱象。

这里的人想跑,但门口被傅匀堵住,我不知道傅匀从哪里拿来了一个棒球棍,只是往地上一杵,微微抬眸,整个人的气势一览无余。

惊恐呼救声不断响起,我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在打我那群人此刻面目全非,皮开肉绽地跌倒在我身边不远的位置,即便已经躺在地上,还是在努力的往远离傅匀的方向爬。

我已经看见有好几人脸上露出那种类似于溺水窒息的痛苦表情了。

傅匀一步步向我走来,手上的棒球棍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汇聚在球棍底端一点点往下滴。

老实说,那一刻我有点看傻了。

这次的傅匀,比上一次见到时还要令人寒颤。

他在距离我还有半米远的位置停下脚步,低头看了我好久才半蹲下身,棒球棍落在地上发出连串清晰脆响,傅匀带着微凉体温的手落到我的下巴上。

“早该知道你说的方法是用自己以身犯险。乔浅,我该把你好好关起来。”他的声音冷淡,面沉如水,看上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生气。

而那种窒息感,连带着我都好像感受到了些微。

“如果我不来,不亲自动手,谁能像我一样不要命?”

傅匀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手一直没有从我的下巴上移开。

鼻间口腔是挥之不去的腥咸气息,我的头前所未有的痛和晕,身体和心里却感到一阵无比的放松和惬意。

警察在他身后鱼贯而入,各个训练有素,看见这里的乱象也没说什么,飞快地将地上那些人拖走,我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熟人,上次在市里警局里见到的女警。

“你带警察来了?”我轻笑了一声,习惯性在傅匀手上蹭了蹭,我想让他不要那么生气。

“你让我走我就知道你可能想做些什么,虽然知道你有时候会对自己狠,但乔浅,这是第二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狠?”兴许是已经用不着思考这个东西了,我抬眸和他对视,“在你们的眼里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以为他会说出那些和黎小梨他们对我的评价相差无几的话。

什么温柔,好相处,善良,好人……每一个词我都快听吐了。

傅匀说:“会生气,气到头上八头牛都劝不回来。会孤独冷漠选择自己一个人,明明自己都乱得要死,只是因为对方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可以不在意任何事,装。”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似乎终于不愿意忍了,掐着我下巴的手力气稍稍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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