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性喜欢 第56章

“朋友?!”佟父炸庙,“什么朋友一早就在一起吃饭?”

佟言躬身给小黄添狗粮:“就是一早能在一起吃饭的朋友,爸,需要我细讲吗?”

佟父一拍桌子:“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知道检点了!宁愿住在这种破屋子中,和男人同居,也不愿听听我和你妈意见,走走正道!”

“他就是小赵口中的那个保镖吧?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你能得到什么?只能为父母的脸上抹黑!”佟父拍着自己的脸颊,“我现在被人戳脊梁骨,说我佟世勋名字起错了,根本没有什么世代勋功,因为我养了个同性恋的儿子!”

“你就不能让我长点脸?让我在咱们大院里能挺直腰板?现在人人见我第一句话都是‘老佟,听说你儿子在外面混得不错,最近怎么没见他回来?’佟言,你倒说说我该怎么回答?”

佟言坐回餐椅,舀了一碗汤来喝,热汤入喉,却也没暖了他的声音:“这些话我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不用再重复了,还是说事儿吧,爸妈你们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

佟母放下茶杯,又看了一眼盛屿后才说:“佟言,你需要一个成功的人生,我们同时需要一个能被大众接受的儿子,你爸爸原来单位同事的侄女,也像你一样,不喜欢异性,我们打算让你们在一起,起码有一个表面上让大家和社会认同的家庭,据说那个女孩条件很好,高知高薪,与你还算般配。”

“当然,”佟母抢在佟言之前开口,“私下里你们做什么我们不管,但你的人生起码维持住了体面和完美。”

佟言紧紧握着汤碗,连从对面女人身上学来的冷漠都快维持不住,在愤怒中轻微抖动的身体让他控制不住声线,刚刚出声便是破碎的。

下一刻,沉冷的声音压住了他的破碎:“佟言的人生哪里不完美、不成功?”

盛屿缓缓而言,“学业优异,每一份工作都做到了尽善尽美,现在自己开公司做老板,企业逐步壮大,已在业内占有了一席之地,他的公司为二十多人提供了工作机会,其中包括三名伤残人员,有空的时候他会给这片儿的孩子免费辅导功课,”小黄被人一指,“这样的流浪猫狗,他也救助了不少,怎么就不算成功完美的人生?”

盛屿又将目光落在佟父身上:“伯父,耳朵里听到什么取决于自己心里想着什么,别人说你的儿子混得不错,应该是真实的褒奖与赞美,而你,带着自身的偏见,偏偏就从其中听出了讽刺。”

佟父大怒:“你懂什么?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最好不要插嘴!”

佟言的眼睛长得与他的母亲很像,可此时那双与佟言相似的老迈的眼睛中,却泛出浑浊的凛光:“没有正常的婚姻,算什么完美成功?”

盛屿将两人细细看过,又去看佟言绞紧的手指,以他对佟言的了解,今日怕是要与父母撕破脸皮,连最后那点表面上的客套也将消耗殆尽。

男人再一次赶在佟言前开口,他坐在椅子上,翻动报纸,状似随口:“佟世勋,青年时曾想当兵,体测没能过关,后在政府混了个文职,连年考评垫底,靠混资历以及运气不错,在接近退休时混上了调研员的闲职,不过半年就在这个岗位上退休了,你的人生还真是体面而完美。”

报纸又被翻动了一页:“宋清眉,年轻的时候进过市文工团,曾与团长的儿子恋爱,后来人家出国抛弃了你,事情闹得挺大,当时你身边风言风语很多,才不得已选了佟世勋结婚,这么多年过得如意不如意,伯母心中自有论断,是否体面完美也只有你自己明白。”

佟母脸色发白,佟父跳脚:“你!信口雌黄!佟言,你就看着他这么折辱你的父母吗?”

盛屿笑了笑:“我说话直率,多有得罪,早饭还没吃,有些饿了,要不,小黄送客?”

小土狗也是街面上混过的,得了指令,狂吠不止,佟父佟母毕竟还有些斯文人的廉耻在身,向佟言撂了几句埋怨,便怒气冲冲地起身离去。

佟言站在门前,叫住风雪中的两人,平静决绝:“你们刚刚的提议我不同意,而且永远不会同意。”

转身进屋,将风雪关在了门外,盛屿已经端汤去热,锁链在地上拖出细碎的响动。

佟言靠在厨房的门橼上看他,良久之后才道:“谢谢你挡在我身前。”

盛屿回头揉了一把佟言的头发:“给你留些余地,万一你父母以后想通了,你们的关系还能缓和,虽然可能做不到知心,但起码你还有个家。”

汤再次被盛出,盛屿走出厨房越过佟言时,在他唇上轻轻碰了碰:“昨晚佟老师太能折腾,我现在真的饿了,过来吃饭。”

第82章 狱霸的潜质

时至大雪,已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佟言坐在餐厅内,位置临窗,透过玻璃就能看到对面的公寓楼。

坐在佟言对面的客户看过季度财报,在最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文件递回,却无人接。

他顺着佟言的目光望向窗外,问道:“佟总在看什么?”

“没什么。”佟言收回目光,接过文件,“随便看看。”€€€€佟言送走客户,坐入自己的车子,想了想又推开车门下了车,穿过马路,走进对面的公寓楼。

高档公寓管理严格,进出皆需身份验证,佟言略略抬头,便被识别了人脸,大堂的入户灯次第亮起,门禁解除。

乘坐电梯上行至二十三层,佟言知道,电梯门打开之后,便会进入严密的安防区域。

他下了电梯,走到公寓门前,试着输入指纹与密码,又向探头望了一眼,识别过虹膜,门锁随即反向一转,开了门。

佟言在门前沉默了片刻,才拉开厚重的大门,这间房他曾经住过一年,每半个月入户的密码就会变更一次,没想到从自己最后一次离开,如今已近三年,密码竟没有变过。

走进室内,一切都和自己离开时没什么不同。

一只餐椅向外拉开,餐桌上还放着两个月前的报纸,卧室敞着门,床上深灰色的被子翻起一角,似乎起身离开的那个人并未想到自己接下来会两月不归。

佟言走进卧室,熟门熟路地打开了衣柜。

盛屿的家居服和内衣放在这里,佟言选了几套厚的,整理进了手提包。

已至严冬,天气越来越冷,棚户区的老房子供暖一般,盛屿此前穿着佟言松肩宽袖的家居服,也勉强称得上合体,如今套上了小一码的冬衣,一身腱子肉被箍,性感谈不上,倒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收拾了几件家居服,佟言打算再去找几件冬衣,出卧室时顺手抻平了被子,指尖儿不小心在枕下一刮,碰到了纸张的触感。

下意识掀开枕头一瞥,目光乍一触及枕下之物,佟言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保持着微微倾身的姿势,久久沉默未动。

良久之后,手提包被轻轻放在地板上,佟言拿起枕下压着的那张纸。

纸张支离破碎,被小心地拼合在一起,本应轻飘飘的信纸,却因背面贴着纵横的胶带,变得沉甸甸起来。

信纸上的字迹佟言熟悉又陌生,一笔一画均出于己手,而那些被拼好的“爱”与“喜欢”,却遥远得似梦一般轻乎易碎。

他似乎又听到了盛屿几年前满不在乎的声音:“你想让我看吗?那我现在就看。”

手忽然抖了起来,那些被千辛万苦拼好的字迹也逐渐模糊。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写情书吗?因为爱在口边散得太快了,我以为写下来就能留得住,可谁能想到,都一样,留不住。”

佟言指尖忽然生出丝丝落落的疼,几年前被纸张划破的伤口似乎又被重新扯开,那些紧紧系着心头的划痕,疼得让他连张破碎的信纸都擎不住,他看着它从指尖滑脱,沉于脚下,踏在上面而过,出了门。€€€€小黄又被关进了浴室。

盛屿蒙着双眼,手上的链条被人从后面拉€€,肩膀抵着墙面。

他的头发一直没有修剪,蓬松地盖在额前,捆在眼睛上的黑色布条掩在发下,无端在冷硬凌厉的面孔中,第一次看出了俊美。

房间里除了锁链发出的金属碎音,还有铃铛声,盛屿曾经以为是买给小黄的装备,如今挂在了自己身上。

他单臂被缚,€€于身后,另一只手夹着烟,烟蒂上咬出了深深的牙印儿,吐出的烟雾被撞击成一抖一抖的形状。

“我又哪儿惹到佟老师了?回来之后就散脾气?”

烟雾又断了几截,铃铛摇晃的声音让小黄在浴室里急得直转圈,盛屿低低“草”了一声,扔了烟反手勾住身后的人来吻。

“我他妈就不应该给你炖羊肉汤喝,明天买点莲藕回来,给你散散火气。”他蒙着眼,位置找不准,先吻到了鼻尖儿,流连了一会儿慢慢下滑,€€在柔软的唇上,放缓了语气,“把铃铛摘了吧,小黄要急死了。”

咽喉被人蓦地扼住,盛屿被迫翻转,后背靠在了墙上。

下一刻,他便眉心一€€!在骤然作响的铃音中,眼前蒙着的黑布被人一把扯了去。

屋内的光线暗淡,眼睛短时便可适应,盛屿眼前冷肃的面孔逐渐清晰,他靠在墙壁上笑着问佟言:“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生气,但可以直接解决问题。怎么才能不生气,佟老师说说看,不过兔子耳朵尾巴那种免谈,女装也不行,杜兜、丁子库想都别想。”

两人身边便是置物柜,佟言从上面拿起一张纸,又从自己上衣口袋中取一下签字笔,递到盛屿面前:“我一边尚你,你一边写情书,少于一千字的话,盛总刚刚说的那些不行的东西,会同时用来取悦我。”

盛屿缓缓收了笑,正色道:“我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不是羞辱,类似于你现在这些……铃铛。”

佟言€€近与盛屿之间的距离,附在他耳边说:“你理解错了,铃铛,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我对你的羞辱。”

“写吧。”

纸笔被强硬地塞入盛屿手中,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将纸铺展在佟言的肩头,他轻声道:“我文采没有佟老师好,但会很认真地去写。”

笔尖的力度透过薄薄的纸张,戳在佟言的皮肤上。

佟言从置物架上翻出烟,点了一根夹在指间,一系列的动作分散着注意力,却依旧让他感知到了落在肩头的文字。

佟言,我很想你……刚刚点燃的香烟,又被无情地掐灭了,佟言夺过铺在肩头的那张纸,用它将香烟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反正你写什么我都不会看,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取悦自己。”

盛屿被人推上了床,刚刚提到的林林总总的物件,摆了身侧。

盛屿握着灰色的毛绒猫耳朵,又去阻止佟言为自己套只有绳带的薄薄布料,当黑色的高筒袜卡在粗壮的脚踝上时,盛屿笑着将佟言拉进怀里。

“别闹了佟言,我承认,你他妈确实有羞辱到我。”

佟言被人按着,冷静了片刻,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一旁,取过手提包,将里面装着的盛屿的衣服拿了出来。

盛屿半靠在床头看着那些衣服:“你去我的公寓了?”

觑着佟言的神色,他思量了片刻,了然道,“你看到我压在枕下,你写给我的情书了?”

锁链一动,盛屿将人拖进怀里:“那些信我在监狱里看了整整两年。”

男人音质冷硬,听不出多少柔情,却因为缓慢吐出的字节,带出了几近不查的伤感与落寞。

“监狱里的日子不算难熬,有时我反倒会喜欢那个秩序井然,层级分明的地方,只有在看你的这些信的时候,我才向往自由,向往高墙之外的生活。”

佟言推开盛屿的手臂:“你不是不喜欢看这些信吗,何必勉强自己?”

窗户被锁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寒夜中的夜色,想来应是低沉无边,不然为何压得人这样沉郁。

盛屿去找烟,烟盒空着,最后一颗香烟被佟言用信纸包着,扔进了垃圾桶。

搓了搓手指,盛屿说道:“我从小就被教育心里只能装着利益,活了三十年,已经慢慢习惯并接受了这种观念,从岛上回来,我没有了再与你纠缠的借口,可我却不想放手,只能找了一个牵强的理由,再次将你拉进了我的生活。

和你在一起时,我知道你对我是特别的,但我不敢细想你为什么特别,又特别在何处?我一直告诫自己是在利用你,我口里说出的话,和你度过的每一个晨昏,都是达到目的的一部分。”

垃圾桶中被包裹着的香烟最终还是被翻了出来,重新点燃后,衔进了男人的口中,“你给我写的那些信我不能看,因为我知道只要看了,我……可能就不是我了,我不喜欢任何事情脱离掌控,包括我自己。”

盛屿衔着烟,别开眼,声音冷了下来,“我在给阎野的账上确实做了手脚,我的姨妈林可薇是公司董事,她私自提取了大额资金,账面上做不平,我只能寄希望下个季度补平。”

“但这事儿将你牵扯了进来,这会成为你职业生涯中的污点。”盛屿擎着烟看向佟言,“说实话,你若只是我手里的一颗棋子,我是不会心软的,哄住你,就能把这件事掩盖过去,当时我已经想好了怎么让林可薇将钱吐出来,账上平了,便无事发生。”

“可是……”盛屿埋在烟雾中的声音轻之又轻,“到了真章时,事情还是脱离了掌控,我不想你被牵连起来。”

“所以,你是故意让我看到那些没有拆开的信的??”

出租房的床铺不宽,将将可以并排靠坐两个成年男人,佟言靠在盛屿的旁边,肩膀与肩膀之间,仅隔一指,却像难以逾越的鸿沟。

“嗯。”盛屿弹了弹烟灰,“我们当时的关系那么好,不想将你牵扯进来,只能这样决绝地分手,反目成仇之后,你就不用再左右为难,也不用袒护包庇我了。”

“但是我没想到你会将那些信撕碎。”盛屿自嘲一笑,“你撕碎的那些信,我一片片收起来时,都没敢看,就怕自己后悔,怕后悔骗了你,也怕后悔和你分手。”

“信是什么时候粘好的?”

“在监狱里,每天都有个把小时自由活动的时间,我就利用那个时间在图书馆一点一点将你的信粘了起来。你有一封信,缺了一个角,监狱里的狱霸为了挑衅我,故意抢去的。”

盛屿目中隐有戾色:“你猜最后怎样?”

佟言看向身边的男人。

那人一笑:“后来换我做了狱霸。”

手中的香烟生生死死两次,如今又被按在烟灰缸中,盛屿将佟言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佟言,我做错了很多事情,你可以惩罚我,但不要再因为我之前的过错影响你现在的心情,我人就在你身边,有什么错,罚就是了。”

一指宽的距离被填满,佟言翻起眼皮:“真的?”

盛屿一凛,将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用被子盖住:“佟老师,我任你惩罚,但也是有底线的。”

佟言伸手拨动铃铛:“可我没有。”

盛屿忽地一笑,咬牙骂道:“佟言,你他妈有当狱霸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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