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辙抱着他的枕头闻着他的味道,变态似的对着枕头说话:“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喜欢你是一辈子的事,你喜欢了我七年,我追你一辈子。”
隔天,大雪覆盖,路面全是雪,沈定辙说是天留人,虞添识淡淡道:“放心,没有封路,天留人,人不留,基地的货车正好要去市区,你跟货车走,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下次什么时候能见面?”
“你公司没事干吗?你这么频繁的往这边跑,你同事们没有意见吗?”
“他们没意见。”
“别来,别见,车要出发了,你走吧。”
说是让他别来,腊月二十八他还是来了。
基地只留下三位值班职工,保安大哥都回家了,沈定辙拎着行李箱出现在基地门口时,虞添识承认他被触动,沈定辙穿着灰色毛呢风衣,系着米色羊毛围巾,笑意盈盈地捧着一束马蹄莲,一见虞添识,他扔下箱子奔到虞添识面前:“我从鹏城给你带的花,为了这束花,我连水都不敢喝,全程拿着,生怕要去卫生间。”
虞添识拒绝不了鲜花,低头闻花香,“谢谢,怎么又来了。”
腾出手的沈定辙解下围巾替虞添识系上:“来陪你过年,不想你一个人孤单。”
留了保安大哥的电话,从大哥那里得知基地放假,大部分人回家了,虞添识留在基地,沈定辙一听,立马安排好飞过来。
虞添识电话申请朋友留宿后放他进宿舍,晚餐虞添识做的,有沈定辙喜欢的腊肉,鸡翅,沈定辙发朋友圈:“幸福!”
年三十,沈定辙动手做了好几道菜,跟基地的另两位同事一起简单吃了年夜饭。基地禁爆竹烟花,周边村民放的烟花成为这一片最美的风景,沈定辙站在顶楼,看着正在看烟花的虞添识:“小识,新年快乐。”
“你也是,新年快乐。”
烟花太美,人更美,美好到沈定辙眼眶发胀,一颗璀璨的烟花炸开,沈定辙在漂亮的烟花中看向虞添识。
这几天他们过的很平静,他们没有聊过从前,更不聊以后,和谐共处着。
年初三,虞添识催促沈定辙离开:“我同事们会陆续回基地,你继续留下不方便。”
沈定辙忍不住问:“这几天我们的相处让你看到希望了吗?能不能稍稍给我一点机会?”
“这几天我能心平气和跟你相处,单纯只是把你当朋友,跟曾墨阳,跟盛橘一样的朋友,没有其他。”
沈定辙不敢要求太多,朋友总比陌生人好。
突然的离别令虞添识小小惆怅了一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归人是不喜欢离别的,送沈定辙回市区转车,路上他告诉沈定辙一个消息:“这边项目正在收尾,年后我会调回羊城总部,你以后别来了。”
沈定辙激动的想抱他,又怕他反感,手顿在半空,又收了回去:“真的吗?”
羊城距离鹏城不过一小时车距。
下一秒,虞添识当头浇下一盆水:“不是因为你,工作调动,总部新项目初期需要人手。”
辛苦维持的和平在沈定辙离开后彻底坍塌,虞添识又开始整晚失眠,重新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状态,没有沈定辙出现前,他的生活很简单,工作,学习。
沈定辙出现后,虞添识那好不容易自愈的“病”又开始发作,会想沈定辙,想他以前的好与坏,想他现在变化,虞添识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可他控制不住,宿舍摆了大大小小摆件、玩偶,墙上贴着的可爱墙贴,每一样都是沈定辙故意留下的痕迹。
虞添识花掉一天时间扔掉他留下来的痕迹,心里的痕迹怎么都抹不掉,他在沈定辙提议试着跟他在一起时,反复问自己:那我离开的两年算什么?我一个人受的那些煎熬又算什么?
喜欢沈定辙的那些年,他只看到沈定辙的闪光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自己也可以闪闪发光,原来离开沈定辙他也可以变强变大,不能再给自己重蹈覆辙的机会。
二月底,虞添识回了趟老家,试图从悬崖边系着安全绳下去,尝试后才发现完全行不通,没有支撑点,不可能像蹦极一样垂下去,若是妈妈泉下有知,肯定不会同意他为了捡遗骨将自身安全置之度外,只得无功而返,拍下悬崖各种角度照片回去寻求专业团队帮助。
三月初,正式调任羊城。
提前在中介的协助下花掉全部积蓄在靠周边的区域买下一套小公寓,五十几平,适合独居,新建小区,入住率极低,胜在安静。
公寓带装修,拎包入住,还在想着入伙是不是该在家煮餐饭,接到沈定辙电话:“新家搬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搬家?”
“我套盛橘话,从她那里知道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宜乔迁,宜入伙,恭喜你。”
“谢谢。”
“我在江苑新城附近,你新家在哪,今天入伙,我买了打火锅的食材,替你暖房。”
“不用……”
沈定辙先发制人:“不是说当朋友吗?要是盛橘过来,你也会拒绝吗?”
本想说“你跟盛橘不一样”,说出来必定落他口实,他会说:“你都承认不一样,我就知道你一直是爱我”。
虞添识告诉他地址,让他顺便帮忙带垃圾袋上来:“我家没有垃圾袋。”
沈定辙来的很快,参观完虞添识的房子,说:“你终于有属于你自己的家了。”
“嗯,可惜奶奶不在了。”
“奶奶托梦告诉我了,她说你过的好她就能放心。”
虞添识心情不错,调侃道:“我奶奶为什么不直接托梦给我,而是要通过你转述。”
“我脸皮厚啊,这两年总过去念叨,祈求她老人家保佑我早点找到你,奶奶肯定是心疼我了,让我找到了你。”
虞添识笑他胡扯,餐桌堆满需要整理的生活用品,临时用小茶几当桌子,地板当凳子,人说吃火锅是最容易放松的,这话不假,虞添识明显放下防备,脱下外套走过去开窗:“好热。”
“要来点冰啤酒吗?我下去买。”
虞添识说好。
沈定辙搬了两箱啤酒上楼,虞添识跟着他喝,沈定辙偏头看他:“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喜欢啊,为什么不喜欢。”
趁着气氛好,沈定辙大着胆子:“那我能再得寸进尺点吗?再靠近你一点。”
虞添识喝了几听酒脑子变的迟钝:“你要多近?”
他的嘴唇挂着晶莹的水珠,脸红红的,眼尾跟着红,头发洗过没吹干,整个人看上去跟高中时代无差无别,沈定辙没办法控制内心,缓缓靠近,过于激动说话带喘:“我想抱你,想吻你。”
沈定辙的鼻尖蹭着虞添识脸颊,沿着脖子到锁骨,松散的家居服被他咬开领口,吻一路向下。
虞添识的双手被他压在头顶,眼神涣散地盯着天花板,触发到某个按钮,那些曾因沈定辙情动过的荷尔蒙如开闸放水般涌上来,脚趾头忍不住蜷缩,后背酥麻一片,身体不能保持直立,更要命的是,他的身体对沈定辙有着强烈的记忆。
长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沈定辙扔到沙发靠背,火锅汤底咕噜咕噜响,没人去管,也没空管,虞添识落入一个温暖的唇舌间,短暂失去思考能力。
直到沈定辙吐出嘴里的东西,虞添识才真正找回理智,懊恼不已,沉默的穿上裤子,沈定辙漱完口顺便帮他倒了杯水,递给他:“你还需要我,你还爱我。”
虞添识双手搓脸,“只是正常反应。”
沈定辙单膝跪在他面前,“不,承认吧,你就是爱我,我很开心,你是爱我的。”
熟悉的被他掌控全局的感觉又来了,虞添识仿佛看到十八岁的自己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打球,看到他跟别人说你喜欢他啊?那你去追啊。
沈定辙吻下来,咬着虞添识下唇:“你是爱我的。”
“你对我只有性吗?”
沈定辙的吻没停:“性跟爱本来就是一体的,我爱你才会对你有性冲动,反之,你也一样。”
虞添识撇过脸,指着门口:“你走吧。”
“我想留下来。”
虞添识猛地站起身,抓起一瓶啤酒砸向地板:“滚!”
沈定辙酒意散去大半,替他收拾好桌子和地板才走,“是我失态了,你好好休息,下次见。”
接下来的半个月,虞添识忙着接手新项目,每晚差不多十点才能下班,到家倒头就睡,沈定辙也没来打扰,日子正在慢慢恢复。
原本平静的生活被同小区一起入室杀人案打破,犯罪份子沿天台水管往下爬,进入一独居男生的家将人残忍杀害。
因着这件事,原本入住的几户人家相继搬离,就连物业的人全部撤离。
虞添识想过卖掉房子换地方,可出过命案的房子哪是这么好卖的,问了几家中介,压价压到离谱他的积蓄所剩无几,只能留下。
夜晚,小区犹如死城,唯有他住的房子亮着灯。
高佑洋不知道从哪得知他的新电话,打给他说是正在羊城出差,希望能跟虞添识见上一面。
虞添识不太想跟高佑洋见面,委婉拒绝,高佑洋笑笑,说下次有机会请他吃饭,虞添识官方式客套:“好啊,有机会的话。”
高佑洋抓住机会:“这个号能加你微信吗?”
“可以。”
某一天下早班,虞添识在电梯碰到搬家的几个工人,工人们让他帮忙按电梯,正是自己楼上。
稍晚一些,敲门声响起,打开门,沈定辙端着一碗汤站在门口:“以后我给你做饭。”
“楼上新搬来的,是你?”
“对,我把楼上买下来了,你工作忙,我有空我做饭,我照顾你。”
没有感动,只有窒息,虞添识心累:“你还记得吗?以前有个女生跟你表白,你说你不喜欢被人粘的太紧,你现在跟你讨厌的人有什么区别?”
沈定辙脸皮厚,挤进门将汤放桌上:“那你就当我双标。”
虞添识没有赶他走,当着他的面喝完汤,他了解沈定辙,他认定的事,跟他讲大道理没用,行动才能解决问题。
“好了不开玩笑,小区居民遇害的事,我已经听说了,问过中介,这房子现在难脱手,我知道你不会搬走,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身处危险之中,每晚楼上的房子都会亮着灯,你不再孤单。”
良久,虞添识没说一句话,拿起碗进厨房默默洗干净。
羊城早高峰挤地铁比上一天班还要累,虞添识在同事的提议下决定买辆二手车代步通勤,在朋友圈发布一条求靠谱二手车行介绍,不一会儿,沈定辙打过来电话:“你要买车?我现在的X5不常开,你拿去开。”
“不用。”
“那我卖给你,反正你要买,我放着也是放着。”
虞添识揉着鼻梁:“沈定辙,我需要独立生活,你这样我会呼吸困难,我已经不是那个什么事都需要你帮助的虞添识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方便点,二手车水太深,你跟别人也是买,跟我买一样的。”
“好,我需要的话会找你。”
高佑洋看到他朋友圈内容,给他发信息,说他有个哥们儿正好在这边弄了个二手车行,知根知底,不用担心事故车、泡水车,正常交易,无风险。
虞添识询问地址及联系方式,高佑洋说:“要不这样吧,我直接陪你一起过去,免得你去了见不到我哥们儿,店里的那些个销售不一定信得过,大家都懂。”
“那样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就这么说好了。”
约定那天,虞添识跟高佑洋一道去看车,如他所言,二手车水深过大海,不熟的人确实容易踩坑,当天定下一款十万左右的车型,付完定金,虞添识客气道:“高先生,耽误你一天时间,请你吃个饭。”
“好啊,不过我有个要求,不用叫我高先生,叫我佑洋。”
两人挑了一间颇有情调的私房菜馆,期间高佑洋接了个电话,语气宠溺,挂完电话对虞添识无奈一笑:“家里那位管得严,出来都要查岗。”
虞添识莫名松了口气,倒不是他自恋,曾经害伤过的人,哪怕是无意,那些伤害真实存在,如今才算真的翻篇,“说明他在乎你。”
高佑洋成熟了很多:“我一直想跟你道个歉,当年的事,是我自己没弄清楚,那年我生病,我家里人都没管我,沈定辙跟我是合伙人,又是同学,他个性大大咧咧,别说照顾我,我死那里他估计都不知道,只有你细心照顾我,给我做病号餐,帮我买药,那时应该是感动多过喜欢,那天过后,我跟沈定辙打了一架,事后细想,当天最委屈的人是你,你才是最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