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在西游当唐皇 第23章

“朕想要算的,自然是......”

第028章

嬴政想要算的,自然不会是天是否要下雨、何时会下雨、雨量多少这样的问题。只是随着嬴政问题提出,话音落下,袁守诚面色变了又变,却未曾给出一个答案。

落在卦摊之下的手极细微的颤抖,然而袁守诚自始至终,都未曾有任何回复,更未曾有起卦的架势。

有针落可闻一般的寂静在这本应当再是喧嚣与热闹不过的街市间蔓延。又或者说从嬴政于袁守诚跟前现身那一刻开始,属于两人所在的这一方空间便被隔绝开来,并不叫外人所见。

后知后觉的,脑子里浑浑噩噩一团浆糊的袁守诚似乎终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老老实实的俯首,对着嬴政道:

“还请恕草民能力有限,测算您及大唐命运这样重大的事情,又岂是我一介凡夫俗子可为?”

对着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这自古未曾有过的国灵当面,袁守诚不管是面色还是神情里自然是不见半点恃才傲物与胸有成竹的。甚至因为国灵的身份太过特殊而嬴政想要卜算的事情过于重大的缘故,而显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妄言及行差做错。

当然,嬴政同样并不指望于袁守诚口中得到答案。只是唇角有笑意生出,嬴政开口,对着袁守诚道:

“既然是如此,那么朕有一事,还请先生莫要推辞。”

“您请说。”

袁守诚心中微突,只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然而嬴政似笑非笑的、似乎是极平静且将一切看透的目光之下,却不敢有任何过多的想法及推辞。

这厢,嬴政寻得同泾河龙王被处斩、唐皇游地府息息相关的袁守诚不提。叫嬴政以国灵之身上门,并且亲自交托的事情自然并不简单。

那厢,惠岸行者领了法旨,自是寻江州城中而去。想要将那诸多事情探查,叫菩萨知晓,究竟是生出了怎样的变故。

于此同时,长安城不良人的牢狱中,被关押已久的扶桑少年终是被放出。抬首,以指尖伸出半挡住久久未曾得见的天光,扶桑少年几乎要因此而落下泪来。

有马车停在了扶桑少年跟前。驾车的是袁天罡这个钦天监台正、不良人统帅,而车中所放置的……

袁天罡以马鞭将那车帘挑开,一闪而逝间有以朱砂符篆封存的箱子于少年眼中显现。袁天罡跳下马车,以户口摩挲过手中马鞭,开口,对着少年笑容核善道:

“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扶桑少年原本想要带出,却又最终被送至大明宫中的箱子经由袁天罡的手,再度回到少年手中。直至扶桑少年驾了马车,于视线中远去,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长安。袁天罡心中尚有不解,更不清楚皇帝陛下这样做的意义所在。

不过想到大明宫里的那位虽然读作唐皇,但实际上写作秦皇。且扶桑的来历也好这扶桑少年也罢,俱是同八百年前的徐市脱不了干系。隐隐然之间,袁天罡却又觉得自己似乎猜测到了什么。

当然,这样的猜测正确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间事了,再回到大明宫中,待得宫人于皇帝陛下的吩咐中退下,看到那从唐皇身后走出的国灵......

袁天罡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下,猜测得到证实。终是再度俯首,真心实意的对着嬴政献上忠诚。

至此,大明宫中的究竟是秦皇还是唐皇、袁天罡等人所忠诚的究竟是秦皇还是唐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嬴政的这一具国灵化身同整个大唐命运紧密相连不可分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由不得袁天罡、李淳风等不去慎重。然而秦皇......

袁天罡闭了眼,面色间似有几分挣扎。良久,方才开口,一脸破釜沉舟的对着嬴政道:

“敢问皇帝陛下,大唐与大秦,您可能分清?”

事实上袁天罡所想要问的并不仅仅是如此。八百年时光倥偬,袁天罡所担忧和怀疑的自不会是秦皇的能力。这毕竟是此世之间第一个称皇帝之号者,甚至是一位神代帝王。

然而于此仙神显世的世界中,这是幸,同样是不幸。更不必说那骊山皇陵之下,同九幽黄泉相沟通的地宫之中,嬴政所遗留下来的后手。

纵使袁天罡并不清楚那里面潜藏的究竟是什么,但昔日的帝国二世而亡,秦皇同大秦之间的关系同样是无法被割裂的。袁天罡看不清楚,嬴政如此做为所想要的究竟是将原本唐皇存在的痕迹属于唐皇的一切接收。还是将大唐,变成昔日的大秦。

因秦皇一人而存在的大秦。抑或是使那崩塌的帝国,再度回到人间。

这同样是袁天罡、李淳风等纵使被拉下水,牵扯到嬴政的战车之中,却始终留有顾虑之所在。

一个同大唐命运相连的、以秦皇神魂相控制的国灵,纵然可以使袁天罡等原本的唐皇旧臣打消绝大多数的顾虑。即便嬴政身份暴露抑或是曾经的唐皇再归来,亦没有人可以因此而同嬴政做出切割。

但一个于史书工笔里求长生、喜好锤奇观、残暴且不蓄民力的秦皇,最终会将大唐带到何处,同样是袁天罡等所不容忽视。

秦皇的伟大不需赘言,嬴政同大唐的纠葛于此同样无法被切断。只是做为一名大唐的百姓与臣子,袁天罡总归还是希望能够从嬴政口中得到一份保证的。

一份有关于不可使大唐重蹈大秦之覆辙,叫大唐因秦皇一人的存在而存在,灭亡而灭亡的保证。

更希望嬴政能够由此而看清楚,这是大唐,非是大秦。

那么嬴政呢?以指尖叩过桌案,国灵之身的身形同唐皇相融合。嬴政并未因此而生出怒意,更未因此而对袁天罡有任何见怪。只是开口,对着这将要委以重任的臣子道:

“袁卿放心,朕自然是分得清的。”

嬴政所看到的和所要做的自然要较之以袁天罡想象的更加长远,甚至是更加胆大包天,足以使所有人为之畏惧和头皮发麻,倍觉荒谬。

不过在某些事情尚未曾完成,仙神们的布局尚未被彻底扰乱之前,嬴政自不会早早的将一切揭开,使所有的种种尽皆暴露。

因而除了暂且给袁天罡吃下定心丸,叫其知晓自己不会,至少暂时不会将整个大唐带到深渊及举世皆敌的境地以外。嬴政终是使袁天罡退下,将李斯唤来,使其将针对于大唐境内诸多种种山精野怪、仙人、菩萨、神灵等的律令起草。

这对李斯而言自然是专业再对口不过。即便是将对象从官吏、黔首等换成神仙妖魔,但只要秉承着皇帝陛下至上,一切都是为了皇帝陛下而服务的原则,又有什么样的律令与法规,是不可以被诞生出来的呢?

昔日的大秦丞相提笔霍霍,只觉得终是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终是可以将存在于自身同皇帝陛下之间的隔阂消抿,使皇帝陛下再度为自己的才能所惊艳。

然后领着嬴政旨意而出的李斯便遇到了看似温和敦厚,实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晋王李治。两人看似皮笑肉不笑且没什么营养的话题掠过且不提,背了脸,李斯与李治面色似乎都有那么几分阴沉。

只不过李治很快便将一脸孺慕的笑意扬起,寻自家结束了朝会的阿耶而来。

忙,很忙,非常忙,恨不得能够将时间、将自己劈成两半用的嬴政只觉得有些头大。

哦不对,自己已经劈成两半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嬴政忽然目光微动,将正准备批阅奏折的手放下,而后望向了小心翼翼不曾发出声响,向着自己而挪过来的李治。

“阿耶......”

原身处理政务抑或者事情之时,晋王殿下在一旁陪着自然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情。甚至于偶尔兴致来了的原身还会握着自家稚奴的手,教李治写下一个又一个的大字。

当然,我们并不能指望秦皇陛下拥有如同原身一般的心思,在儿女的事情上做出这许多。毕竟嬴政同扶苏等之间,尚且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账。

只是嬴政同样是对深受原身宠爱的儿女有着优待的,虽然这并不明显。但属于晋王殿下的特权并未因此而撤销,朝堂之上,太子承乾同魏王李泰之间的争斗,同样落到嬴政的眼。

并未叫嬴政以雷霆手段而压制。于嬴政而言,现下最重要的战场显然并不在朝堂之上。而唐皇的权柄与威严,所面临的挑战更非是人间。

更不必说原身其实同样有着一套成熟的政务处理班子,并非是八百年前嬴政初灭六国,将一切初定而事无大小都要取决于嬴政之际。所以这个奏折......

“稚奴。”

嬴政起身,牵了李治的手,带着其自那处理政务的宫室中走出。在其身后,国灵之身再度现身,以指握了笔,对着那一份份奏章做出批阅。于此同时,有一份又一份前人的地图、游记等种种自行从宫内的藏书馆中消失,出现在皇帝陛下案前。

第029章

本是想要监督着自家阿耶好好工作好好休息的李治有些懵逼,不知道嬴政放下手中政务,将要带着自己去向何方。不过很快的,李治便苦了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委婉而不失礼貌的提醒道:

“阿耶,这样不太好吧?要是魏相知道了......”

纵使嬴政未曾于朝中公卿及原身的儿女面前将身份揭露,但那细微的差别还是瞒不过很多人的眼的,李治同样在此之列。不过原身某些时候本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点爱表现的天赋在身上的。

这一点在精神突厥人、大唐行为表演艺术家太子承乾身上得到了极大的继承和发扬我们暂且不说。在嬴政未曾主动将身份彻底揭露的情况下,谁又能想到眼前这皮囊里的已经不再是唐皇,而是秦皇?

李治同样未曾将这些不同往自家阿耶换人这样的问题上作想。

又或者说这个看似温柔无害好似一朵迎风飘曳的小白花,实则八百个心眼子的晋王殿下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里做出试探。

试探眼前的究竟是否还是自家阿耶,还是那个一手将自己带大的大唐皇帝陛下。

试探的结果......阿耶还是那个阿耶,对于父子间的隐秘及过往种种都再清楚不过。甚至某些下意识的动作,还会叫李治生出一种自家阿耶从未离去的错觉。

但阿耶却又似乎不是那个阿耶,以致于李治无法自欺欺人的将嬴政同原身等同起来,说服自己阿耶从未离去。

虽然这并不影响李治在半夜里偷偷摸摸的小声哭泣之后,第二天又做了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对着嬴政靠近甚至将父子之间的关系一再拉近。

但李治每一步所走,看似恃宠生娇同过往并没有不同,甚至不若原身记忆里那般老成。却是行走在嬴政底线与许可范围之内,并没有行差做错。

李治如此,嬴政......嬴政自不可能是像对着扶苏抑或者其他儿女一般,将父子之间的关系弄得太过坚硬。因而最初的滞涩过后,彼此都似乎摸索出了一条父子相处的模式。

至少是现阶段适用的,是一种可以用在嬴政同李治之间的相处模式。而在政务的处理等方面,不管是原身还是嬴政都未曾过多的避着李治。

所以除了唐律的完善、诸位新科进士的授官安排等事情以外,对于此前嬴政召集玄都、楼观道中诸位道士真人进宫一事,李治同样是有所耳闻的。

不过由于嬴政尚未曾拨给过多经费,以及大明宫中设宴款待新科进士那日唐皇带着桂枝于月宫中回返的事情过于玄妙神奇且不可思议的缘故,这些道士真人们的存在似乎叫人无视。

但这并不是其居所烟云升腾,似是有不少有道全真于此开炉炼丹的理由。

从八百年前的始皇帝以降,帝王求长生对群臣而言便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李治做为皇子,做为最受原身宠爱的儿子,自然是希望自家阿耶能够无病无灾长命百岁的。

但千岁万岁......好吧彼时的李治尚未曾想这么远。不过在嬴政带着李治走进这几乎是临时所开辟出来的道观的时候,李治的第一反应是阿耶这么做八成要被魏相直谏。

再一次感受大唐第一喷神的战斗力。

接下来方才是天下岂有二十年之太子,大哥怕是要起兵跳墙,怕是要在东宫里抓狂等问题。至于阿耶求长生是否能够成功,成功了又当如何等尚还不在李治的考虑范围之内。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经由阿耶亲手抚养长大的幼子而已,两个成年的哥哥尚在前头,难道还会有什么坏心思、对皇位有什么想法不成?不过大哥要是因此而产生什么联想,那便不在李治考虑范围之内。

谁叫我大唐自有制度在,有阿耶的玄武门继承法在前,做为李治同胞兄长的魏王李泰,自然不甘于屈尊在太子承乾之下。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治做为事事为阿耶着想的好大儿,自然要阿耶做出提醒。

不能任由着阿耶胡来。

要不然又同那些谄媚讨好的奸逆之臣,有何区别?

自小便经由原身抚养长大并且或有意或无意里接触过帝王心术的李治自然是清楚这样的道理的,更在一次次试探之后知晓了自己所能触碰的底线及规则所在。

并不担忧因此而将皇帝陛下的神经触动,招致自己被厌弃的局面。不过魏相,魏征......

嬴政停下了脚步,目光静静的看向李治。

相较于原身对魏征的PTSD而言,掌握了某些信息的嬴政自不可能对这位丞相有过多忌惮。甚至于秘密终将被揭开,魏征也好那许许多多的人也罢终将做出选择。

当然这并不是现在的嬴政所需要解释,更不是嬴政需要对着李治而揭露。而嬴政在那一瞬间所考虑到的,更非是该当如何应对魏征接下来所要提出的谏言这样的问题。

虽然这对原身而言,确实算得一种挑战。不过......

嬴政似乎极深沉的、没有过多波澜与变动的目光之下,李治唇角笑容微微僵硬。终是回忆起自家阿耶生气时那恨不得将魏征除之而后快的恐惧。开口,小心翼翼的试图说出什么将气氛活跃。

“稚奴自然是希望阿耶你能够万年的,不过求长生这样的事情......”

自小体弱却未曾亲身感受生命之流逝的李治自然无从理解古往今来的绝大多数帝王,在面对生死这样的大恐怖时所流露出的恐慌和畏惧的。对此并没有更多的感觉,更不希望阿耶在这样的问题上同公卿大臣们产生冲突。

只不过€€€€

“不是朕。”

“啊?”

李治聪明的小脑瓜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便见有笑意自嬴政唇角生出,以指尖掠过李治的眉眼,开口道:

“朕将你留在此处,随诸位道长求仙修道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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