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在西游当唐皇 第56章

于是一切仿佛因此而陷入到僵持。

“如何赌?”

最终,菩萨开口,于嬴政笃定且平静的目光当中将疑问问出。而后达成共识,将身形消散在这牢狱之内。只是有霹雳与雷霆自虚空中响起将原本昏昏欲睡的守卫惊醒,同样将那小心翼翼正准备开锁正准备走脱的使团成员暴露出来。

很显然,这菩萨同样非是什么大度的。并不愿叫使团成员走脱,而是想要将其连带着嬴政一起困死在这牢狱之内。

挑了眉,眼见得周遭守卫因此而变得愈发严密,嬴政对此并无意外,更未曾因此而惊慌失措,心生绝望。只是在那负责看守的牢头前来,拿了鞭子想要泄愤之际以隐于袖中的光辉亮丽的宝石抛出,而后威逼利诱,使牢头甘心情愿的将几人偷摸摸的放出。

甚至于那一众的守卫们在得了嬴政及使团其余人等给出的金箔宝物之后,同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着嬴政带人大摇大摆的走过。只做不知。

相较于东土大唐、甚至是相较于八百年前的大秦尚未一统天下时而言,此方异域当中虽然同样有着国家、有着军队,但组织结构也好战力也罢,都无疑是极松散的。并不足以同那令行禁止之大秦铁骑,又或是唐皇麾下之军队相比较。

更不必说那国王是个目光短浅贪恋财货且没有任何政治素养的,查看那到手的、从使团手中抢来的宝物财货尚且来不及。又如何会过多的关注一群阶下之囚的去向,想到那许多?

无疑是方便了嬴政行事,叫使团因此而走脱。

“接下来当如何?难道要回转东土,再做打算?”

“贼子无礼,便当真将这口气忍了?”

“要不然又如何?纵使我等有心效仿傅介子、班定远之流,可是此处距离大唐又何止千里万里?”

...... ......

月色之下,眼看着那异域的王城越来越远,成员们将要走出国王势力控制范围之内。一众走脱的使团于嬴政的示意与放纵之下展开讨论。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这是被记载在《汉书》里的道理。而大唐,从“汉将辞家破残贼”到“胡无人,汉道昌”。从汉家、汉人、汉道到汉皇,可谓是人均皇汉。

自称是将中华与夷狄视之如一的原身同样于此并不例外。而这同样导致了自身能力如何尚且不论,使团里的成员们显然是以傅介子、班超等汉使者为偶像的。属于不管有事没事,都想搞出点事来的那一挂。自然是意识到,头香一炷青史留名的机会,或许就在眼前。

使于四方,不辱君命。财货贡品舍了便舍了,但这国王如此做为,所侮辱的显然不仅仅是一众使团成员,更有身后的大唐,有属于大唐的威严。

“不若留待有用之身,待回得东土大唐境内之后再上报朝廷,引兵来伐?”

“不妥不妥,且不说所需耗费之辎重粮草等,便是兵马远来,艰难险阻,恐得不偿失。”

“唉,当真是可恨可恼!无怪乎那国王有恃无恐!”

嬴政仿佛是将自身之气机等种种收敛了的目光之下,使团成员们原本热火朝天的讨论由此陷入到低迷。直至嬴政以指尖叩过腰间剑柄,开口,做出布置。

既然是梦境,那么便有合理与不合理,只是因为嬴政及白衣观音的先后进入,此方梦境似乎是在不断完善,形成一套成熟的逻辑与规则。而在这样的规则之内,大唐距离此地自然是极遥远的,自不能引兵来袭,如昔日的傅介子出使计斩楼兰王一般,高调喊出“勿动,汉军将至,动则灭国矣”这样的口号。

纵使大唐的声威远震于此异域当中同样有所耳闻又如何?这从东土大唐远道而来的使团,显然是并不足以同这小国相抗并且对其造成威胁的。即便此使团中的成员,俱是弓马娴熟生存能力强悍之辈。但......

“谁说我等手中便无兵?大唐天威之所及,便不足以使其付出代价?”

嬴政如是言,以剑鞘落在地面,画出此间之地形地貌、简易国度分布等种种。相较于君王平日里所接触到的而言,这无疑是极粗陋的,甚至是凭借着使团成员口述所完成。然而当嬴政以掌中长剑为笔,最后一笔落下,目光落在那其间的某一处,却是不由得皱眉。

“这里是?”

嬴政以掌中剑鞘指向那其间的某一处缺口。三面海一面山,其余的大部分地带,便是再广阔不过的平原,再肥沃不过的土地。有大大小小无数的国度错落在其间,彼此林立。

将大唐使团劫掠甚至是关押了的国王与其王国,便是那其中之一。甚至于在这新王即位之前,这片土地同样是被短暂的、局部的统一了的。不过这样的统一如同昙花一现般,在先王死后被瓦解,再度回复到分裂之局面。

这片土地于先王的统治之下维持统一的时间是三十多年,瓦解却只在一瞬间。但三十年......

有那么一瞬间,嬴政想到了那无仙亦无圣的世界里,二世而亡延续甚至不到二十年的大秦。若自己将天下扫平六合一统之后所剩下的时间是三十年,甚至是二十年......

现在再想这些已然没有任何意义。使团成员随着嬴政手中剑鞘所指,将目光落在了那连绵不绝飞鸟难渡的北面山脉之间,以手捋须,面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不解与疑惑。

甚至带有着几分怒其不争。

盖因此处山脉确实是天险,便如同昔日大秦之函谷关一般,只要将其据守,便足以成万世之基。这是较之以昔日并起于西陲,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的大秦更加优厚与卓越的天时与地利之位置和条件。唯一所需要顾虑的,便是此处山脉之间有一个缺口。

“翻过兴都库什山,杀死那个当地人。说来好笑,此处山脉名为兴都库什山。按照当地人的意思,便是杀死当地人。在过往的时间里,此地多次遭受侵略与入侵,其敌人便是自此而来。从这山脉缺口当中进,而后一马平川,将此间荡平。”

“难道就未曾有人据此建城,修筑雄关,进可攻退可守,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嬴政以剑鞘在那缺口间点了又点,指尖略略摩挲,似是有几分手痒。只可惜使团成员摇头,却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只道是这同样是他们所困惑。毕竟秦皇虽死,但其某些爱好与精神,就某些方面而言还是被遗传和保留下来了的。

使团成员中自然不乏有人在了解此间的地势与地形结构之后,生出为何不在此修筑雄关的想法及疑惑。

第080章

一方水土一方人,当地人如何作想,又为何不在此修建雄关重要却又不重要。脑海中有想法一一涌动,却又很快被平息,嬴政以剑鞘点过地面,做出安排。只不过纵使这帝王再如何雄才大略,想要以不到三十骑的使团成员将那国王诛杀,将国威宣扬显然是不可能。

即便此间军队之战斗力并不强盛。况且于嬴政而言,既然要做那么便要做得最好,要使此方异域之诸国俱皆被震动,再不敢对那千里万里之外的大唐有任何不敬。遑论嬴政同那白衣观音之间的赌约,恰是以此方异域诸国为棋局,作棋子,一决胜负。

于是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嬴政等使团成员遭受到了此方异域诸国的围追堵截自不必说。据称是不少国王都得到了神明旨意,要将这从东土大唐而来的使团成员抓住。做为祭品,献祭神明。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此间神明众多,信仰各不相同。先王在世之时便罢,先王逝去之后同样有国家因信仰的不同而将战争挑起。所以对于这样的旨意自然有人听从,有人抗拒,有人观望。可谓是各怀心思各怀鬼胎,给一众使团成员的转战与逃脱提供了极大地便利。

只是若想反杀甚至是如同嬴政此前于白衣观音面前所言的那般,将这异域诸国如同土鸡瓦狗一般攻破却又似乎是极艰难且不可完成,并不具备有实施的条件。

但嬴政并未曾带着使团成员沿着原本的路途返回大唐,返回长安。而是一路合纵连横,向着那些同大唐交好的,抑或者对大唐心生敬仰、仰慕与畏惧的国度而借兵。

这样的过程无疑是极艰难且充满挫折,甚至充满了诸多种种的算计与利益交换,以及出尔反尔等种种。甚至不免有人心生沉闷与绝望,想要回到故国。

“我大唐天威之盛,彰显四方。我们又为何不回到长安,待得来日,再引兵来袭,将这些不臣者一一扫平呢?”

“借兵借兵,彼辈蛮夷,人面兽心出尔反尔,便如同家常便饭。又如何会因我们所许下的利益而感到满足呢?况且我使团区区数十人,在这异域之中便如同四处乱窜的老鼠与蝼蚁一般。又如何能同那诸国王与其背后的神明相抗?”

“长安离此何止千里万里之遥,一路出生入死历尽艰辛来到此处。不说高官厚禄封侯拜相,但......”

嬴政回首。目光清凌凌,便如同冬日里兜头浇下的凉水一般,将那使团成员的思维与头脑为之冻结。直至那某一刻,嬴政将目光移开。原本不知何所起的,因未知与莫名力量影响而生出的贪嗔痴恨怨等种种负面情绪尽皆消逝。望向嬴政的目光,无疑带上了敬畏与恐惧。

眼睑垂下,有灰色的、肉眼所不能见的气息落在嬴政指尖。贪嗔痴恨怨等气机流转,分明是带上了虚假的暖意与温度。似是要勾引人窥探甚至是将其吸纳在其中,又似是要将人心之欲念等种种而挑起。

却是白衣观音,又或者说是白衣观音以神通术法在幕后挑动,想要使这使团成员内部生出龃龉。向着其所想要的结果而行。但曾经一统六合的帝王强权与意愿之下,纵使嬴政此刻的身份同样是这使团成员......

“看,来了。”

嬴政开口,如是言。随着其话音落下,却是有旌旗摇摇马蹄声响。嬴政带领着使团从那国王手中走脱之后,一路拜访游说的国度当中,有人带了兵马粮草而来,奉命借兵。帮助使团及其身后的大唐对那国王进行讨伐。

“诸君,可愿同行?”

嬴政上了马,对着那原本生出了其余心思的使团成员说出言语,发出邀请。而秦皇虽然不是无双名将,更未曾有过任何领兵作战的实战与战绩。但€€€€

当嬴政于马上回首,发出疑问的那一刻,没有人会怀疑,这人此去不会掀起一番风雨,叫那国王为着自己此前的做为而付出代价。甚至于不仅仅是如此。

青史留名建功立业,族谱单开的机会似乎就在眼前。

于是那一众原本心思各异的使团成员俱是俯首,而后跟上,表示同行。而此异域诸国当中,军队之作战工具、坐骑等种种同东土又有所差别。便如同此前未曾将使团放在眼中的那国王手中,就有一只精锐的象兵,号称是在此异域诸国当中纵横捭阖,无往不利。

不过蕞尔小国而已,纵使略有些新奇,但战斗方式也好战术等种种也罢,相较于在中原大地里卷出来的王者而言,却又似乎有几分不够看。

纵使有着白衣观音在身后以神明的力量影响,想要使那诸国联系起来。可是在嬴政分兵并且带领一部分兵马兵临城下,直捣那国王首都的那一刻,原本松散的联盟同样是被瓦解,四散溃逃,呈现出如同山崩一般不可回转的败局。

唯一所需要顾虑的便是国王在似乎由此而走脱,等待着卷土重来。然而嬴政却并未因此收手,而是使人紧追不舍,如同驱赶着羊群一般将那国王及其军队驱赶,趁机将周遭的小国破灭。甚至于每至一地,都会使人将相应的寺庙推到。

使那神佛以金玉装点、雕琢而成的雕像在火中融化。

“安敢如此?你这是在亵渎神明!难道你就不害怕因此而遭受报应吗!”

其中自有信奉神明者,因此而提出疑问,表露出反对。甚至将其斥为异端与亵渎。然而人心种种,当嬴政分文不取并且将那熔铸之后金银财货分散到那些兵士与顺从者手中之时,自有人学会了闭嘴,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路势如破竹,一切俱是在看似风起云涌,实则再是有条不紊间进行。

直至投降的投降,被俘虏的被俘虏。纵使远隔千里万里之遥,此方异域同样是叫这些来自大唐的使者收服。而称臣上表,表示愿意成为藩属。

“如此,我等回到长安,对大唐、对陛下总算有个交代。”

俘虏国王、首领、番僧等种种,获得财富无数且不不必说。大唐的声名与威严同样在这异域当中打响。不管是初入此方梦境也好还是同白衣观音打赌之时所言的种种也罢,似乎都因此而得到了实现。而叫这君王落实。

座上宴正满,杯中酒正酣。宴饮之际,自有使团成员发出感叹。

异域虽好,终不可久留。更不必说那些军队同样是他们四处借来,并非是他们所拥有。做为来自东土大唐的使者,他们终究是要回到长安的。而那些臣服的藩属国......

远在千里万里之遥的大唐,又如何可以对此实施有效的统治?不过是将名分占据了,携带着财货、战利品等种种回到长安,回归大唐。

不将大唐的威名辱没。

值得一提的是嬴政似乎因此而彻彻底底的陷入到这幻梦之中,而将自己的身份同那使团中的一员相混同。而将梦中之所有的、做为使团成员的身份视作是自己的一部分,陷入到这角色之内。便如同身临其境体验某个角色抑或者游戏一般,将自己看作是其中的一员。

唐皇也好八百年前的秦皇也罢,现世的种种都似乎在远离。而这些扬威于异域,将大唐威严维护了的使团们则是带着再丰厚不过的贡品财货等种种,踏上回返大唐的路途。

直至一行人即将踏出此间,将要走出此方异域的范围。

“您为何将脚步停下?”

“翻过了这座山,沿着昔日玄奘大师所走的路途,一路向东,便是高昌,是大唐。”

“是啊是啊,如果我不曾记错的话那高昌原本是一个小国,后来叫我大唐所灭,现在同样是我大唐的一部分。”

...... ......

随着嬴政将脚步停下,身形顿住。却是有人开口,有人上前牵马,有人主动引路,迫不及待的想要使嬴政带领着众人回归故土,回到大唐的范围。甚至于有人面上生出不悦,只道是做为大唐的使者,难道阁下被这异域的繁华所吸引,忘记故国忘记了大唐,想要留在此处不成?

“可莫要忘了你身家性命所系,一身之荣耀等种种,究竟是谁给予?纵使你能假借大唐的威名于此呼风唤雨,将那诸国荡平又如何?离了大唐,没有了那大唐使者的身份,你又待如何?”

使团成员之中,不乏有人冷了脸,做出斥责。将嬴政看作了为权势富贵所惑,背叛家园故土之辈。然而嬴政眉眼垂下而后又抬起,却是轻描淡写道:

“行了,便到此处吧。”

周遭之种种仿佛因此而瓦解破灭,随着嬴政话音落下,此方梦境因此而如同滴落到清水里的一点墨痕一般散开。隐隐伴随着白衣观音那仿佛是失真了的话语。

“你一直清醒,并未曾沉沦在其中?”

“自然。”

第081章

对于唐皇并不会长久的沉沦在这幻梦之中,而是终将会醒来的结果白衣观音自然是早有预料的。毕竟接触虽然不多,更未曾彻底弄清楚,其间的疏露与变动究竟是出在何处。但这并不影响菩萨在接触到嬴政的第一时间便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帝王。

更非是耳根子与心性柔软会轻易将自身之想法与意愿改变,随波逐流且没有主见之辈。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为何不回返东土?”

白衣观音有着百千变化的身形与样貌在嬴政眼前浮现。伴随着话语与疑问吐出,恰如同雾里看花一般呈现在嬴政眼前,定格成一副男身异域之装扮与模样。隐隐绰绰,看不甚分明。又或者说男身与女身,样貌形态等种种对菩萨而言,并没有意义。

一切种种俱是表相。只不过或许是眼前的唐皇带给菩萨的惊疑早已超出预料,以致于在那某一瞬间,白衣观音竟是妄图从那表相里窥探到本来,将嬴政存在于面目与身形下的种种尽皆看透。

这自然是一无所获的。甚至于在嬴政皱了眉,仿佛是要因此而显露出几分不悦的那瞬间,菩萨尴尬且不失礼貌的将目光收回,面上似有几分无措。只是玄衣墨发的帝王以眉眼抬起,却是带了几分讥诮与薄凉道:

“菩萨是在教朕做事?”

似乎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嬴政又再度恢复了那强势且冷硬姿态。再不见半点温和。即便菩萨口中的疑问......

“菩萨可敢说清楚,朕若是当真将脚下的这一步踏出,走向回转东土与大唐的路途。那么将要由此而迎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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