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在西游当唐皇 第80章

“我们也没拉你啊师父。”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老实本分如沙僧开口,十分没眼色的将某位唐长老的自欺欺人打破。但见唐长老回神,脸不红气不喘可谓是心理素质相当良好的对着一众终于是跟过来的唐军将士们打过招呼,而后将手一扬,开口道:

“走吧徒儿们,咱们继续走,往前行!”

于是浩浩荡荡,这师徒几人又开始西行求取真经的路途。然而那虚空之中,凡人肉眼所不能及,观音及文殊、普贤三位菩萨同那黎山老母却是叫人拦住,并未曾真正走脱。

但见那虚空之中似是有无形的水波荡漾,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扩散开来,于是在那不知不觉里,几位菩萨尚来不及反应之时,便落到另一层空间之中。

是阴间冥府所在,属于亡者的归途。这本没有什么,然而那一个个披甲执锐神情坚毅恍若是有铁与血的气息扑面而来的秦军也好,触目之所及分明是从古老时空里走出来的秦人旗帜及图腾也罢,都足以使这一众的菩萨们瞳孔地震。

在那内心深处生出极大的恐慌和不安。

然而念头转过,菩萨法眼之下,此前发生的种种于眼前回顾,那文殊、普贤两位菩萨很快便回过味来,以目光望向一旁的白衣观音,开口做出诘问道:

“慈航,你这是何意?”

“善哉善哉。”

白衣观音将眉眼低垂口宣佛号,自是一派悲天悯人,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之模样。只道是“慈航普度,救济众生。”

继而摇头,望向那惊怒交加的文殊、普贤两位菩萨道:

“两位师兄,可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两位菩萨开口,似是并不曾落入到白衣观音言语的陷阱,而是痛心疾首,合力对那白衣观音做出疑惑与指责。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背弃我佛如来,你疯了不成?”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莫要自误。”

两位菩萨口中似是有所顾虑,尚且算得上是温和。然而手中动作,却是凌厉狠辣,并没有任何慈悲。只不过手上神光晃动,虚空之中梵音佛唱作响,那文殊、普贤二位菩萨却似乎并未曾注意到,黎山老母含笑立在一旁,望向那玄鸟图腾的目光之中,似是有几分追忆。

两位菩萨的攻击自然不仅仅是对着那白衣观音而来,不远处将他们形成包围的秦人阴兵同样存在于此被攻击的范围之中。

“不过是区区阴魂而已,便是再出现在这世间,又有何惧?”

心中或许已经是想到了某种可能,但并不愿意去承认的两位菩萨宝相庄严,元神法身仿佛是要因此而现出。然而那面色与神情间,却又仿佛是因此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厉内荏。

以致于纵使周身有神光与佛光相交汇,面上却并无多少庄严神圣之感。

鲜花、璎珞、佛光等之下,显得有几分可怖。

当然,不管是菩萨对上阴魂还是佛门神通对上这冥府生灵,在这两位菩萨的料想之中,当是具有压倒性优势的。便如同烈日当空,足以扫清一切魑魅魍魉叫群邪为之退避,使他们能够专心将那白衣观音引回到正途。

但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什么方才是正道,什么方才是此世之间最基本的法则?

“这里是冥府。”

白衣观音轻叹,发出几不可闻的言语。望向文殊、普贤两位菩萨的目光之中,自是中正平和,仿佛足以将此间种种,那一切尽在掌握。

仙神菩萨们固然是高高在上,足以对这世间的一切形成碾压。但那所谓高低与贵贱之间有时候又不如同想象一般明晰,冥府之局势与种种,更不像是众生想象的那般简单。

那西天佛门若当真是有那个本事与能力,又何至于舍弃一尊本可以踏足佛陀果位的菩萨,方才于此冥府中插上地藏王菩萨这么一个钉子?

当然,所谓付出并不是全然没有回报。西天佛门于此冥府中同样是有着自身势力与特权的,只不过从很早之前开始,在这两位菩萨被引到此间之前,一切便在向着那最差的方向发展。

文殊、普贤两位菩萨所不愿意去承认的最坏的那个可能,终究是成为现实。

风,大风。

大秦的黑水龙旗及那振翅欲飞的玄鸟图腾于虚空中飘荡,所有属于文殊、普贤两位菩萨发出的攻击被归于无形,于这两位菩萨眼中,在那黎山老母目光之下,自是有墨衣€€玄的帝王现出身来。

身量高挑长身而立,以手按剑柄,对着几位菩萨及那黎山老母抬起了眼。

原本为了试探唐僧师徒四人所化之女身早已经褪去,几位菩萨早已经恢复到那本来之形体与面容。脚下下意识后退目中惊骇之色难掩,然而嬴政的目光不过是浅浅掠过,却并未在文殊、普贤两位菩萨身上停留。

“玄鸟啊。”

是文殊、普贤两位菩萨身侧,那将所有气息掩去一直未曾发表过多言语的黎山老母开口,终是以望向那玄鸟图腾的目光移到了那望过来的帝王身上。

四目相对之间,有尘封已久的记忆与画面,好似是被打开。

第121章

八百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然而那帝国的二世而亡,以及楚人一炬,以及这之后的政治正确、诸多的典籍与记载遗失等种种,足以使那段时光与岁月被蒙上神秘的色彩,变得不同。

但这帝王的资质却又无疑是极好的,极端的聪颖、早慧且过目不忘。其所见过、看过之种种,并不会有任何错失和遗漏。只不过,只不过什么呢?从自原身身上醒来,见到那东华帝君开始,嬴政却又忽然是意识到,那些记忆同样是可以将自身欺瞒的。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仙神菩萨以及那超凡生物的手段同凡俗种种又不相同,更超出绝大多数人的想象。于众生之认知、意识、记忆等方面做出手段,同样并不鲜见。

只是同样的,这一切却又并非是没有限制,无有制约,可以随意被滥用。所谓天道平衡,众生俱是蝼蚁,便是如此。

这众生之所指代的,并不仅仅是凡俗众生,更有那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仙神,有自以为可以将一切玩弄的诸佛菩萨。善泳者溺于水,玩弄众生者,同样将会被那众生所玩弄。

但不管你承认与否,总归是有那么一部分生灵,在一切尚未曾清算之前拥有那么一部分特权的。而这些特权的拥有着则是那一众的仙神菩萨,是那高居在三尺神台之上,自认为可以将一切推动与掌握的天上人。

然而同样且理所当然的,此世之间第一位将六合一统只差一步便足以将层层禁锢打破,踏足到人皇之位的帝王,自然是同样是有着叫这天地间的仙神菩萨们为之忌惮的理由的。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四目相对望向那黎山老母的第一时间,嬴政忽然意识到,或许从始至终,对自身记忆做出改变的便是......

我是我,我非我,从何处来,到何处去这样的问题从来便是简单而又复杂。并没有那再是确切不过的答案。然而这帝王那被尘封的记忆之门由此而被打开,所显露出来的,自是那泛黄的纸张记载里,有什么在一点点清晰。

那是后世人穿凿附会之下的记载,是这帝王死后洪水滔天之下,再明显与刻意不过的、却又并没有任何来由的抹黑。

道是黎山老母知道秦将要二世而亡,所以化美貌村姑下到凡间,对那帝王做出指引。又在那骊山行宫之内同这帝王相逢,希望其能够得到点拨与惊醒。未成想这帝王穷凶极欲再是好色不过,竟然动手动脚出演调戏冒犯神明。

于是黎山老母愤而离去,不再理会此间事宜。更是在此之后,不再以年轻女子面貌示人,而是以老妪形象而存在。

但€€€€

“申侯乃言孝王曰:‘昔我先郦山之女,为戎胥轩妻。生中€€,以亲故归周,保西垂。西垂以其故和睦。”

自秦昭襄王开始,嬴政的高祖母宣太后、曾祖父秦昭襄王、曾祖母唐太后和叶阳后、祖父秦孝文王、祖母夏姬和华阳夫人、父亲秦庄襄王、母亲赵姬,甚至是嬴政本人,俱是葬在骊山。

黎山老母、骊山女于秦人的典籍记载及传说中,于殷商之际嫁给贵族戎胥轩,两人婚后生子中€€。后来戎胥轩及骊山女夫妻二人替殷商镇守西部边境,而在戎胥轩逝世之后,则由其子中€€继位。

后归顺周朝,于西部逐渐形成秦国。而戎胥轩及中€€父子便是秦国王族的祖先,同样是后来的秦皇嬴政先祖。而骊山女,眼前这黎山老母,则是秦人的祖先神。

只不过随着秦二世而亡,随着有关昔日帝国之种种被湮没在历史的尘埃里,总归是有什么纵使留下了只言片语的记载,却仍是叫人所下意识的忽视了的。

于是最终流传在世人口中的,不过是那帝王有眼不识泰山,将神明触怒并且遭受到惩罚,在调戏黎山老母后不久便暴毙亡故一事。

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纵使那帝王曾是天命所归横扫六合又如何?终将是天怒人怨惹得那众生揭竿而起,将其推翻。

“你看,纵使是其祖先神,是黎山老母,同样不再给之以庇护了呢!”

“多行不义必自毙!那大秦之所以会亡,自是怨不得旁人。”

就事实而言,那再是狂妄同样再是自傲不过的君王其实并未曾对那八百年前,最终将帝国推翻之黔首与众生有过多怨念的。甚至于八百年后在那大唐皇帝陛下身上再醒来,这帝王在那内心里所想到的从来便不是那些无意义的争辩,是为自身之身后名而正名等种种。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自认是将天命握在手中踩在脚底,使那众生俯首和臣服而非是叫那天命将一切赐给自身的秦皇,自然是不愿意更不会将目光着眼于这些小事之中。所看向和想要达成的,更非是替那昔日之种种正名,叫那早便已经陨落在旧时空里的帝国将生人的空间挤占。

“天下一国,神州永安。”

那是李治察觉并且确认眼前的阿耶早已经不再是昔日阿耶的某一个夜晚,从睡梦中惊醒于午夜梦回之际,不知怎么便溜达至君王处理政事的大殿中的晋王殿下以目光望过,有光、有跃动的烛火从那窗棂透出。

较之以过往似乎更加勤政同样是更加繁忙的帝王并未曾睡下,如渊似山,一举一动间仿佛是以尺度量了的身形间,给人以无端的、莫名的压力。整个大殿中仿佛是针落可闻,只除了那帝王笔尖接触到纸面以外再无任何多余的声响。

于是李治的到来便显得极是清晰,并没有任何遮掩。即便这向来谨慎且心思深沉的大唐皇子其实早在踏足到此间的第一时间,便下意识的压低了呼吸。但很显然,纵使没有宫人的提醒,李治的到来同样是瞒不过嬴政的眼与耳的。

“稚奴?”

套上了那大唐皇帝陛下之皮囊与外壳,以原身之面目与身形、身份而存在的嬴政抬起了眼,望向夜半而来的李治的双眼中,恍若是存在着几分虚假的温情,又好似是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存在。

恰如同冰雪消融潺潺水流在那不知不觉间流淌,于这本就是心思深重的皇子心中带起些许寒凉。心惊胆战却又自然而然的,李治忽然便意识到,眼前这不知究竟是何人的“阿耶”,其实是将那一切种种尽在掌握的。

“所以眼前这人,其实是已经知道,自己对其身份有所猜测了吗?还是说这本就是其所放任,并不愿去掩饰其同阿耶之间的那份不同?”

李治扪心自问,有些答案分明是已经流淌在嘴边,便要被吐出。然而下意识的,李治张口,于嬴政望过来的、清凌凌的目光之下,却又似乎无法有任何言语被吐出,说出任何言语与疑问。

内心深处的灵觉里,更是似乎在提醒着这本应当再是清楚不过,当如何权衡利弊的皇子,究竟怎样选择方才是正确。但什么又是正确呢?

分明是在以目光望过的第一时间,便知晓和清楚了什么的嬴政放下手中笔,起了身,不急不缓却又仿佛是以尺子度量了一般,以那分明是再自律与严谨不过的姿态走到了李治身前。

以手伸出,仿佛是什么都不曾知晓一般牵起了李治的手。

或许是因为这是别人家孩子,又或许是因为这帝王并不愿意那昔日种种再重演,所以难得的,嬴政似乎存有了几分耐性,几分充裕却又并不怎么充裕的时光。

至少这帝王或许仍是习惯于将一切扛起,并未曾对这世间的众生给以太多的信任。即便这帝王似乎表现出了做为一个君王再优秀不过的素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并不曾因那八百年前之种种而对手下人报之以太多的恶意及揣度。

甚至将李斯、李信等原谅,再度收归到麾下。但谁又能够说清楚,这帝王内心深处又究竟是如何作想的呢?

于孤独中生,同样是在孤独中死去的帝王之所思所想,自非是这世间的芸芸众生所能够揣度。然而嬴政带着李治进到殿中,来到那桌案之前,握了李治的手,执笔写下的,自是那“天下一国,神州永安”八个大字。

原身擅书法,擅飞白,用笔雍容丰朗、流利洒脱,笔势生动且遒劲,字里行间充斥了帝王威仪与大气华贵,不可侵犯之感。对于自小便于君父跟前长大的李治而言,自是再熟悉不过。

甚至于过往的无数时光里,原身曾无数次的握了李治的手,教其一笔一划,写下那诸多字迹。然而于此时刻,在那洁白如雪的纸面之上,所留下的字迹,却分明不是李治所熟悉,更不是原身所拥有。

文字统一的伊始,相较于八百年后的大唐而言,八百年前的文字无疑是稚嫩的,书法同样是稚嫩。但见字如面,属于秦皇之自己,同唐皇自然并不相同。

第122章

入笔斜切,收笔潇洒,恰如同刀剑般锋利,又好似是出枪般锋芒。蔚为壮观。很显然,这将自身阿耶身份等种种占据了的“陌生人”无疑是具有着极高的修养与见识的。

在其不加遮掩的笔锋与字迹之下,分明是有什么跨越了古老的时光岁月而来,熠熠生辉,充斥了无尽的铁血与威严,以及对天下、对那更为高大且久远的东西之野望。

然而属于这人之字迹却又无疑是极自信且不羁的,并不为这世间之任何规则所拘束。而是继往开来开拓创新,将这世间之种种而规范和制定。

我注六经?不,六经注我。

是始,同样是末。是将一个世界终结,而后又将一个全新的世界开辟。叫那众生所走,不过是走在其走过的道路之上。纵使或藏或否,敬佩乃至于心向往之也好,并不愿意同其相提并论也罢,都将注定了这是一座绕不开且不可被忽视的高峰。

于是李治便知晓,这将自家阿耶身躯占据的同样是一位帝王,是一位唯我独尊且极是高傲与自负甚至是孤寂的帝王。然后自然而然的,李治目光便落到了那字、那字句中所潜藏的含义之上。

在帝王跟前长大,经由原身一手教养而来的皇子自不可能是什么真真正正的仁慈懦弱、愚钝不堪之辈。而这亦是并不愿于无谓的事情之上浪费时间如秦皇,愿意对李治这便宜儿子有几分纵容甚至是优待的重要因素之一。

无关乎其他,仅仅是因为这帝王或许从来便没有想象中无情,更不曾有想象中高高在上且不可接近,冷漠且不通人情而已。

父不知子,子不知父。或许从始至终,这帝王的眼光固然是锐利,却并非是可以将生前死后,一切种种尽在掌握。而那以恶意将君父揣度的、将自身所谓“孝心”成全了的大秦长公子,更是从未将君父理解和看清。

然而过往成灰八百年后再归来,这一切种种于嬴政而言却又是不重要的。目光远较之以旁人更加深远的帝王自不会将那自身困顿在这之中,画地为牢,使自身被圈进。

李治目光望过,思维在那字迹间转动和停留,有关于眼前这人果然并非是自家阿耶的猜想终是得到确认与落定的同时,这本就是经受了帝王教育而长大的皇子自是可以感知到,那话语及字句背后的野心及野望。

于是自然而然的,李治忽然便想到了自家阿耶,想到了过往的时光之内,阿耶对自身的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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