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扶苏 第42章

胡亥奇怪:“到底怎么回事,不就三日,怎么突然不行了?”

韩谈投诚之后,一直安安静静的住在偏殿,也不惹事儿,也不生非,可谁知……韩谈投诚之后,一直水米未进。

“水米未进?”胡亥惊讶。

寺人们战战兢兢,跪倒了一片:“幼公子饶命!饶命啊!小臣们……小臣们一直有给韩公子送膳,只是……只是韩公子每次都不叫小臣们伏侍,小臣们不敢违逆,用膳之后前去收拾,膳食也是动过的,哪知……哪知韩公子其实只是倒掉了膳食。”

好家伙,胡亥头疼,韩谈这个小作精,原来还没作够,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虽三日不吃饭没甚么,但三日不饮水,这不是找死么?

也便是韩谈自小习武,身子底儿不错,若是换做胡亥,兴许早就挂了。

胡亥走过去,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细若游丝的韩谈,韩谈正好睁开眼目,对上胡亥的目光。

他虽虚弱,却十足得意,呵呵沙哑的笑起来。

胡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谈谈,你不用膳,不饮水,这好办呀,你想饿死、渴死,那你的那些亲信,也会如你一般无二,饿死、渴死。”

“你……”韩谈虚弱极了,几乎没有力气说话:“你这个……小人!”

胡亥笑眯眯的道:“是啊,我年岁不大,人本就小嘛,这有甚么的?”

胡亥又道:“而且你绝食的法子也太笨了,你看看自己个儿,现在这么虚弱,别说是旁人了,就连我一根手指头,也能制服你,我现在给你灌水灌饭,你能反抗得了么?”

韩谈狠狠瞪着胡亥,胡亥昂着下巴道:“看甚么看?你说罢,是你自己吃饭饮水,还是我灌你吃饭饮水?或者说……你是想要本公子嘴对嘴喂你?”

说着,还嘟了嘟粉嫩嫩的嘴唇示意,威胁感十足。

“你敢?!”

“不可!”

韩谈和扶苏几乎是一口同时。

【羞愤的韩谈】

【吃醋的扶苏】

胡亥:“……”啊呀,我哥哥最近总是吃醋。

扶苏似乎生怕胡亥真的嘴对嘴去喂韩谈,伸手拉住胡亥,把他往后拉了拉。

胡亥笑道:“哥哥,亥儿不会嘴对嘴喂他的,啧啧,亥儿可嫌弃他了呢。”

“你……你……”韩谈气得直咳嗽,苍白无力的面容愣是稍显红润了一些。

“不过!”胡亥话锋一转,白皙的手指指向章平,道:“章平哥哥可以嘴对嘴喂你呀!章平哥哥不会嫌弃你的,是罢!”

“啊?”章平一愣,下意识看向韩谈的嘴唇。

韩谈虚弱的躺在榻上,唇色寡淡,苍白的面色透露着一抹嫣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耻的,不知为何,章平的心跳突然飙升。

【疯狂心动的章平】

章平鬼使神差的道:“好啊,我来!”

说罢,说罢撸胳膊挽袖子,从旁边的案几上拿过羽觞耳杯,仰头含了一口清水,作势要嘴对嘴喂给韩谈。

“你……章平!”韩谈虽然虚弱,却奋力反抗,使劲扭过脖颈,纤细的手掌无力的捶打着章平强健有力的胸膛,不让章平真的喂上来。

“啊呀!”胡亥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这场面莫名变成了限制级,实在非礼勿视。

胡亥道:“章平哥哥,你还真喂呀?”

“啊……?”章平后知后觉,迷茫的呆在原地,嘴里甚至还含着那口清水,咕咚一声咽下去,道:“不、不然呢?”

胡亥:“……”

韩谈羞愤的嘴唇打抖,单薄的胸口快速起伏,戒备的盯着章平。

胡亥威胁道:“你看,章平哥哥是真的会给你嘴对嘴喂水喂饭的,所以,你还是乖乖的自己吃饭饮水罢,这点子小伎俩,还是不要再用了。”

“你……你……胡亥……”韩谈哆哆嗦嗦说了两句,突然脑袋一偏,眼睛一闭,昏厥了过去。

“怎么回事?”章平吓了一大跳:“他不会死了罢?”

医士一阵鸡飞狗跳,韩谈并非饿死了,而是险些被气死,这是被气晕了过去……

韩谈昏迷了一阵子,迷糊之间,隐约感觉有人一直在照顾自己,那人的手掌很温暖,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面颊,用热布巾给自己擦拭,不厌其烦,又细腻温柔。

好温柔……

韩谈浑浑噩噩的想,自从母国亡国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对自己这般温柔了。

不……

合该说,无论韩国有没有亡国,都从未有人待自己这般温柔过。

韩谈努力睁开双眼,耳畔听到哗啦哗啦的声响,有人站在韩谈的榻边,微微弯腰,双手浸在清水之中,正在盥洗布巾。

是他……?

韩谈仔细去分辨对方,喃喃的道:“章邯?”

盥洗布巾之人果然是章邯,他听到动静,回头微笑道:“你醒了?”

“是你?”韩谈的心窍有些发抖,在自己昏睡之时,那个温柔细腻的人,就是章邯?

当年在稷下学宫之时,也是如此,在旁人都嘲笑谩骂韩谈的时候,只有章邯站出来维护了韩谈……

“诶?”有人打起帐帘子走进营帐,是章平,他看到韩谈醒了,朗声道:“公子!韩谈醒了!”

紧跟着是踏踏踏的脚步声,胡亥和扶苏走入营帐。

胡亥笑道:“谈谈,你可醒了,我险些以为把你给气死了,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韩谈没好气的瞪着胡亥,道:“我的亲随如何了?”

“放心,”胡亥道:“他们还饿不死呢。”

胡亥让寺人将膳食放在旁边,道:“吃不吃随你,饿不饿嘛……就要看你的那帮亲信,体魄如何了。”

韩谈被胡亥威胁,牙关咯咯作响,却没有法子,只好抓起一只锅盔,泄愤似的往口中塞去。

“这就对了。”胡亥点点头:“以后不要顽那些小道道儿了,饿也饿不死,还要折磨自己的身子骨儿,何必呢?”

韩谈狠狠咬着锅盔,好像咬的并非是锅盔,而是胡亥的骨头一般。

“咳€€€€”韩谈三日未曾进食,一下子塞了许多吃食,还是如此干涩的锅盔,难免呛到,一瞬间白皙的脸面呛得通红,眼圈通红,痛苦的咳嗽着。

“小心点。”章平赶紧端了一只耳杯来,道:“慢慢食,别呛着了。”

啪!!

韩谈毫不领情,一把拍开章平的手,将耳杯打翻,呵斥道:“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嘶……”耳杯打翻,里面的热水泼洒出来,正好洒在章平手背上。

章平手背瞬间通红,只是他没有去管自己的烫伤,眼神平静的凝视着韩谈,沙哑的道:“你觉得我假惺惺?”

“不然呢?”韩谈冷笑:“章小君子还能真的关心与我么?”

“好!好!”章平咬住后槽牙,只说了两个字,扭头大步走出营帐,“豁朗!!”狠狠一掀帐帘子,力道之大,险些将帐帘子直接拽下来。

韩谈淡淡的看着章平离开的背影,没有任何表示,继续抓起锅盔往嘴里塞去。

胡亥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道:“谈谈,这就是不识好人心了,我们这一群人中,最关心的便是章平哥哥。”

“哼!”韩谈冷笑一声,似乎不相信。

胡亥又道:“你被我气晕之后,是章平哥哥一直照顾你。”

“甚么?”韩谈一愣,往嘴里塞锅盔的动作都顿住了,麻木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

胡亥道:“你不相信?章平哥哥在这里照顾了你一晚上,方才还去膳房亲自看着膳食。”

韩谈呆呆的抬起头来,照顾自己的是章平?梦中那温柔的手掌,令人安心的体温,并不是章邯,而是……

章平?

章邯一直都没有说话,此时他慢慢走过来,道:“韩公子,有些事情,我答允了平儿不告诉旁人,不过这件事情与你有关,今日我还是不得不说。”

韩谈抬起头来,看着章邯。

章邯道:“当年在稷下学宫,将你穿女服之事宣扬出去之人,的确不是平儿。他听说了此事之后,还特意去找了那几个到处嚼舌根子的纨绔学子,替你教训他们。”

韩谈怔愣着,眼神波动,似乎不太相信。

章邯又道:“你们当年或许有许多误会,平儿这个人素来又是个直肠子,说话没有把门,其实他的心肠并不坏,平儿是我弟亲,我实在不忍心看他被你误会,韩公子,希望你知晓。”

韩谈彻底正愣住,喃喃的自言自语:“不是他……?是他……”

不是他,当年那个带头嘲笑韩谈的人,并不是章平;而是他,那个在梦中仔细照料韩谈的人,竟然就是章平。

韩谈心中一时百味俱全,说不出来的刺痛。

【后悔的韩谈】

【混乱的韩谈】

【不知所措的韩谈】

胡亥拍了拍韩谈的肩膀,感叹的道:“修罗场呐!”

第二日一大早,临时扎营的部队本打算启程,追赶前面的扈行大部队。

不过临走之时,出现了一些“意外”。

“长公子,”章平走入幕府大帐,道:“外面来了一行队伍,说是听说了陛下泰山封禅的丰功伟绩,所以特意来投诚的。”

扶苏蹙了蹙眉:“六国旧民?”

章平点点头,道:“是韩人旧民。”

嬴政封禅的目的,便是招揽六国旧民,让这些子民彻底臣服于自己,如今有人来降,绝对是好事,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扶苏道:“将辕门打开,予亲自迎接。”

“敬诺!”

胡亥起了大早,本以为今日便会启程,奈何洗漱更衣完毕,寺人临时来通传,说今日可能走不了了。

胡亥十足无聊,便前去找韩谈解解闷儿。

“谈谈,我又来了!”

韩谈昨日饮了水,用了饭,身体底子实在太好,睡了一晚上,今日便恢复了起码六成,脸色都红润起来,只是偶尔有些发呆,似乎在出神想些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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