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扶苏 第46章

章平道:“这可如何是好?”

胡亥道:“不着急,韩诏喜欢与咱们装,那咱们干脆也陪着他装到底,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再来一个引蛇出洞。”

扶苏点点头,道:“今日多亏了亥儿机敏,只是……今日之事实在太过危险,亥儿以后切不可如此冒险。”

“嗯嗯!”胡亥乖巧的道:“亥儿知晓了,往后绝不让哥哥担心!”

扶苏叮嘱了胡亥,这才对章平道:“韩诏今日没有讨得好处,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平弟谨慎一些,将行军的舆图,和各种文书收拾整齐,不要令韩诏钻了空隙。”

“是!”章平点头道:“请长公子放心!”

胡亥摸着下巴道:“这个韩诏,虽没有讨得好处,可实在可恶,他若真的偷盗了甚么舆图,甚么军机去,届时在君父面前,那些子嚼舌根的老臣又要对哥哥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如今泰山封禅堪堪结束,正是哥哥表现的重要之机,必须得惩治韩诏一番,亥儿才能消气。”

若是韩诏真的在扶苏眼皮子底下偷盗了军机,这可是严重的渎职,扶苏绝对会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胡亥心道,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又要步上秦二世的轨迹?

胡亥眼眸乱转,似乎想到了甚么:“哥哥,亥儿想到了一个好法子,教训教训他。”

章平一看胡亥那眼神,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不知幼公子又想到了甚么阴损的法子。

【觉得你很可爱的兄长扶苏】

扶苏的眼神则是化不开的宠溺,微笑道:“亥儿想怎么顽,便怎么顽。”

“哥哥待亥儿真好!”胡亥歪头在扶苏怀里蹭了蹭,哥哥的大胸好厉害哦!

撒娇道:“哥哥最€€€€好了!”

“咦!”章平扶着自己的胳膊搓了搓。

【被你恶心到的章平】

翌日清晨,队伍按照原定计划,开拔启程,追赶前方的大部队。

昨日章平用韩诏赠送的宝剑,给韩诏开了一口子,韩诏回去之后也不好声张,生怕旁人知晓刺客便是他,只是简单的包扎,今日一早,还要装作没事人似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胡亥舒舒服服的坐在€€€€车上,扶苏因着知晓了韩诏不安好心,生怕他对胡亥不利,因此今日便没有骑马,也跟着胡亥一起坐在€€€€车中,时时刻刻守着宝贝弟弟才能安心。

胡亥打起车帘子,双手托腮架在€€€€车的窗子上,朗声:“咦?韩长公子昨夜是不是没有睡好,这气色不好看呀?”

“没、没!”韩诏连忙道:“幼公子说笑了,敝人歇息的甚好、甚好!”

“是嘛?”胡亥摆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道:“那便奇怪了,昨日里营地闹刺客,韩长公子难道没有听到动静?沸沸扬扬的。”

“这……”韩诏脸色变了变,那个刺客,分明便是他自己,怎么可能没听到动静?

胡亥哈哈一笑,道:“我知了!韩长公子一定睡的很死,因此没听见,对也不对?”

韩诏根本笑不出来,硬生生挤出微笑:“对……幼公子说的……说得对。”

胡亥道:“这般说来,韩长公子是歇息的很好喽?”

“好,自然是好的。”韩诏干笑:“长公子与幼公子为人亲和,待敝人热络,便像是……像是一家子人,敝人宾至如归,歇息的自然是好的。”

“如此甚好!”胡亥甜滋滋一笑,笑得却十足狡黠,一脸不安好心的模样,道:“既然韩长公子歇息的这般好,这一路枯燥乏味,不如……咱们顽些甚么罢?”

“甚么?”韩诏奇怪。

胡亥朗声道:“章平哥哥!”

章平应声骑马而来,拱手道:“请幼公子吩咐!”

胡亥笑眯眯懒洋洋的道:“这一路上没甚么好顽的,亥儿听说章平哥哥和韩长公子都是骑术之中的翘楚,不如你们二人比试比试?”

“比试?!”韩诏脸色登时难堪起来。

他昨夜受了伤,为了不让秦人发现,只是简单包扎,这会儿不动的时候伤口还隐隐作疼,更别说比试骑术了。

“怎么?”胡亥道:“不愿意?”

说着,在扶苏怀里踢腿打滚,假哭道:“呜呜呜呜……哥哥你看呀,韩长公子刚才还说像家人一样,亥儿只是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他便不愿意了。”

韩诏眼皮狂跳,脸色更是难堪,却不好拒绝,连忙道:“幼公子这、敝人没有不愿意。”

“没有不愿意,你便是愿意啦?”胡亥见缝插针的道。

话赶话,韩诏一下子被架上,更不可能拒绝了,硬着头皮,咬着后槽牙道:“幼公子既然、既然想看骑术比试,那敝人便献丑了!”

说罢,又对章平拱手道:“章平将军,还请你手下留情。”

“好说!”章平一笑。

车队继续行进,胡亥坐在€€€€车上指挥,道:“准备……跑!”

章平和韩诏一人一马,胡亥一声令下,韩诏也不敢怠慢,立刻催马快跑,以免被发现了端倪。

“驾€€€€!!”

两匹骏马都是百里挑一,离弦之箭一般冲出,韩诏后背的伤口一颠簸,登时疼得撕心裂肺,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难看下来。

€€€€车哪里有马匹跑得快,胡亥从马车里钻出头来,抻着脖子往前看,隔着大老远儿,亦能看出韩诏脸色惨白一片,还流了不少虚汗。

“嘻嘻!”胡亥偷笑:“怕是要疼死韩诏了,真有趣儿。”

扶苏将胡亥拉回来,道:“山道风凉,小心着了风。”

这一圈儿跑下来,韩诏起初还能坚持,等折返的时候,再难以坚持,越来越慢,落后了一大截,等章平已经回来,韩诏还差三分之一的路程。

“哎呀,”胡亥阴阳怪气的道:“韩长公子,你这骑术也不行呀?怕是吹出来的罢?比我章平哥哥,那是差远了!”

韩诏疼得死去活来,还要装作没事一般,这会子又听到胡亥的冷嘲热讽,气得血腥加速,后背的伤口崩裂,险些昏厥过去。

饶是他这般愤怒,只能忍气吞声:“让幼公子见笑、见笑了,敝人骑术不精,实在是比章平将军不过。”

章平也是会气人的,道:“还行罢,韩长公子的骑术,也不算太差。”

韩诏的脸色又变了数变,咬牙忍耐下来。

胡亥摆摆手:“顽累了,韩长公子退下罢。”

韩诏狠狠松了口气,咬牙切齿的离开。

章平见他走了,低声道:“幼公子,你说的教训人的法子,便是这个?这也太有趣儿了罢,你没看到韩诏那个咬牙的模样,伤口怕是撕裂了,方才在马上,扭来扭去的。”

胡亥笑道:“这算甚么?我还有其他整治他的法子,更好顽!”

章平跃跃欲试,一脸兴奋,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道:“当真?甚么法子?”

胡亥道:“晚一些你便知晓了。”

队伍行路一整日,黄昏之时安营扎寨下来,韩诏迫不及待的钻入营帐之中,必然是去包扎伤口了。

韩诏包扎完伤口,从营帐中出来,一眼便看到了韩谈。

韩谈正在与一个眉目清秀温和之人说话,那人穿着秦廷文官的官服,正是少府衣丞章邯。

章邯捧着一个木承€€,承€€中装着几件衣服,韩谈脸上难得有些笑容,伸手接过来,道:“麻烦章君子了。”

章邯笑了笑,道:“韩公子言重,不才乃是少府衣丞,韩公子既已归顺秦廷,为韩公子量衣本便是分内之事,倘或韩公子还有甚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不要拘束才是。”

韩谈点点头,道:“有劳了。”

“谈儿。”韩诏走过去,直接插在韩谈与章邯中间,他似乎看出来了,韩谈对任何秦人都有敌意,但偏偏对章邯这个衣丞没有任何敌意,甚至说话之时还有些少年气的赧然。

韩诏笑道:“这位便是章平将军的兄长,章邯君子了罢?”

韩谈戒备的盯着他,道:“你过来做甚么?”

韩诏道:“谈儿,你怎么能这般与兄长说话呢?看来,你与兄长还有很多误会啊。”

他说着,突然“诶”了一声,伸手摸向章邯的鬓发,道:“章君子,你的鬓发上有一点灰土,我帮你拂掉。”

哪里有甚么灰土,韩诏分明是见韩谈对章邯的态度不一般,因此前来横插一杠,非要凑近乎。

啪!

韩谈一把抓住韩诏的手臂,不让他去碰章邯,低声道:“我警告你,有些人不是你能招惹的。”

“是么?”韩诏冷笑,也压低了声音,道:“谈儿你对这个少府衣丞的态度十足不一般,怎么,瞧上人家了?为兄说过了,你的东西,我都要一件一件的抢过来!”

“好热闹呀!”一道清脆的声音穿插进来,众人侧头一看,是胡亥。

胡亥并着章平走过来,章平将章邯拉到自己身后,道:“哥,你没事罢?”

章邯摇摇头,微微蹙眉,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紧张的气氛。

胡亥笑眯眯的道:“大家伙儿都在,那方便了。”

他说着,指向营地的后方,道:“谈谈,韩长公子,你们有福气啦!这个营地后面,正巧有个温泉,这天气泡个温泉,岂不是美哉?”

“温泉?”韩谈奇怪,胡亥竟然找自己来泡温泉,绝对没安好心。

韩诏则是心窍咯噔一声,自己后背还有伤口,泡温泉的话,岂不是要露馅?

“温泉的话,敝人……”韩诏刚要开口婉拒。

胡亥已然抢先道:“这一路诸位劳苦功高,长公子知晓诸位车马劳顿,因此特意邀请各位去泡温泉解乏,韩长公子,你不会连长公子的面子也不给罢?”

“这……这……”韩诏被堵住了话头。

他堪堪投降,不给秦人长公子的面子,岂不是犯了大忌讳?但若是前去泡温泉,立时便要露馅,是前后左右的为难。

“好!”韩诏一咬牙,道:“长公子美意,敝人又怎么敢拒绝呢?届时一定赴会。”

胡亥笑眯眯的道:“那便恭候韩长公子大驾了?”

胡亥摆了摆手,道:“章邯哥哥,章平哥哥,走。”

章邯与章平随着胡亥离开,韩诏盯着胡亥的背影,眼睛里有些发狠,韩谈何其敏锐,发现了韩诏不对劲儿。

“韩诏,”韩谈冷冷的道:“不管你要做甚么,记住我之前的话,不要连累我的亲族。”

“孬种庸狗!”韩诏嗤笑一声,转身走人。

夜色降临,营地之后的温汤四周布上烛火,星星点点的烛火连成一片,打亮黑夜,仿佛为雾气袅袅的温汤镀了一层金光,缥缈又朦胧。

哗啦€€€€哗啦……

池水波动,扶苏退去外袍,慢慢步入温汤之中,在一处台矶上坐下,温汤刚好没过扶苏的胸口,热气蒸腾,影影绰绰。

胡亥来到温汤,正好看到这样一幕,堪称“美人入水图”,便宜哥哥不愧是咸阳城三美之一,看看这身材,看看这脸面,看看这气质,看看这姿仪。

“亥儿?”扶苏见他发呆,招手道:“快过来。”

胡亥这才回了神儿,颠颠颠跑过去,蹲在热汤旁边,没有立刻下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神神秘秘的打开,“哗啦€€€€”洒了一些东西进水中。

一股奇怪的味道蒸腾开来。

“咳……”扶苏被呛得咳嗽一声,道:“甚么味道,如此呛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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