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扶苏 第115章

扶苏猛地眯起眼目,这味道……

这分明是亥儿喜爱的甜果滋味儿。

这一路东巡,队伍并没有带多少膳夫前来西呕王宫,宫中的膳夫,到底都是西呕人,如何可能腌制这样的甜果?

扶苏脑海中轰隆一声巨响,难道……

扶苏一言不发,将承€€和最后一枚甜果带走,快步来到政事堂。

“拜见长……”屠雎和桀€€还未作礼,扶苏摆摆手,道:“你二人来尝尝,这甜果可是你们本地的滋味儿?”

桀€€瞪着眼睛,看着承€€中最后一枚甜果,只有一枚,两个人怎么尝?难道要我和屠雎一人一半?可甜果这么小,外面裹着一层糖壳子,十分的粘手,到底要怎么分开?

桀€€头皮发麻,眼疾手快,将甜果抢过来,一口全都扔进了自己嘴里。

屠雎:“……”

桀€€本满脸尴尬,甜果一入口,登时睁大眼目,惊叹道:“好甜!还有点酸酸的,稍微有些咸味,很解腻。”

扶苏催促道:“可是你们西呕的口味?”

“西呕?”桀€€摇头道:“这哪里是西呕的口味?我头一次食到如此可口的甜果。”

扶苏追问:“你们西呕君,会不会做这甜果?”

桀€€和屠雎都有些奇怪,桀€€摇头道:“这怎么可能,西呕君可是西呕的幼王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如何可能理膳?”

屠雎也道:“据卑将所知,西呕君对此一窍不通。”

梆梆!

扶苏心头狂跳,这甜果的滋味儿不会错,桀€€和屠雎也说西呕君不会腌制甜果,那么……

“难道真的是亥儿?”扶苏喃喃自语。

桀€€没听清楚,道:“长公子,你说甚么?”

“报€€€€!!”

士兵大喊着冲入政事堂,手中高举鸿翎急件,大喊:“前线急件!”

扶苏一把将鸿翎急件拿过来,拆开竹筒,展开阅读,猛地眯起眼睛,整个人狠狠一颤。

胡亥带领的队伍在赶路的途中,遭遇骆越国的埋伏,西呕君也就是胡亥身中剧毒,马上便要不行了。

扶苏狠狠一攥邸报,沙哑的道:“予要去前线。”

…………

胡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路,很快出了都城,离开城池之后,地势立刻变得崎岖难行。

分明才过了中午,但日头渐渐昏暗起来,一片乌云黑压压得盖在头顶上,愈发浓郁。

桀英道:“君上,看这天色,怕是今日无法赶路了,若不然下令扎营罢。”

胡亥仰起头来,他从未见过这么厚的黑云,好像要从天上砸下来一般,点头道:“下令罢。”

桀英刚要下令,路裳突然道:“君上,不能扎营,骆越狡诈,多选择这样的地形偷袭,千万不能扎营,赶紧离开此地才是要紧。”

胡亥挑眉:“哦?裳儿你怎么如此熟悉骆越国的习惯?”

路裳心头咯噔一声,道:“裳儿……裳儿也是听说的。”

“是嘛?”胡亥笑眯眯。

路裳着急的道:“君上,快下令启程罢,绝不能在此地扎营。”

胡亥点点头,道:“罢了,看你这着急的小模样儿,我是最看不得美人儿着急的,那启程罢,继续赶路。”

桀英道:“是。”

“全军启程!!”

大部队浩浩荡荡继续启程,眼看着便要离开,突听沙沙€€€€

扑簌簌!

丛林中的鸟雀突然被惊起,众人立刻戒备,尤其是有经验的将领。

路裳脸色一变:“是伏兵!”

“杀€€€€!!!”大喊声突然冲天而起,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果然是骆越的伏兵,似乎看出他们想要离开,不会在此地扎营,因此只能选择临时突袭。

唰!桀英抽出佩剑,道:“君上小心。”

“杀€€€€”

当当当€€€€

厮杀声音混作一团,天色更是黑压压,“哗啦€€€€”一声,大雨兜头而下,将每一个人浇了个透心凉。

胡亥身边带着许多将领,无论是桀英、韩谈还是章平,都算是好手,还有路裳,伪装成小白兔的路裳,其实也是个高手,根本不需要别人担心。

两军交战,韩谈退到胡亥身边,胡亥道:“谈谈,你不会是来杀人灭口的罢?”

韩谈瞪了他一眼,道:“不许这般叫我!”

“还有,”韩谈继续道:“我还没有这般下作,我若是想杀了你,从来不会嫁祸给旁人。”

也是,胡亥点点头,韩谈要杀自己,都是提剑就砍的,上次追着自己跑了好几圈,差点累死了。

韩谈过来,是来保护胡亥的,胡亥怎么说也是这次的主将,若是还未抵达前线,主将便被骆越国杀死了,这成何体统?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当心!”胡亥突然惊呼一声,冲着韩谈扑过去。

嘭€€€€

二人倒在地上,胡亥应声发出“嘶……”的痛呼之声,伏兵的刀没有砍在韩谈身上,但胡亥被蹭到了手臂,瞬间见了血。

韩谈一愣,他救了自己?

韩谈一直很厌恶胡亥,觉得他故意模仿幼公子,利用逝者,令幼公子死后也不得安宁。

他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人,竟然不顾一切的救了自己。

胡亥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突然身子打晃,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西呕君!!”韩谈冲上去,因着天色实在太黑了,韩谈根本看不清楚胡亥的伤口到底是甚么颜色,有没有中毒,但看胡亥这反应,绝对是中毒了,而且是剧毒!

韩谈着急的大喊:“来人!!西呕君中毒了!快来人!”

章平和桀英抵抗着骆越的兵马,因着路裳执意叫他们赶路,大部队并没有驻扎下来,所以那些骆越兵马也算是自乱阵脚,临时偷袭,难免并不缜密。

章平和桀英将伏兵压制住,便听到韩谈的大喊声,连忙抢过去。

胡亥紧紧闭着双眼,一脸死气的躺在韩谈怀里,一动不动,就仿佛……

“君上!!”桀英一把将胡亥打横抱起来,道:“军医!快!军医!”

大军在混乱的喊声中扎营下来,军医风风火火的赶过来,进入营帐,给胡亥医看,路裳也想进入嬴政,桀英拦住他,道:“那面还有许多伤员,裳儿你去给那边医看罢,这军医是从秦廷带来的医士,合该很有本使。”

路裳欲言又止,胡亥这么快便昏厥过去,说不定中了剧毒,虽然都是越毒,但西呕与骆越并不一样,用毒的手法也不相同,路裳是骆越国的大王子,是骆越国的太子,自然比大秦的医士要懂得多,但桀英拦着他,路裳也不好表明身份,只得应声,一步三回头的走去。

韩谈和章平守在营帐外面,韩谈心急如焚:“不行,我要进去看看!”桀英拦住他,道:“韩公子,君上还昏迷着,医士需要专心诊治,还请韩公子在外面等候罢。”

章平道:“是啊,咱们在外面等罢,里面那么多人,越帮越忙。”

韩谈双手攥拳,似乎在忍耐甚么,喃喃自语的道:“他为甚么要救我,为甚么……”

桀英将帐帘子打起一条缝隙,跻身进入。

营帐之中,几个医士正在为胡亥包扎伤口,而胡亥完全不似中了剧毒的模样,不仅好端端的,甚至面色红润。

“阿英!”胡亥笑眯眯的道:“外面情况如何?”

桀英回报道:“卑将按照君上的意思,打发了裳儿,且封锁了消息,君上只是受了轻伤的事情,绝不会有人知晓。”

“甚好。”胡亥点点头。

方才慌乱之际,桀英也以为胡亥中了剧毒,马上命不久矣,哪成想入了营帐一看,胡亥森*晚*整*理竟是在“装死”,他撇着头,对桀英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桀英:“……”

桀英一想到此处,忍不住有些头疼,揉了揉额角,道:“君上,卑将有一事不知……”

胡亥笑道:“你是不知,为何我要装死,对么?”

桀英迟疑道:“还有……裳儿医术高明,君上为何要避开裳儿?”

胡亥道:“说起来,这本是一个问题,你来帮我做一件事情,今天夜里头,你便能知晓了。”

桀英拱手道:“但凭君上调遣!”

过了好一阵子,桀英才从营帐中走出来,面色沉重而深沉,仿佛黑压压的天色。

“如何!?”韩谈抢过去,焦急的道:“西呕君如何了?毒可解了?”

桀英垂着头,看不清脸面,摇了摇头。

他是个实在的人,其实不会撒谎,因此只能低着头,不叫旁人看到自己的脸面,以免穿帮露馅。

“没解毒!?”韩谈道:“还是无事!你倒是说话啊!”

桀英沙哑的道:“医士说……君上中了骆越特制的剧毒,若是没有解药,恐怕……撑不过今晚。”

韩谈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章平一把捞住他。

路裳还在给伤员医看包扎,却支着耳朵听这面的动静,心中一动,骆越的剧毒?

骆越国的确擅长用毒,很多有毒的植物,是中原根本没见过的,因此从秦廷带来的医士不会解毒也在常理之中。

“不好了不好了!”营帐中还爆发出一串医士的大喊声,紧跟着一个医士端着一盆子黑血,“哗啦”倒在旁边,大喊着:“西呕君吐血了!又吐血了!”

“怎么办啊!”

“若是没有解药,西呕君……西呕君怕是……”

路裳蹙了蹙眉,自己现在伪装成西呕人,不方便过去解毒,只能……

只能等到再夜一些。

夜色渐渐浓郁起来,胡亥脸色惨白,毫无生气的静静躺在营帐之中,医士暂时离开前去熬药,营帐中空无一人。

沙沙……

一声轻响,一道人影快速闪过,朝着胡亥的营帐逼近,身形十足的灵动迅捷,是路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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