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有些感叹,原来常€€也是个可怜人。
如此这么一说,倘或常€€真的是细作,指不定便是因着这层身世,毕竟逃亡在外那么多年,如今终于得以回朝,王绾不但还在朝中,而且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常€€岂能不恨?
路鹿道:“常€€当年是往哪里逃亡避难?”
韩谈道:“这我不太清楚,具体也查不到,但常€€回来之时,精通西南语言,因此我猜……或许常行人是往西南逃难,也说不定。”
“西南……”路鹿摸着下巴道:“他早年若是往西南逃难,说不定我真的见过他,怪不得觉得如此眼熟呢。”
胡亥道:“你真的见过他?”
路鹿道:“我也不确定,只觉得他十足眼熟,但若是真的见过这般大美人儿,我也不会叫他全须全影的回到咸阳来了,怎么也要留下来享用,对不对?”
胡亥:“……”
胡亥一阵沉默,摆手道:“罢了,总之,大家以后都留意一下这个常€€。”
韩谈应声道:“是,公子。”
路鹿则是道:“为何?”
胡亥道:“叫你留意你就留意,让你留意美人儿你还不欢心?你看看人家谈谈,那么乖巧,你学着点。”
路鹿:“……”
路裳即位成为骆地的国君,使团很快便会抵达咸阳,嬴政在燕饮殿设下了宫宴,胡亥也会参加。
扶苏身为这次使团接待的负责人,使团进入咸阳的这一日,一大早便起身出城迎接去了,忙碌非常。
胡亥则是睡了个懒觉,慢条条起床,等着宫宴开始,这才往燕饮大殿而去。
“君上!”
胡亥刚进入大殿,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嗓音,喊了自己一声。
胡亥回头一看,是桀英!
那日与桀英分别,还以为很久都不得见面,哪知晓惊喜来的这么快,路裳即位,桀英身为监国大将军,也跟随着路裳一同进入咸阳朝拜。
胡亥道:“阿英!你还好么?”
桀英抓住胡亥的手,上下打量胡亥,道:“君上……哦不,如今合该改口叫公子了。”
罢了又道:“我很好,嘶……”
桀英不知怎么,突然抽了一口冷气。
“阿英?”胡亥奇怪:“你怎么了?”
桀英面色微微有些尴尬,明显是在遮掩,道:“无事,没甚么。”
“甚么没甚么,”胡亥道:“你是不是受伤了?你留在骆地,不会被路裳欺负了罢?”
桀英的面色更是尴尬,一瞬间甚至有些脸红。
【尴尬的桀英】
【羞耻的桀英】
【身体不适的桀英】
【腰酸背疼的桀英】
【刚刚和路裳经历车震的桀英】
胡亥:“……”
胡亥看着桀英头顶的标签,瞬间和桀英一样,陷入了沉默,果然,桀英是被路裳欺负了,但并非普通意义上的欺负……
胡亥干笑一声,道:“要不然……咱们坐下来说话罢?”
这么站着,桀英合该很辛苦,我可真是细心体贴。
两个人来到席位上,桀英坐下啦,“嘶!”抽了一口冷气,险些跳起来。
胡亥机智的当做没看见,心说我哥哥真是温柔,虽那档子事儿之后,自己也会腰酸的厉害,但还未不适成这样。
胡亥拉着桀英说话,因着许久未见,有许多话想说,扶苏早就看到了他们二人,心中微微有些酸涩,毕竟桀英之前还对胡亥表白来着,本想前去打断他们的谈话。
但转念一想,还是顿住了脚步,桀英好不容易前来一趟,虽胡亥的真实身份并非甚么西呕国的幼王子,但桀英这一路护着胡亥是真的,论起来,扶苏还应该向他道谢才是。
若是这么贸然走过去,阻止他们谈话,扶苏觉得自己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一点子也不像做兄长的。
因此扶苏虽然吃味儿,但还是远远站着,任由胡亥与桀英谈天说地。
胡亥见到桀英十足惊喜,一时间聊得起劲儿,突然看到一个人影走过去,胡亥定眼一看,那不是常€€么?
“公子?”桀英道:“怎么了?”
常€€走出燕饮大殿,不知要去甚么地方,因着燕饮殿上人多嘈杂,大家都在祝酒,根本无人注意一个小小的行人,所以常€€走出去也没人搭理,甚至只有胡亥一个人注意到。
这是去何处?胡亥自从知道常€€挂着“细作”标签之后,便格外注意常€€的动向。
胡亥道:“阿英,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更衣。”
“好。”桀英点点头。
古人所说的更衣,其实是文雅的说辞,一般的都不是真正的换衣服,而是去上厕所。
胡亥起身,立刻追着常€€离开了燕饮大殿,他一路尾随,眼看着常€€拐了一个弯,往偏僻的地方而去,举止甚是奇怪。
却在此时,有人拦住了胡亥的去路。
胡亥抬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王绾。
王绾道:“小公子不在燕饮殿中幸酒,怎么出来了?”
胡亥着急去追常€€,但王绾拦住他的路,头顶上只差顶着“找茬”两个字。
胡亥眼睁睁看着常€€的踪影消失的无影无踪,气得翻了个白眼,道:“王相呢?不在燕饮殿中幸酒,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是了?不会是在偷偷的拉帮结伙罢?”
“你!”王绾瞪眼道:“老臣清清白白,坦坦荡荡,忠心耿耿辅佐大秦两朝基业,你竟诽谤于老臣?”
胡亥道:“忠心耿耿不假,你对大秦的确忠心,但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王绾对大秦的确是忠心的,他的做法都是为了秦廷好,想用自己的法子将秦廷变得空前强大,但王绾也是有私心的,一个忠心耿耿的人,也会不择手段的排除异己。
王绾呵斥道:“小公子,你才入朝多久,可不要乱说话,毕竟不是我大秦真正的宗室血脉,今日陛下一时兴起,收你作为义子,明日陛下兴致过了,也可能一脚踹开你。”
扶苏一直注意着胡亥,眼看他追着常€€离开燕饮大殿,立刻也站起身来跟出去。
毫无意外的,扶苏便听到了王绾威胁的言词。
“还有,”王绾道:“不要以为巴结上长公子,便能一世无虞,你以为长公子真的信任与你么?”
扶苏本想立刻上前,呵斥王绾,但听到这一句话,斯时顿住了脚步,似乎有些犹豫。
王绾继续道:“小公子,你还不知罢?其实陛下本想让你也来负责这次使团接待的,还是长公子进言,说小公子你阅历还浅,没甚么经验,便没有让你来负责使团,而是长公子一个人全权负责。你说,若是长公子真的信任与你,又怎么会不叫你接待使团呢?你可别把自己看的太高,小心摔的太惨!”
胡亥听了只是挑眉,道:“不劳烦丞相费心了。”
“哼!”王绾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胡亥看着王绾的背影,啧了一声,摇摇头,已然看不到常€€的踪影,干脆转身往回走,准备回燕饮大殿继续吃吃喝喝。
他一回身,刚走几步,便看到了微微出神的扶苏。
“哥哥?”胡亥迎上去,道:“你怎么在此处?”
扶苏定定的看着胡亥,突然开口道:“亥儿,哥哥并非是一个好人。”
胡亥歪了歪头,有些不解的看向扶苏,伸手拉住扶苏的双手,标签立刻显示了出来。
【听到你与王绾对话的扶苏】
胡亥恍然大悟,扶苏是听到了王绾方才的说辞。
果不其然,扶苏又道:“王绾说得对,君父本想让你与予一同,接待这次骆地使团,是予主动提出,你的资历尚浅,不适宜接待,因此君父才令予全权负责这次接待。”
胡亥平静的道:“那哥哥为何这么做?”
“予……”扶苏的嗓音卡住了。
胡亥歪头道:“哥哥可是因着忌惮我,不想让我获取功劳?”
“自然不是。”扶苏立刻否定,道:“予只是……不想让你与桀英相处。”
倘或胡亥也是这次使团的接待负责人之一,那么胡亥很早之前便会知晓桀英要到访咸阳的事情,之后也会和桀英对接使团的问题,便有会很多很多的机会见面、碰头、交谈。森*晚*整*理
扶苏一想到这些,便觉心急如焚,仿佛心窍中有无数的干柴烈火,把自己架起来炙烤,强烈的占有欲疯狂作祟,想要将胡亥紧紧的束缚在自己面前,只让自己一个人看到,只看到自己一个人……
【占有欲强烈的扶苏】
【曾经失去过,害怕失去的扶苏】
扶苏是重生而来之人,他虽然被莫大的光环围绕着,但他曾经失去过所有,眼看着血流成河,眼看着江山陷落,变得一无所有,所以扶苏表面看起来仿佛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但他的心窍之中滋生着淤泥。
胡亥一阵沉默,突然放开扶苏的双手。
扶苏宽大的手掌微微一颤,想要去抓胡亥的手,硬生生克制住了。
胡亥叹口气,一把将扶苏拦腰抱住。
“亥儿?”扶苏略微惊讶的看着他。
胡亥仰起头来,搂住扶苏的劲腰,把脸埋在扶苏的胸口,道:“我没有怪哥哥,也没有误会哥哥,我知晓王绾是在挑拨离间,怎会信他而不信我哥哥呢?”
“亥儿?”扶苏更是惊讶。
胡亥又道:“哥哥心中是怎么想的,可以告诉亥儿,亥儿不害怕的。”
扶苏沙哑的道:“你不害怕?可是……哥哥想将你锁在身边,让你永远只看我一个,这样……你也不惧怕?”
胡亥笑道:“做甚么用哥哥锁在身边?亥儿可是一刻也离不开哥哥呢。”
胡亥说的不是假话,上辈子因着身体特殊的缘故,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胡亥,甚至觉得胡亥是个疯子、骗子,胡亥正好是一个缺乏感情依赖之人。
扶苏慢慢收拢双手,将胡亥紧紧抱在怀中,道:“亥儿,是哥哥错了,以后哥哥做任何事情,都会告诉你。”
【被你吃得死死的扶苏】
胡亥看到这个标签忍不住笑起来,主动仰起头来,亲了亲扶苏的嘴唇,扶苏眼神深沉,嘭一声,将胡亥推在转角的墙根处,低头回吻。
王绾大步离开,似乎想起了甚么事情,临时折返,哪成想这么巧,正好看到胡亥与扶苏在说话,王绾虽没听清楚他们在说甚么,但下一刻,便看到二人抵在墙根处缠绵亲吻起来。
王绾倒抽一口冷气,脸色难看的厉害,但没有冲出去,而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转身离开。
扶苏和胡亥回了燕饮大殿,常€€已经回来了,仿佛没有离开一般,路鹿就在常€€身边,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在调戏常€€,常€€和往常一样,唯恐回避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