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扶苏 第165章

扶苏看着桀英快速离开的背影,下意识伸手按了按心窍的位置,心口酸酸的,说不出来的古怪,就好像……

好像吃味儿一般。

如何可能?扶苏蹙眉,微微摇头,断然的否定了这种不着边际的想法,但腿脚仿佛有自己的想法,已然不可抑制的迈开大步,往胡亥的营帐而去。

哗啦€€€€

营帐帘子打起,桀英走进来,道:“公子,怎么能不用膳呢?”

胡亥看到桀英,有些子失望,道:“哦,是阿英呀。”

哗啦!

紧跟着又是一声,扶苏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胡亥眼睛瞬间雪亮起来,哼哼唧唧的道:“嗯……就、就手疼,拿不起筷箸,也拿不动小匕,疼的紧,没有胃口用膳。”

胡亥说得期期艾艾,可可怜怜,若是一般人这般哼唧,恐怕会显得做作,但胡亥不同,他生得纤细,自有一种招人可怜的破碎感。

桀英道:“公子,你身子虚弱,前些日子还病着,怎么可以不用膳?若是手疼……这样罢,我喂你!”

胡亥:“……”我要哥哥喂。

桀英大步走过去,端起案几上的小豆,用小匕舀了一勺,道:“公子,张嘴。”

胡亥看了一眼扶苏,扶苏不为所动,他自从进了营帐之后,就一直站在角落,甚至一句话都未曾开口。

胡亥干脆顺从的张开嘴巴,吃掉桀英喂过来的饭食,目光一直瞥斜着,暗搓搓的查看扶苏的动静。

扶苏还是没动,因着距离太远,胡亥无法触碰他,所以胡亥看不到他的标签,也不知他此时正在想甚么。

桀英又小心仔细的舀了一勺,道:“来公子,喝口汤羹。”

胡亥观察着扶苏,心不在焉的张口,汤羹不比别的吃食,很容易洒,胡亥又不专心,汤羹顺着他的唇角流淌下来。

“公子,小心,烫到没有?”桀英担心的询问。

胡亥刚要说不烫,便看到桀英的头顶,标签更新了。

从【专心致志喂饭的桀英】,变成了【觉得你像等待投喂的小狗的桀英】。

胡亥:“……”???

说好了曾经暗恋过我呢,给曾经暗恋过的人喂饭,怎么就像是投喂小狗了?

桀英笑道:“没烫到便好,公子,擦擦罢。”

胡亥本不想让桀英给自己擦嘴的,自己有手有脚的,自己可以擦,但余光一瞥,扶苏的眼神似乎……

似乎有些深沉,好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还是那种夹杂着冰雹的暴风雨!

胡亥眼眸透露着狡黠的光彩,故意“嗯”了一声,嘟着自己的嘴巴,主动伸出头去,让桀英给自己擦嘴。

【更觉得你像小狗的桀英】

【觉得你很可爱的桀英】

胡亥:“……”

为了试探便宜哥哥,小狗就小狗罢。

桀英拿着帕子,伸过来给胡亥擦嘴,刚要触碰到胡亥,扶苏突然动了,大步走过来,一把拦住桀英。

桀英迷茫的道:“长公子?”

扶苏的脸色阴鸷,黑漆漆的一盘,气压很低,沉声沙哑的道:“看来监国大将军不适合做喂饭这种事儿,将军回去罢,予来便是了。”

“可是……”桀英还想说些甚么,手中的饭食已经被扶苏抢走了。

无错,是抢!

胡亥计谋得逞,乖巧的道:“阿英,你去休息罢,赶路一天,你也累了,快去罢,快去。”

桀英点点头,道:“那好,公子也早些休息,切记不要劳累。”

“嗯嗯!”胡亥心情大好,朝着桀英挥挥手。

扶苏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阴沉沉的看着桀英离开营帐。

胡亥乖巧坐好,张开嘴,道:“啊€€€€”

扶苏看着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到底在做甚么,为甚么突然抢上来喂饭?还是给仇敌喂饭,这太不可思议了。

胡亥又“啊€€€€”了一声,道:“哥哥,先来一口饭,再来一口鱼。”

扶苏:“……”

扶苏没法子,他已经主动提出来了,怎么能反悔?干脆硬着头皮,舀了一勺饭喂到胡亥唇边,胡亥张开粉嫩的嘴唇,将小匕含入口中,轻轻一抿,便将饭食吃进去。

扶苏看着胡亥咀嚼的动作,不知为何,下腹突然一紧,感觉到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

“咳……”他掩饰的咳嗽一声,立刻拿起筷箸,低头去挑鱼刺,将鱼刺细心且熟练的挑拣干净,这才夹起鱼肉,送到胡亥唇边。

“啊€€€€”胡亥伸头刚要吃鱼肉。

扶苏的筷箸一抖,不对,十足不对劲儿.

为何予挑拣鱼刺,与喂饭的动作如此熟悉,如此的顺理成章,仿佛以前做过无数次一般?

扶苏死死盯着胡亥,胡亥还保持着张开嘴巴,等着投喂的动作,粉嫩嘴唇因着咀嚼变得有些殷红,更加红润,还有那隐隐约约露出的小舌头,微微卷敲着舌尖,迎着跳跃的烛光,朦胧着微微的水渍。

啪!

扶苏突然将饭食扔在案几上,长身而起,沉着脸道:“予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大步离开营帐。

胡亥:“……”???

刚才还好好儿的,怎么回事?

大部队继续启程,往咸阳返程,很是顺利的抵达都城。

回咸阳第一日便有朝议,胡亥更衣整齐之后,便来到章台宫的朝议大殿,卿大夫们已经在等了,扶苏坐在自己的班位上,见到胡亥来了,根本没有多看一眼,反而是王绾,多看了胡亥一眼。

“皇帝驾至€€€€”

随着寺人高声通传,嬴政从内殿走了出来。

€€臣山呼跪拜,随即起身,重新坐回班位之上。

嬴政环视了一眼众人,道:“夜郎之事,朕已然听说了,扶苏、亥儿,你二人受苦了。”

扶苏站起身来,拱手道:“能为君父分忧,儿臣不觉辛苦。”

王绾道:“陛下,夜郎阴险狡诈,夜郎国女欲图置长公子于死地,实在可恶,不可不追究啊!”

夜郎公主被他们押解着回到了咸阳,此时正关在章台宫的圄犴之中,严加看管。

嬴政点头道:“王相所言极是,夜郎的所作所为,朕的确要追究,需要夜郎给一个说法。”

嬴政派出使者,让使者前去夜郎,问夜郎王要一个说法,若是能解决便解决,若是夜郎王不能解决,便只有用武力来解决。

王绾又道:“陛下,夜郎还安排了细作在我大秦的朝廷之中,此细作正是大行之中的常€€!常行人利用职务之便,多次透露我秦廷机密与夜郎,乃是死罪!”

“陛下!”路鹿立刻便要站起来,胡亥拉了他一般,对他摇摇头,反而自己站了起来。

“君父。”胡亥笑眯眯的道:“此次出使,儿臣倒是阴差阳错立了大功,君父合该赏赐儿臣。”

嬴政一笑,道:“的确,亥儿此次立了大功,若不是你组织当地的野民营救,朕的长子恐怕是回不来了,你说,你想要甚么样的赏赐?”

€€臣看向胡亥,嬴政都开口了,这么大的恩典,不知胡亥该如何狮子大开口。

胡亥甜甜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儿臣可就随便提了?”

嬴政并不当回事儿,笑道:“随便提,朕都答允。”

扶苏心头咯噔一声,他失忆忘记了很多,在他的印象之中,嬴政虽然宠爱幼子,但也不是毫无底线,不知为何,总觉得嬴政与胡亥相处的方式,实在太轻松了一些,轻松的甚至毫不戒备,这不太像是自己记忆之中的君父。

扶苏哪知知晓,改变的人并不是嬴政,而是胡亥。因着胡亥根本不是他上辈子的仇敌,嬴政也知晓这一点,所以对待胡亥的态度,便轻松很多,他知晓,胡亥这个人很有分寸,不会做不着边际的事情。

胡亥一笑,道:“那€€€€君父,儿臣想要君父赦免常€€的死罪。”

他这话一出,€€臣震惊,胡亥用这样极大的恩典,赦免常€€的死罪?这般的恩宠加身,不该要一些荣华富贵,或者封侯拜相之类的恩典么?

嬴政挑眉:“你可想好?”

胡亥点头道:“儿臣想好了,儿臣食来张口,衣来伸手,这般的无忧无虑,也不想要更多的赏赐,所以儿臣想恳请君父,赦免常€€的死罪……”

胡亥说的都是实话,他不想做秦二世,也不像斡旋于朝廷的争斗之中,做个小公子,有的吃、有的喝、有的顽,一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简直不要太欢心。

胡亥话锋一转,道:“陛下明鉴,常€€虽是夜郎细作,但从未透露过秦廷的重要机密,长久以来,常€€递送出去的密报,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细枝末节,甚至在此次塌方发生之后,多亏了常€€通晓夜郎方言,与当地的野民沟通,这才能及时寻找到长公子等人的下落,所以儿臣以为,常€€虽有罪,却罪不至死,希望君父可以赦免常€€的罪行。”

路鹿也站起来,拱手道:“陛下,常€€带领夜郎当地的野民,与小公子一道,雨水还未停歇,便冒险冲入山中营救,若不是小公子与常€€奋不顾身,别说是虎贲军了,便是连长公子也回不来。”

王绾蹙眉道:“依路君子这般说辞,常€€不但没有罪行,反而有功劳了?”

路鹿冷笑一声,道:“有没有功劳我不知,但我知晓,常€€是个老实厚道之人,绝不会搬弄是非,结党营私!”

“你……”王绾指着路鹿。

胡亥打圆场道:“君父,你方才说要赏赐于儿臣,甚么都可以,儿臣就要这个赏赐,想好了。”

嬴政十足爽快的道:“好,那朕便给你这个恩典。”

胡亥欣喜的道:“谢君父!”

嬴政摆了摆手,道:“罪子常€€,功过相抵,从今往后旧事莫提。”

“陛下!”王绾还想说些甚么,嬴政的眼神淡淡看过去,只是瞥斜了一眼,王绾吓了一跳,连忙后撤了两步,回到了自己班位上,老老实实的坐下来。

“太好了……”路鹿激动的抓住胡亥的手掌,道:“太好了,常€€没事了。”

胡亥笑道:“鹿鹿,你手心儿都出汗了。”

胡亥这般“嘲笑”着,撇眼一看,扶苏正看着自己,不,确切的说,是盯着自己和路鹿拉着的手。

胡亥:“……”哥哥不会又吃醋了罢?但哥哥自己根本没意识到。

朝议之后,在章台宫还会举行宫宴,为扶苏和胡亥接风洗尘。

散朝罢了胡亥便没有离开,直接往接风宴的燕饮大殿而去,€€臣陆陆续续前来。

“公子!”

胡亥首先听到一声欣喜的呼声,紧跟着还没看清楚对方,已然被对方死死抱在怀中,差点缺氧的那种。

“公子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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