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倒抽一口凉气,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之前每一次开启不是才增强5%到10%吗?”
士官们摇头,“抱歉,无法探明原因。”
负责人咬了咬牙,“先关闭卫星监测,我这就联系中央军部。”
“明白。”
一直守候在直播间内的观众,紧张地想要见证那可怕法阵开启时,忽然发现直播间陷入了卡顿中,然后画面不再变化。
[怎么回事?]
[是我卡了,还是战场受干扰了?]
[很显然,是后者,法阵的力量太强大,具有强磁效应,恐怕信号逃逸不出来,我看其他四个战场的试炼者都还在直播。]
[帕尼尔星域这么恐怖吗?那试炼者……]
[但愿他们平安无事。]
[祈祷。]
……
看着停止不动的直播,女人挑了挑眉,退出了直播间,接着侧过柔韧的身体,趴在沙发上闲闲地冲着男人喊了一声,“给我一杯波尔酒,谢谢。”
这是帝都星系中最繁华的地段,寸土寸金,里面的百层居住楼更是有钱都买得到。
男人的身材挺拔颀长,黑色的短发硬实细密,眉眼英俊,眸光深邃,正透过一整面透明防护墙望着帝都的夜景。
在这里,是黑夜,璀璨的科技灯光点缀出梦幻的色彩,美好得不真实。
“哎,叫你呢,发什么呆?”女人一身复古黑色长裙,似乎为了迎合后宇宙时代人类的审美,所以并不复杂,开衩着群裾一路到达大腿根,露出曼妙的身材,发髻也是简单用簪子别在脑后,流下一缕尽显慵懒。
唯一违和的地方就是她的腰上,还别着一条流苏坠子,看起来像是一串铃铛,样式有些奇怪。
男人回过神,走向一旁的琉璃台,替她调制了一杯色彩绚烂的波尔酒,然后弯腰,恭敬地递到了她的面前。
女人鲜艳的红唇轻抿一口,微微眯起的眼睛带着一丝得意,她说:“这五个星域快完了。”
男人抬起眼睛,看向他,黑褐色的瞳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女人歪了歪头,“秦家的那个漂亮小子,是你的儿子吧?”
男人没有说话。
女人轻轻一叹,“可惜,他得折在里面了。”
男人的目光看似无波无澜,然而手却握了起来,最终他放弃了挣扎,说:“还没有结束。”
“挣扎无用,帕尼尔这个血魂阵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其他四个也差不多,我猜再血祭两次,就能全面覆盖整个生命星球,所有人都会是血魔的祭品,他可以慢慢地消化这庞大的生命力和血气,魔君的实力也很快就能恢复了。”女人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漫不经心地说。
男人眼神担忧,却道:“总会有人出手的。”
女人惊讶地看着他,接着笑起来,面露讽刺,“你们这个可笑的帝国里,还有谁能阻止他?不会是那受凡人膜拜,就自以为是的所谓羽皇吧,不过是个最低等的小天仙而已,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法阵的意义……呵……”
早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不简单,没想到羽皇在她的口中也只是个不屑一顾的小角色。
那轻蔑的态度,令男人的心不断往下沉。
“对了,再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一旦这群试炼者完成任务无望,以你们皇帝的愚蠢和自私,很有可能会加快这个过程,助血魔提前恢复实力。”
秦明昊瞳孔一缩,蓦地看向她。
女人挑眉,“你瞪我做什么,此事与我无关,说来你还得感谢我,否则你体内的魔种孵化,可就彻底沦为那不人不鬼的魔物了。”
秦明昊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问:“谢谢您,阁下。”
“嗯,这还差不多。”女人笑着打开其阿里木星域试炼者的直播间,百无聊赖地看起来。
秦明昊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你还想问什么?”
“您为什么要把我从傀儡师那里要过来?”秦明昊问。
当时在1号战场战败,他就该死了,没想到傀儡师看中这具身体,让他活了下来。
女人说:“我需要有个人帮我做点事情。”
“什么事?”
“替我锁定天恒星域的位置。”
“可天恒星域的坐标是隐藏的。”秦明昊说。
女人回头,“所以,你得想点办法,傀儡丝怎么用,不用我教你吧?要是办不到,那我可就要跟傀儡师换一个了。”她的目光冰冷,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上次没有拿到碎片,我已经很不高兴。”
秦明昊顿时垂下头,“抱歉。”
“算了,你只要替我办好了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至于你的儿子……”女人见秦明昊眼神一动,不由凉薄地笑了笑,“全须全尾地活着就别想了,但是魂魄我可以从血魔那里给你完整要过来,怎么样?”
秦明昊闭上眼睛,“……谢谢您。”
女人坦然受之。
*
这是枢玄尊者第一次直观地看到被魔气覆盖表面的帕尼尔主星,脸色凝重道:“这个魔力波动,怎么觉得比资料上显示的还要强大数倍。”
连空间站都能感应得到,那身处主星上的人就更加直观了。
透过黑雾,可以看见紫黑色的阵法纹路几乎包裹了整个星球,其中隐藏的红光里,显露出一张张扭曲的脸,形成一道道咒怨。
封曦眉间拧紧,“竟然是血咒屏障。”
枢玄尊者一怔,“您的意思是……”
“将死去之人魂魄抽离,不断折磨,令他们产生咒怨,以此诅咒活着的人。”封曦冷冷道。
如此残忍的手段已经很久没见到了,更何况是五个星域,万亿人的灵魂!如果是真的,这法阵比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然而枢玄尊者仔细观测,只觉得更加心惊。
只见沿着法阵纹路浮现的脸孔互相挤压,变得越发狰狞,它们看起来痛苦、嘶吼、尖叫……却又被法阵强行束缚,挣扎却无法挣脱,只能不断扭曲,被压榨着为法阵提供血祭能量。
这难以纾解的怨恨让它们变成了伥鬼,虎视眈眈地盯着下方所有人。
它们死了都在受苦,为什么这些人还能好好地活着?
无边的怨气形成咒力,给星球上苦苦挣扎的活人带来更沉重的枷锁,枢玄尊者忽然理解了,“被怨魂诅咒的人,所以进来之后才都出不去。”
那不公平,不甘心,愤怒和仇恨不断灼烧,变成了扭曲的执念,急切地拖着活人一起下地狱!星球上的每一个人都会被无形的怨魂打上烙印,所以也跟着摆脱不了法阵的磁场束缚。
帝国将这个消息瞒得死死的,还以双倍的功勋为诱惑号召人类强者进入五个星域帮忙清理魔物,便是害怕一旦只进不出的风声走漏,会令人胆怯。
现在随着直播间内被揭开秘密,其实已经捂不住了。
但一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事,没想到却在这位阁下口中轻易得到答案,枢玄尊者渗出冷汗,“随着死亡人数越多,这个束缚会越强大,现在我感觉到法阵的力量已经过于恐怖了,怕是我也没有十足把握,该怎么办?”
“破阵,放逐怨魂。”封曦目光清冷,然而话锋一转,“不过得注意,法阵的背后有一个大魔。”
大魔……
“那些远古时代被封印的大魔果然已经苏醒并行动了吗?”虽然早有预料,但总是抱着一丝侥幸,枢玄尊者心下越发沉重,眼底担忧令人焦心。
然而封曦的眼中却是厌恶,“喜好折磨魂魄,吸取血气,豢养伥鬼的,也就那一个。”
枢玄尊者听着他的话,目光重新落在那颗被血咒屏障包围的星球,“您指的是哪一位?”
“九大魔君中的血魔。”
枢玄尊者的心砰砰一跳,“血魔……糟了,是不是得立刻通知光羽帝国,中止试炼?”这五个星域,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魔君一根手指,更别说这些试炼的小家伙。
封曦挑眉看向他,回头对着几乎被法阵笼罩的星球,淡淡地问:“这样一来,里面的人还能活着吗?”
光羽帝国的态度,整个待发的帝国军团,就知道一旦中止试炼,这五个星域就会立刻从宇宙中被强行抹去。
那上亿的生命就……
封曦平静的一个反问,让枢玄尊者瞬间陷入两难之境。
瞧着这老头焦头烂额的模样,封曦不由一哂,难得多问一句:“你的师父……不,你传承自哪一位祖师?”
枢玄尊者一愣,没想到这么紧张的时刻对方会问这种不相干的问题,简直是……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掐着手指计算,然后恭敬地回答,“在下出自长青长老一脉。”
“长字辈……”封曦皱眉想了想,在枢玄尊者期待的目光下摇头,“没听过。”
枢玄尊者嘴角一抽,“那,再往上的文宣祖师呢?”
“文……”封曦继续摇头。
“那云纵始祖呢?”
“云……我记得有一个小弟子叫云……恒?”封曦回忆道,“是这个名吧?”
时间太久,星恒宫弟子繁多,来来去去数不清,封曦不理事,自然也记不得弟子名,云恒是因为时常被他师父打发过来禀告才有点印象。
“云……云恒?”然而枢玄尊者却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老大,心说那可是立派始祖啊!
开篇弟子册的第一个就是云恒,每个天恒星极院的弟子必须牢记的名字。
“对,我记得他是破天道人的亲传弟子。”
破天道人也是管着星恒宫大大小小事务的第一长老,后与凌虚子,彩衣一起随乾坤破天舟离去,总共逃离的弟子上百,仙者,却只有这三人。
枢玄尊者简直要哭了,破天道人可是无上长老,最德高望重的禁地祖师爷,曾以一人之力将天恒星域抹去坐标的玄仙大能,天恒星极院至今还在他的庇护下呢!
“您究竟是谁?”凌虚子跟破天道人是同辈,画像和牌位高高并排在一起,就算封曦是凌虚子的首徒,那也应该恭敬称呼破天道人一声师叔或长老,叫云恒为师兄和道友,怎么就张口来个小弟子呢?
“是谁不重要,只是让你莫着急。”
枢玄尊者心说这怎么能不急?他恨不得立刻回星极院把院长和几位隐士长老给拉过来!
封曦瞥了他一眼,缓缓道:“五个星域,五个法阵,血魔的力量也定分薄成了五份,受法阵牵制,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枢玄尊者闻言,果然稍稍松了一口,然而帝君大人下一句差点造成了他的心梗。
“不过若是全死光了,这献祭也算成功,五份力量合拢归一,就算一时消化不良到达不了鼎峰,也能轻易打破你们的零度结界。”
零度结界一破……嘶,天下大乱!
枢玄尊者瞳孔地震,“那是万万不能让光羽毁掉这五个星域啊!”
所谓一劳永逸,那是在助纣为虐。
“生命如此沉重,岂是随便就能抹去,不知敬畏者,总会被因果所噬。”封曦虽然不后悔那一剑,但背负亿万的生命,每时每刻都在煎熬。
枢玄尊者久久难言,作为渡劫期的强者,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惊骇过,他定了定心神说:“此事干系重大,后果严重,若是与羽皇解释清楚,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血魔诞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