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紧国师小马甲 第44章

此地不宜久留,管玉衡撑着方屿念出咒语,想要赶快离开这里,此刻方屿竟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红的发黑的眼睛空洞洞的,双手攀着管玉衡的肩膀不撒手,指尖恨不得狠狠掐进肉里,管玉衡嘶得一声,“你快醒醒!”给他念清心咒,一看这就是着了道了。

不知什么原因,方屿沉得像块石头,无论怎么用力都抬不起来,管玉衡的肩膀还被死死掐住,两个人就在这僵持,“搬山术,起!”

管玉衡念出咒语,竟是将方屿身下的一块土地也带了起来。

“晚了,你们走不了了。”

游彼再次轻笑起来,声音听起来更加变态了,不知道是不是管玉衡的错觉,明明声音从身后响起,却有一种四面八方都有人说话的感觉。

管玉衡的出路再次被堵死,方屿七手八脚缠在他身上,脚下的土地猛烈震颤起来,他一个站不稳,两人一起滚在地上。

无端漫卷地乌云攀上半空,将此处全部遮蔽,一丝夜风鸟鸣也透不进来,比之前还要浓重的黑雾将四周完全隔离开来,没有惨如恶鬼的哀嚎,只有无边的寂静,惨淡又荒凉。

与刚才不同的是,此处被月光照的荧白,每一个角落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好像大荧幕打出的光。

管玉衡制住方屿捣乱的四肢,发现他领口露出的护身符已经完全被污血浸透,边角被黑气缠绕,已然没有了功效。

怪不得被掌控了神志 ,失血过多,再加上护身符破损,再强的意志力也很难抵抗不被侵蚀。

一丝血线慢慢从方屿身下的地面蔓延出来,好像沿着什么形状在行进,与天上的月色遥遥相应。

“这是……”管玉衡想阻止血线的催动,用几张符€€在地面拦截都被瞬间摧毁殆尽。

很快血线在方屿身下绘制成了繁复的花纹,四周的尘土也渐渐消失露出地面原本的模样。

原来真正的阵法在这里!

管玉衡掐住方屿失血的伤口,再这么流下去真的会死。他转头怒视游彼,那人一扫刚才的狼狈窘迫,高高在上,得意非凡。

“你真是好算计,今天的每一步都在你的计划之中。”管玉衡愤恨自己着了他的道。

“不得不说,想要对付你还是要花一点心思的。”游彼满是事成的心满意足,也不介意尊重一下对手的实力,毕竟他很忌惮管玉衡的法力。

“呵,不过你的软肋也太明显了。”游彼笑着,“就这么一个人就能让你束手就擒,真是讽刺啊!”

管玉衡垂下头,掩住了眸中的神色,手中握住一颗珠子,不动声色地捏碎,含入口中,等待药丸渐渐生效。

“那个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他仰起头逼视游彼,眼神挪动,指向中天的月亮。

那莹白色的光源照在管玉衡的脸上,一片惨白,却出奇的淡然,甚至可以说死寂。

新召唤出的黑雾遮天蔽日,根本不可能有月光透过来,而今天恰逢满月,阴气正盛,所以游彼才会选择今晚出手,而现在头顶的光亮,却是上玄月。

“那根本不是月亮,那是镜子。”

“半面镜子。”

游彼的脸色随着他的话变幻着,本来洋洋得意的神情逐渐开始认真,“你还真是见多识广。”

他没打算瞒过管玉衡,可是这件法镜,居然也能被一眼看穿,让他着实震惊。

这件法镜是他游历时偶然所得,也是他步入修行的契机,不知是哪位大能者炼制而成,虽然只有半面,已经蕴含了强大的力量。

管玉衡低头轻笑,在看见这面镜子时,他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急切,因为这一切都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你笑什么?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彻底疯了不成?”

游彼哈哈大笑,心里却打鼓,管玉衡认识这件法器,难道里面真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必须赶快速战速决。

“现在我阵法已成,你们两个插翅难逃,还是早点觉悟吧。”游彼振臂高呼,开始施咒。

凝重安静的黑雾随着咒语一起响应,如同千军万马,大军压境,威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其势要将空间范围内的所有东西全部碾碎。

阵法之中,血痕逆流,气息混乱地鼓动,血红之光如同爆开的火焰,在二人周身炸开,又紧紧贴着他们蚕食,还在昏迷的方屿被挤压地本能挣扎。

管玉衡单手覆盖在方屿上空抵挡住无处不在的压力,另一只手掐着指决,轻盈一笑,“你这阵法看似成型,却缺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他缓缓站起身,虽然战损,周身血痕,却掩盖不住他清冷幽静的气质,管玉衡浑身缓缓泛出幽幽白光,萦绕周身轻轻浮动,那节奏似乎与半空那半块镜面相合,本来覆盖于四方的莹白之光渐渐被管玉衡吸引,全部涌向了他的方向,银河一般被吸纳于身侧,温和地包裹着那人清幽的身影。

随着镜面光源的减弱,笼罩四周的黑雾竟然开始逐渐散去,隐隐显露真正的月光。

“这是……怎么回事!”游彼被眼前的景象震地不知所措,竟然忘记了动作。

他准备了几年的秘密武器,竟然被人轻易破解,甚至还有倒反天罡之势,心中思绪狂乱,竟生出了遁走之意。

“废物!”此时游彼脑海中突然破出一句怒喝。

“你是谁?!”游彼半边身子都僵住了,刚想用法力抵抗却头痛欲裂,脑子里的声音突然狂躁起来,直接与他的神识撕扯。

“啊€€€€”游彼全身鼓动,气流乱窜,竟有自爆之相。

管玉衡疑惑,只能先护住方屿,却见游彼自己左右手在半空乱抓,互相撕扯,双眼暴突,从黑转红,渐渐空洞,转为全部黑色幽深的两个窟窿。

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缓缓转了过来,直直地看着下面的二人。

“夺舍……”管玉衡皱眉。

游彼悠悠地开口,语气沉稳,又有点隐隐的兴奋,“久违,国师大人。”

管玉衡定睛盯了他半晌,了然地点点头,也沉下语调。

“久违,六王爷。”

第71章

落花似雪, 悠悠飘然而下,树下积了一层。

孩童在院中玩耍打闹,忽觉脖颈丝丝凉意, 回手一抹,惊呼着跑回屋, “娘,娘, 下雪了!”

“瞎说什么呢!六月了下什么雪,去去, 自己玩去……”妇人放下手中针线将孩童赶出去, 一抬头也哽住了话语。

半空大朵大朵鹅毛飞落,朵朵荧白,与落花堆积到一起,两两难分,不多时整个京城由夏入冬, 遍披银甲。

六月飞雪, 三日不绝,天降异象, 城中百姓相传是皇帝无道, 才降下天罚, 此番只是警告, 如果不知悔改,则有更大的灾祸降临。

一时间京城内人心惶惶、民怨沸腾, 暗地里都在抱怨皇帝偏执无能, 一意孤行。

更有甚者, 竟然有传言说当今小皇帝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先帝传位诏书中所写另有其人, 不过早已被有心人篡改。

“简直一派胡言!”听闻属下汇报,小皇帝龙祈几乎要拍案而起,“去查,是何人敢在京城传谣,如此煽动人心!”

“此事蹊跷,传言来的迅猛,就算查出幕后之人,也不能轻举妄动,免得又落入他人陷阱。”待属下退去,管玉衡才从玉色屏风后转出,长身玉立,只是看起来清减了些。

此时多半来者不善,将龙祈与他全部陷入不义之地,先帝诏书最后的见证者正是他,国师的威望不容置疑,有他首肯,龙祈才能顺利继承皇位。

若说真的有人篡改了诏书,那个人最有可能就是他,毕竟当时小皇帝不过是个孩童。

“你不必为此事担忧,我自有应对。”龙祈过来扶着他,指尖相触,被管玉衡躲开了。

龙祈也不恼,又笑着凑了过来,“那指使之人,你我心中明镜,我早已派人盯着他了,这么多年,他不是也没翻出什么浪花来?”

“你且安心吧,把伤养好才是正事。”他扶着管玉衡肩膀,见他抗拒便又使了些力气,强行将人扶往床边坐下。

自己则蹲到他腿边,脸颊沉醉地蹭着他的膝盖,轻声道:“还有半月,可不能耽误了我们的良辰吉日。”

管玉衡当即蹙眉,将人推到一旁,“这便是臣要说的第二件事,皇上应该马上言明,此番婚事只是一时戏言,作不得数。”

“不可能。”龙祈方才的笑马上冷在脸上,起身又扑了过来,只是刻意避过了他的伤。

“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取消这次大婚,不仅如此,我还要上奏天听,昭告天下……”

“你疯了€€€€”管玉衡挣扎着,不小心撕裂了伤口。

那是前几日二人争执时,他用剑威胁龙祈,可对方油盐不进,顽固至极,铁了心要封他为后,入宗谱,换玉牒,最后他以死相逼,竟被龙祈早已准备好的阵法卸了灵力,一直软禁在这座宫殿里。

胸口一道剑伤,虽然不深,也要将养一阵。

为了照顾他养伤,还防止他再次自残自戕,龙祈几乎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在旁边盯着他,屋子里连半个尖锐的利器都寻不见,如瀑的长发都是用发带束着,连个簪子都不允许出现。

“是,我是疯了,被你口是心非逼疯的,”龙祈颤抖着抚上他再次撕裂的伤口,“你总是将我推向一旁,总是说着什么大义、天职、责任,可你想过我没有?”

“明明你也想同我在一起的不是吗?你的心里……”龙祈手指缓缓挪动,移到管玉衡心口上,“也有我的……不是吗?”

“为什么不能承认?因为我是皇帝?那我不做皇帝了行不行!”龙祈激动起来,管玉衡赶紧按住他的嘴,“别胡说€€€€”

管玉衡正了正神色,“我与皇上从始至终都只是君臣,皇上有如此心思,是我教导无方,让皇上会错了意……”

“你的这些话我都听腻了。”龙祈突然抬起他的下巴,少年清澈又冷厉的双眸直直逼视过来,“朕问你,朕卸你灵力的阵法,你当真没有察觉吗?”

“我把你囚在这儿,你当真没有别的办法出去?”

“……呵呵呵,”龙祈凑到到他眼前,灼热的气息喷到他慌乱闭紧的双眸上,“你的眼神动了……先生,你藏不住的,我知道,你也心悦我,你越是遮遮掩掩,我就越想让你承认……”

“乖乖的不好吗?”龙祈冰冷的指尖沿着管玉衡清冷的脸颊滑动,像蛇信子在耳边嘶嘶地盘桓,将被侵犯的感觉仿佛钻进耳朵里,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蛇在被捕获的猎物耳边魅惑地低语:“乖乖地听话,这一切都由我来承担。”

“……朕的皇后。”

€€€€€€€€

半月后。

“苍天倒悬,皇帝昏庸,黎民悲苦……”

有人当街咒骂皇帝,普通百姓闻之赶紧躲进屋里,街上商铺关门闭户,行人也匆匆遁走。

“疯了疯了,这话也敢说,从上到下都疯了!”店小二匆匆隔上门板,这段日子几乎每天都有这种事发生,生意难做啊。

“什么人胆敢谋逆!快抓起来€€€€”一队精兵从临街火速赶来,叫嚷着将人逮捕。

那人一身文人装扮,朴素淡雅,面对一群高大卫兵,神情倨傲,毫无惧色,反而接着咒骂:“你们助纣为虐,不得善终……啊……”

侍卫统领一脚将人踹倒在地,“他娘的,读书读傻了,谁都敢骂!来人,赶紧带走€€€€”

“都别看热闹了,刚才的事谁敢宣扬半句,都知道是什么下场!”

统领向无人的街道呵斥,他知道百姓们都在门后观望,留下一段威胁的话就带着属下走了。

扔下百姓们再次感叹世道艰辛。

侍卫统领将人押送牢狱后暗中来到了一处精致的别院,由下人引路至清幽楼台。

幕帘后一人影斜倚窗边,由侍女掐肩捏腿,美妾布菜侍酒。

侍卫统领向前一拜:“参见王爷。”

“嗯……”那人将酒哺入一旁绝色美人口中,美人轻笑推搡他一把,娇羞地挪开眼,那人放声大笑,又在美人滑腻地脸上摸了一把才作罢。

锦衣华服,金丝暗纹,玉冠端正,直起身来全然不似方才纸醉金迷的模样,不过三十出头,已然威势摄人。

此人正是当今权势与声望并存的六王爷,小皇帝的亲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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