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疑问显然不止在刘青一个人的心里,童煦扒拉着桌沿凑了过去,顶着两颊的酒醉酡红,眯着被醉意弄得有些发花的双眼。
“破,破……”
“破啥呀!”刘青嚷嚷。
童煦终于捋直了舌头,念出了卡面上的字。
“pocky game!”
“和左手边第一位朋友一起吃pocky饼干,剩余饼干长度小于1cm算挑战成功。”
陆渝眨了眨眼。
而他左边,盛曜端起茶喝了一口,冲淡了嘴里的酒味。
刘青猴子叫似的“喔喔喔”在包间里回荡开来。
陆渝涨红了脸,急中生智,“这,这里也没有那个饼干……”
话音未落,就见刘青跟变魔术似地,从背包里拿出来一盒pocky饼干棒。
他得意地摇晃了两下,“嘿嘿,早就备好啦!”
陆渝:…………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陆渝还是想要努力争取一下。
只是转过头的时候。
他看到盛曜也在看着自己。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陆渝听见自己嗓子眼里咕嘟一声。
是啊,自己在怕什么呢。
他突然想起来了。
自己明明就是要追盛曜的。
但尽管有了点心理建设,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陆渝还是不太好意思。
“校花,快上呀!”刘青在旁边起哄,“推倒盛哥,wooooo€€€€”
偏又此时,盛曜的声音响起。
“愿赌服输。”
一句话敲下来,彻底敲加速了陆渝的心。
Pocky饼的盒子被盛曜轻而易举地撕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探进盒里,夹出来一包饼干棒。
陆渝全程盯着盛曜的手,从拿出分装的小包,到撕开袋口,从中抽出一根饼干。
饼干被捏在手指间,一端送到了他的面前。
淡淡的薄荷松木气味闯入了陆渝的嗅觉范围,与之一同靠近的,还有盛曜那张五官俊美,自带凌厉气质的脸。
“你来,还是我来?”
酒壮怂人胆,陆渝一咬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罚就罚吧,就像盛曜说的,愿赌服输。
陆渝上前两步,双手下意识地按在了盛曜的肩膀上。
盛曜仍旧坐在原位,只是一挑眉,叼着饼干的另一端。
平日里那种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在这一刻,悄然变成了另外一种气质。
一种隐约带着挑逗的气质。
只不过盛曜的表情不多,因此除了陆渝,在场无人能品出来。
盛曜微微仰起头。
饼干棒的另一端,被贴心地送到了陆渝面前。
那双如黑曜石一般格外深沉的眸子今日似乎格外深沉,像是盛了今晚未饮尽的酒,几乎将陆渝整个人溺死在里面。
柔软饱满的唇瓣微微张开,陆渝低下头。
带着竭力使其平稳的呼吸,洁白贝齿咬上靠近自己这边的饼干棒末端。
陆渝看见面前的那双眼睛,在这一刻微微眯了起来。
包间里,此时唯余众人压低的呼吸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陆渝和盛曜两个人的身上。
或许也有其他的声音吧,但陆渝现在也听不清了。
心跳震得耳朵鼓膜砰砰作响,此刻他的眼里,只看得见盛曜的脸,也只听得见盛曜的呼吸声。
咔嚓。
饼干被咬下来一小截,很快就变成了碎末。
盛曜的五官略微靠近了一点,眉眼睫羽在此刻更加清晰。
他依然坐在原地,任由陆渝的双手按着自己的肩膀借力,上抬的眼瞳让平日里凌厉的气质弱化了不少,反倒多了几分……让陆渝有些心猿意马的勾人感。
就像禁欲者难得显露出几分欲念,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索、撩拨,试图牵扯出更多来。
哪怕明知滴水泉涌之后便是山呼海啸,也义无反顾。
盛曜感觉肩头的手掌似乎又抓紧了一点。
伴随着轻微的咔嚓咔嚓声,陆渝垂着眼,浓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呼吸彼此交缠,感知到盛曜的温度时,陆渝的动作顿了一下。
但下一刻,又继续向前,探了下去。
饼干越来越短,周围的“观众”们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尤其是童煦,激动得直扯沈熠天的袖子。
挺翘的鼻尖和高挺笔直的鼻梁触碰在一起,像是一个警示的信号。
陆渝的动作几乎是在瞬间就停了下来。
视线往下,他看到饼干棒还有一截露在外头。
但两人的鼻子都碰上了,再靠近就要脸贴着脸了€€€€对于纯情到从小都没看过什么恋爱小说、情感剧场之类的陆渝来说,这个时候该怎么继续,已经成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下一刻,盛曜的声音在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话。
“我来。”
陆渝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男人就站了起来。
他本能地一慌,担心咬着的饼干棒断裂,于是下意识地踮起了脚尖,双臂紧紧地攀着盛曜宽厚的肩膀,去追着对方的唇。
一只灼热的大手抚上了陆渝的后背,替他稳住了身体。
另一只手则捏住了陆渝的下巴。
盛曜微微偏过脸,低头。
在这一刻,陆渝的双眼放大,几乎停止了呼吸。
饼干被咬碎的声音他已经听不见了,现在陆渝从五感到大脑的思维全部被“盛曜”填了个满满当当。
盛曜的体温,盛曜的呼吸,盛曜的味道,盛曜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掌……
有好几个瞬间,陆渝都觉得自己的唇瓣上被轻轻蹭了一下,但触感若即若离,加上他心慌意乱的,一时竟难以辨别。
盛曜向后退了一步。
带着薄荷松木香气的体温渐渐远离,陆渝的大脑也缓缓冷静了下来。
只有撞个不停的心脏,和耳畔唇边的余温,向他的内心不断昭示着方才发生了什么。
“小渝。”
童煦的声音让陆渝回过了神。
他噢了一声,把唇间的一小节饼干棒拿了出来。
长度一眼看上去就小于1厘米,根本不用量。
挑战成功了。
但似乎没人在意这个成败。
“这真没亲上吗?”刘青盯着那节饼干棒,忍不住说了一句。
童煦眯着眼睛,“妈呀,破世界纪录了吧。”
张展也摸着下巴,“唔……”
“没,没有的!”陆渝红着耳朵,他赶紧cue流程,“那个,下一个是我来转吗……”
就这么玩闹着,时间过得很快。
陆渝后来再也没被指中过,但每次看着那旋转的漆木筷,他总是会思考:万一又转到自己,该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他也不喝酒了,端着杯茶有一阵没一阵地抿一口。
冲淡了嘴巴里pocky饼干棒的巧克力味,但唇瓣上星星点点的热意,还有那薄荷松木的气味,却总是隐隐约约,不时地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但酒精带来的微醺感还在,陆渝不时抬手揉揉自己的脸。
总感觉热乎乎的。
从店里结完账出来,屋外的冷风在店铺的玻璃门外凝结出一层水汽。
陆渝呵了两口气,看着面前逐渐飘散的水雾团,眨眨眼,感觉方才在店里那种意识的模糊和朦胧感清醒了不少。
果然还是屋里的暖气开太足了。
陆渝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不过怎么还是这么烫呢。
吃饭的地方离学校很近,加上喝了酒也不可能开车,一行人揣着口袋,迎着冬夜的冷风。
陆渝的手塞在羽绒服的兜里,半张脸藏在围巾后,听着旁边童煦和刘青叽叽喳喳上蹿下跳地在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