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造假就太难了。”
他最后补充一句。
就算买了机票不去搭乘飞机,机场也会有出入境记录。而这记录通常都是由机场内部配备国家机关人员负责的。一个数学教授有怎么样的力量能让政府都为她做假证?
这确实太难了。
不过,「难」不代表「不可能」。
试着回忆一下,麦考夫在艾琳事件中,曾提过他们与美国合作的考文垂计划。在那里面,他们为了粉碎恐怖组织的空袭计划,用尸体将整架飞机的乘客都给替换了。这个操作过程肯定是有一个电脑软件,能可以把所有公民的信息给修改了,包括身份方面的护照信息,并且改得毫无声息,滴水不漏。
改上百个人都如此轻而易举。
如果改人群中的一个人呢?
换个例子,有谁能注意到一百万粒米中有一粒米消失不见了?
当然,我本人也没有证据。
于是,我又问道:“还有其他嫌疑对象吗?”
雪林€€福特就像是等着我发话似的,下一秒就抛出了一个名字,“莫里亚蒂教授。”
这道声音一落下,整个屋内的空气仿佛变得紧张而沉重,连同每一个微小的声音都似乎变得格外清晰。外面的天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的角落,形成深深浓影,令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压迫。此刻,窗帘微微摇曳,像是暗示着房间中隐藏着某种未知的隐秘。
幸好这周围没有教授他们那一方的人在监视,否则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门。
我决定装傻,尽管心中紧张,我努力展现一副完全不信的表情,就算教授不在现场。我皱眉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雪林€€福特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缓慢地说道:“我知道,伦敦现在盛名已久的「犯罪卿」的真面目是莫里亚蒂教授。”
我的心脏狂跳不已,似乎加快了一些,莫名的紧张感沿着脊椎蔓延。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要告诉我。
“我并不相信这种可能。”我断然地说道,“在调查希腊译员案的时候,也就是一月份的时候,教授曾经协助福尔摩斯先生破案,追查凶手的过程中,我曾经和「犯罪卿」有过短信上的交流。这件事并不可能是在有福尔摩斯先生的同行下,还能完成的事情。”
琼恩和雪林€€福特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我。他们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探询和怀疑。
在我心中,不管他们是不是想要知道我的想法,我也一定要跟他们说。
我一定得放点烟雾弹迷惑他们。
我语气坚定地说道:“希腊译员案发生那会,当时莫里亚蒂教授积极协助福尔摩斯先生。我们共同努力追查凶手的经历让我对教授的正直深信不疑。再来,此外,犯罪卿一直以来都表现得非常自傲和独断,不太可能选择通过别人的手行凶。他更倾向于亲自策划和执行罪行,以确保事情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如果你错了呢?”雪林€€福特的语气坚定,似乎要打算说服我。
我说道:“我不会错。”
雷斯垂德警探在结束之前,又多说了一些日常话,鼓励我好好学习,考试好运之类的。
在一连下来,我也心情好多,回公寓时,赫德森太太已经准备好行李,伸手抱了抱我说:“兰尼,你总算回来了。我还想着要给你打电话了,你离开太久了,孩子。”
我听得羞愧又羞涩,说道:“中途和苏格兰场打了电话,联系情况,花了一些时间。”
赫德森太太很快就原谅我,拍了拍我的背,说:“快去收拾行李。”
“我拎下来就好了。”我顺便把买好的巧克力提了一份上去。虽然夏洛克和华生两个人都没有吃甜食的热衷,但不妨碍我们一起过节日。“等等我。”
我回房间之前,先看到了华生,再看到了夏洛克,两人都坐在办公桌前。等我从房间出来之后,华生已经走到房门,说道:“兰尼,你刚才心情不好吗?”
我不知道华生是后知后觉还是怎么回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道:“没有啊,我怎么会心情不好呢?”
华生也不多说让我觉得尴尬的话了,抱了抱我的肩膀,“下去送你。”
他这么说完之后,把夏洛克也叫了出来,让他也跟着送我。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第 176 章 第 132 章
132. 「这个故事没有他」
利用已有的知识,要找到手机的方法并不难。
这跟我上次在银行高层里面顺利取得玉簪是一个道理。
如果我了解整个故事的框架,那么不管人物动线会如何变化,也就是说这个故事里面不管有多少个莫里亚蒂加入,有多少个艾琳€€艾德勒,它的关键物品不会有多少变化。
伦敦艾琳把手机藏在客厅壁炉位置,那里会有一个机关匣。
据我了解,每个福尔摩斯发现机关匣的方法都大同小异,仿佛那是个约定俗成的梗。不使用这样的设置,就当不了福尔摩斯与艾琳€€艾德勒之间对手戏的重要环节。
就像是福尔摩斯必然会戴一顶猎鹿帽。
也像是华生必然会搬进221B居住一样。
我望向美版福尔摩斯和华生,口吻诚挚地说道:“因为我的这份笃定同样来自于我对福尔摩斯先生的信任。我对他的信任是无可动摇的。”
这话一落,琼恩和雪林€€福特两人下意识地交换了视线,并且同时沉默了。
我继续应答道:“他绝对不会和一个犯罪嫌疑人合作。”
除了忧国的福尔摩斯和神夏的福尔摩斯。
我说得都觉得我自己都要信了。
这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他们两个都被我说得没有话了。
空气里面弥漫着一阵沉寂。很快地,琼恩开口说道:“你的想法很好。可是,兰尼你性格单纯天真,有很多事情是你想象不到的。”
我觉得我也没有那么单纯天真。
琼恩继续说道:“你不知道犯罪卿本人是多么狡猾的人物。抢劫,勒索,谋杀,暴力,盗窃,所有肮脏的犯罪都与他有脱离不开的关系。他团结党羽,对着社会边缘人士下达命令,让恶棍如细菌般增生。就算他们被警察抓住,犯罪卿也可以出钱将他们保释。犯罪卿是让人绝对想象不到的人。”
她还没有说完,言语中带着迫真,“兰尼,犯罪卿是一个家族。”
我的心脏狂跳的杂音已经冲到耳膜,“什么家族?”
我开始感到坐立不安。
他们知道了太多了吧?他们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我是无辜的路人而已。
“「家族」这个词自1814年《泰特》杂志的阐述之后,已经不再是相亲相爱的词汇,而代表着19世纪黑丨丨社会的嬗变,是犯罪者的统称。犯罪卿他集结的势力会让整个欧洲大陆都受到影响。有着「高智商」,「过人的组织能力」,「让人无法怀疑他的人格魅力』,这就是犯罪者的真面目。”
我在琼恩的话语里面逐渐有些清醒。
是啊,莫里亚蒂教授一直以来是不是都拿我当做挡箭牌一样,来减少福尔摩斯他们对他们的怀疑呢?
我有时候能感觉,有时候又觉得不是。
我现在仿佛落在教授的编织的巧克力陷阱里面,自己踏在里面,却失智般地浑然不觉。
教授原本就是那么可怕的人……
琼恩继续说道:“他生性残忍…”
这话刚落,我又清醒了。
我认识的教授才不会随便欺负人。
琼恩肯定是有其他的信息渠道,用偏见来二次阐述自己对犯罪卿的理解,所以才会觉得对方很危险。只要她和莫里亚蒂教授待一下午,她肯定会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莫里亚蒂教授这样的人。就像凡人无法理解在西方宗教浸淫下的社会里面,达芬奇能做出解剖人体这种在当时看来,离经叛道,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们生活在当下,就会被当下的眼界,价值观和世界观所裹挟。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我也知道我自己也有点自欺欺人。我开始有点相信这样的说辞「只要他愿意骗下去,把我骗一辈子,那我也可以永远假装不知道」。
我一开始见莫里亚蒂教授只是莫里亚蒂,现在见莫里亚蒂教授只是教授。
我对着琼恩,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我明白你想要表达的意思。可是,我毕竟和教授相处了大半年。突然跟我说这些话,并且让我一下子接受还没有结识24小时的陌生人的结论,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办不到的。”
我再看向福特€€雪林说道:“如果他真的是犯罪卿,你为什么不去证明,去举报?而是来找我说这些话呢?我不太理解,我能做什么。”
雪林€€福特顺着我的话,抬起头,目光里面透着陌生的深沉,说道:“我不是不去证明,而是我不能够去做这件事。这种事情的真相就算解释出来,你恐怕不太明白。可是,你需要明白,我其实是在保护你。”
我摇头,“我不能理解。”
我为什么需要被保护?
再来,美版的福华组合就是这种热心组合吗?
我觉得我们开始说一些虚的,不切实际,且越跑越偏的话。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在否定我开始冒出来的荒谬的想法。而后,我目光坚定地移向琼恩和雪林€€福特,开口说道:“总之,难道你们真的认为,教授竟然有着那种能力€€€€能够谋害那两位即将解出P对NP问题的天才?可是我们却丝毫没有证据,这种推断真的合理吗?”
我在说这番话的同时,感受到了房间中气氛的紧张,就像空气中弥漫着一层不可名状的压力,仿佛我是在反抗他们。他们在看着我冥顽不灵,执迷不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般。
这种错觉来得古怪。
我总是得和他们讲明道理。
“你们刚才的话连我都说服不了,要怎么说服法官和检察院?再来,从物证来说,我先不说莫里亚蒂教授有没有不在场证明,我本人就能为路易斯先生证明,他并没有犯罪时间。最后,再谈点实际问题,你们想好国际引渡怎么解决了吗?诽谤造成的名誉权损害想好能赔多少了吗?”
最关键的是,这些都并不是他们告诉我,我就会去做的。
我拿着手上的杯子,后知后觉一件事。
难道他们现在是让我反间,在莫里亚蒂教授那边要到证据吧?
难道他们看中我是莫里亚蒂教授的学生,所以觉得可以策反我,为他们做事?
“我只是个学生,能力有限。你们不要为难我。”
我乖顺又老实地坐在椅子上,随时准备报警。
雪林€€福特瞥了一眼我手上的动作,放弃讨论这个问题,说道:“那么,既然莫里亚蒂教授就算作为嫌疑人也无从下手,那么我暂时也想不到任何嫌疑人。”
我表面不动,但内心的我对面前的这个雪林€€福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他是套话,还是钓着我。房间里的光线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似乎有种古怪的氛围在我们之中流动。
电光石火之间,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兰尼先生,好久不见。来这里找我的吗?”
艾琳的声音突兀而明亮,仿佛是场意外。她的微笑像是捉弄我们的巧妙陷阱,令人心生不安。
我看向她,感觉仿佛被拖入了一个未知的危险漩涡。突然出现的情势,使我感到头脑飞快地转动起来,而路易斯那冷冽的眼神更是让整个氛围变得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