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现在还身处场景之中,只是表现得平稳,并看着阿尔伯特回头与莫兰德老先生对答时的后脑勺。
“只不过刚好是兰尼先生而已。”阿尔伯特四两拨千斤,语气平缓自然,甚至微微笑道,“您这边的动静太大,有些好事者甚至已经拍下相关的照片。我得及时处理一下,免得莫兰德叔叔陷入麻烦。我若是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就是我的不是了。”
这就像是疲惫的时候,有人递了一个松软的枕头。
你知道自己还在工作中,在做事中,这个枕头不会让自己睡着,只是在帮助自己缓解疲惫的神经。你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接过了这个枕头。然而,不幸的是,因为枕头的舒服,你开始更加疲惫,甚至为了提神,你会主动拿开枕头。然而,你会很快地发现,就算拿走枕头,也不代表解决了你疲倦。这从头到尾,枕头都不是引发疲倦的根本原因。
它只是让人更加清醒地意识到,你其实已经深陷困境。
同样是难受,人就是无法选择痛苦的难受,这是人的脆弱性。
于是,你会把枕头拿回来。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选择窄门。
同理,兰尼给阿尔伯特就给自己这样强烈的感受。
尤其是周围的人开始被兰尼的存在麻痹了自己的意识。
事实上,莫里亚蒂家族的人都有普遍的意识和想法€€€€因为身份的隐秘性,他们无法与人任何普通人深交。就是因为这个观念,使得他们有着更强的羁绊和精神纽带。他们就像是一个封闭的团体,他们依靠彼此满足自己所有的社交需求和情感交互。
可是,当威廉开始把学生带进自己的团体里面时,气氛随着时间越发出现了变化。
大家对外交往的需求因为兰尼的出现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紧闭的空间里面开出了一条缝用来透气一样。大家开始感受到开窗后良好的变化,并且开始越发接受新的存在。
此刻兰尼就像是一只从外跑过来的小动物,大家从心里面开始接受他,也把自己的情绪和情感放在他的身上。哪怕不是深交,也是一种舒适。
于是,人的惰性和脆弱性就出现了。
这让大家没办法拒绝兰尼这种无害的接触。
说到底,从和兰尼来往至今,莫里亚蒂阵营都没有因为兰尼遭遇到任何不幸或者烦恼。
目前最大的烦恼,就是路易斯对兰尼太认真负责了。
路易斯对兰尼的责任感很强,可能是因为兰尼曾经救过他,所以路易斯对兰尼总是格外的在意。似乎有意识到自己要回报兰尼,内心深处也有可能是要和这个人亲近。
路易斯从来没有处理过感情问题。
在遇到兰尼之前,他周围的人际关系都是很稳定的,周围的人情绪也很稳定,所以他从未经历过失去或者得到的体验。兰尼的存在一开始就会影响他。路易斯就像一个情绪化的孩子,会突然烦躁不安,会直接挂脸生气,喜怒形于色,于是当这个情绪发生转化的时候,他情绪也会开始变得莫名开心、期待,也会无故失落难受,会患得患失,会思考一些完全无意义的问题。
阿尔伯特对这一点是最担心的。
可是仔细想想,兰尼的性格似乎不会是主动伤害路易斯的人。相反的,可能唯一伤害到路易斯的人就是因为兰尼变化的他自己。
之前,阿尔伯特提出过,路易斯要和兰尼保持距离。路易斯貌似也听他们的话,再也没有主动提过兰尼的话。可是,怀特利议员带着他弟弟来莫里亚蒂家的那天,就是在威廉也邀请兰尼过来的那天,众人围着怀特利议员弟弟的时候,阿尔伯特看到路易斯偷偷地捏了一下兰尼的手,吸引兰尼的注意力。
这只是一瞬间,可在阿尔伯特看来,就像是经历一场地崩山裂的地震一样。
阿尔伯特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路易斯,又第一次感到无力感。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点出这件事,提醒路易斯。可是事实上,为了保证路易斯能执行,阿尔伯特还特地跟威廉商量。路易斯向来是最听威廉的话,但很显然某些事已经脱轨了。
感性又告诉阿尔伯特,他本身这个做法就有点毫无道理。兰尼对路易斯本身也是无害的。路易斯对阿尔伯特的做法不能理解,不能贯彻执行也并不奇怪。就像是孩子喜欢路上的猫,你和他说不要碰猫了,他表面上听了,但是他还是没办法抵御猫对他本身的吸引力。
阿尔伯特真心在意路易斯的感受,在看到路易斯偷偷向他人示好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在反省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专制?太毫无道理?这件事真的能怪路易斯吗?
阿尔伯特不可能因为这件事真心责怪路易斯,或者迁怒于兰尼。
因为他在接触兰尼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他带给人的安稳感,让人印象深刻。
这也牵扯到他会干涉兰尼与莫兰德见面的事情。
其一,这是怀特利议员的请求。阿尔伯特首先自然想到做这件事的好处。而且他也能判断出做这件事的好处要远胜于弊端。如调查所说,莫兰德老先生应该不会对兰尼下死手。而自己出面干涉,可能可以卖怀特利议员人情,也许也可以卖兰尼人情,甚至有可能帮助莫兰德老先生在僵持的氛围里面下台阶。
其二,要是兰尼真的出事,路易斯会受得了吗?理智告诉阿尔伯特,路易斯不是放不下的人。说到底他们真正交好的时间也就是三四个月左右。可是,路易斯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吗?阿尔伯特担心这会伤害到路易斯还没有学会与他人离别的心。
说到底,这可能是对路易斯太多的保护了。
可是这是长那么大以来,阿尔伯特第一次对路易斯不放心。
他甚至想过干涉这件事。
不过兰尼似乎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让阿尔伯特觉察到,他似乎本身也不知道怎么和兰尼相处。要不是因为威廉和路易斯,他恐怕和兰尼同处一个空间都不会多说一句话。
阿尔伯特发现自己并不是对兰尼会游刃有余。因为兰尼的目光像是总能洞察别人的想法,阿尔伯特一开始和他不熟识的时候,还能做出客套的寒暄。渐渐认识的时间久了,阿尔伯特会觉得自己就像是会在他面前出丑一样,有时候会有拒绝的心理出现。因此,他通常都不会是主动和兰尼交流的那个人。
总的来说,仔细想想,兰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挺可怕的人,能盘踞在脑海里那么久,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尽管想法种种,可这些也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
一条匿名短信重新把他拉回现实。
发送过来的是一条视频。视频里面的主要人物正是这几天让人焦虑烦躁的班尼斯特。他是威廉在校的老警卫,也是多年前曾经在莫里亚蒂宅邸里面当任过管家。据路易斯所说,他有他们三人纵火的证据。
威廉说这件事由他来处理。
这明显是潜在的风险。
威廉对这些人总是留有一线。
完蛋了……
我就知道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我……”
我觉得我百口莫辩。
阿尔伯特顿了顿,“你没想过,你如果想和我们莫里亚蒂家交好的话,其实最应该对我更亲近一点吗?”
啊?
第 315 章 第 234 章
234 「两个不好吗」
事实上,我知道阿尔伯特在莫里亚蒂家很有话语权。
教授有时候行事也是会听他的。
路易斯也是把他当作大哥来看待,对他的指令也是不问缘由直接执行。
可是怎么说呢?
路易斯可以背地里跟我交朋友。
我觉得那个很好吃。
同侧旁边有重炉再造,加热过的司康饼。这个刚出炉的很好吃,非常好吃。司康饼口感上有点在吃高筋面粉做的面包,很有口感,嚼起来很香,也不干。蘸果酱的话很好吃,不弄果酱也很好吃,我一向不动果酱,感觉吃黄油和鸡蛋的味道就足够了。
在三明治和司康饼之上,就是马卡龙和雪糕泡芙。我吃腻了,就不予评价了。没吃腻前,我觉得很好吃。吃腻之后,我基本不动了。对没吃过的朋友唯一的建议是「配茶」。
赫德森太太到现在还是很爱这些可爱又甜美的甜品。
最上面摆着各种果仁和软糖,即221B特约下午茶点。
山核桃放在奶茶上面也很好吃。
赫德森太太像是童话故事里面的仙女教母一样,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轻快地摆放着茶杯和茶壶。茶壶里面冒出缕缕热气,淡淡的茶香四溢,整个房间一下子充斥着温暖宁静平和的氛围。
这些都让我一度把米福的存在抛诸脑后,完全沉浸在大家为我安排未来的快乐和自在之中。
我一开始还担心说自己突然选择转专业,221B公寓,尤其是夏洛克肯定会追问。结果他们都很尊重我的决定,让我还有点困惑自己转专业这件事,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一些。
然后我们就开始商量未来签证的问题。
我毕竟是海外留子,打算申请永久居留证是计划之中,毕竟花了那么多钱跨洋渡海来到这里,而我又面临留在国内会很尴尬的处境,于是,我一开始就有打算把「拿张绿卡」当做是留学计划中的一部分,相当于再给未来的自己多一个选择。现在我在这里待得那么好,也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不太想挪窝了。
我内心想法是,如果讨论不出结果的话,我就在学校找份工作,应该不算太难。不过,这部分就得我先通过PHD才行。我拿到博士学位,竞争力才比较大。之后再看情况。
现在的情况是我必须读到博士学位了。
犯罪学这部分讲白了,其实不太好找高薪的办公室工作。
我读到博士学位的话,至少可以选择我当个研究调查员,出书写报告。
伦敦大学数学系反倒很吃香,选择多,读到本科就可以找很多工作了。就算未来转专业,我的选择也多,只要和数字相关的专业都可以适配。
不过我本来就有点混日子,只要不做我不喜欢的工作,都还过得去。更别说,我已经有老板了。我大概就只在学校和夏洛克两点一线,不会再往其他地方跑。
我内心想法已经确定了,可是我还是喜欢听他们讨论。
我想,应该没有人讨厌被自己喜欢的人关心吧?
然而就在下午茶即将结束时,我注意到旁边的米福现在的目光存在感那么强烈,让人无法忽略不计。
就算我假装看不到,也不行了,他的视线把我牢牢给锁住了。
我明知故问道:“…雪林有什么想法吗?”
米福似乎早就憋着这句话了,“你可以问问我。”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解决。”
我把米福扔过来的“球”直接打回去。
我内心非常清楚,他肯定有办法。我听卢西安说,雪林€€福特家虽然不是贵族,但是他们家的资产远在阿特伍德家之上。莫兰德€€福特对整个上流圈都很清楚,到处都是他的人脉,反倒是别人对他神秘的家族一问三不知。
我又继续说道:“你不是在美国长居吗?”
他虽然也是英国国籍,但是他也拿到了美国绿卡,可以在美国长期留居。据我所知,他不想待在英国,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逃避自己的家庭。
就算他愿意为了我能顺利在英国拿到永久居留权,自己也留在英国发展,可是琼恩她可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她的家人朋友都是在美国,她不会在英国长居的。
雪林听我这么说,自然前因后果也跟着想了个遍,不甘心地坐直身子说道:“你不问问我,怎么就不知道我行不行呢?”
“你肯定行。我不想问。”我肯定地说道。
前一句让米福高兴一秒,后一句就让米福垮了脸。
我知道他一直都想要把我带到美国去,可是我的根现在已经盘结在伦敦的土壤,硬是把我拎起来,植物可能会死,我肯定也不会开心。
米福开始想要软磨硬泡,还没有等夏洛克开口嘲讽,我的手机短信就响了起来。
我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是陌生的电话号码,不过尾号是我和路易斯约定好的数字。
我和路易斯会固定见面,这个牧场物语的相处法是一个道理,要天天说话才可以维持关系,偶尔见面才会增加感情。因为教授也不请我去他家做客,我也没有道理去他家拜访,尤其是阿尔伯特又不喜欢我。
我怕我会被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