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在我来美国开始就监督我了,那一定也监督了超过36个小时,肯定内心又烦又闷,无聊至极。我让他可以休息一下,那他本心上还是愿意的。更别说我还又是威胁,又是道德绑架,情绪勒索,还利诱了,给足他下台阶的余地。
我还说,只要他不继续监视我,我愿意配合他装装样子。不让他们太过折腾。
路易斯也不含糊,直接开口提了他们的难处,说,他们还需要去洛杉矶监督我的理由。
这太简单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
我这才发觉,自己原来是那种温水煮青蛙的类型。
一件一开始我无法接受的事情,只要给一点时间去消化适应,我就很快能够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适应和习惯。
每天早晨,米福总是第一个起床。他其实很擅长料理,与此同时他也喜欢在厨房里面弄出各种奇怪的声音,有时候是切水果榨汁声,有时候是用油煎培根或者做法式吐司。
就算弹幕里告诉我莫里亚蒂教授是个好人,我却更倾向于相信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善良之辈。在必要时,他们仍然会以完成目标、实现自己目的为行动准则,这种坚持让我认为用“好与坏”来判断他们实在有失偏颇。
在我看来,他们更像普通人。
我并不是说他们的身份背景和能力普通,而是他们的内心更贴近普通人。他们不会太过绝情,也无法绝对理智,他们甚至也没有那种自我标榜般的精致利己主义。
他们从未称自己为拯救者或救世主。我的耳朵根部顿时感到一阵火辣,尴尬和羞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的手抖着要用用围巾蒙住时,华生的房间门闻声跟着开了。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穿着居家服,被夏洛克一两句话就钓出来的华生,已经快步走到我面前。然而他一看到我,就瞬间愣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一时间,我已经忘记华生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多天,也忘记他自己正在难过中。而华生本人似乎也忘记了。
华生的笑声在整个楼道回荡。
我的新发型真的烂透了。
靠近玄关的位置还摆着一面穿衣镜,平常是用来检查出门时的仪容仪表的。现在我看着镜子里那堆不知所云的头发,心头涌上一阵尴尬和羞愧。整个世界仿佛在笑话我,而我则陷入一片窘迫之中。我试图用手摸摸头发,却感觉到一阵热辣,仿佛整个脸都在燃烧。再次低头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不敢正视镜中的自己。
这一刹那间,我多么希望地底能裂开,把我吞没。
我正懊恼又痛苦地用围巾掩饰。
华生朝我走来,尽管他仍然觉得好笑,但他还是抱了抱我的肩膀。他用宽慰又略带可怜的语气说道:“天啊,我们可怜的兰尼…怎么会这样呢?”
我感到无比委屈和难过,可是又不禁对华生的关心而心生感激,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会剪成这样,刚出来的时候,我觉得还好的。我…之后要一直戴着帽子了。”
华生听我说这些沮丧的话,用手指帮我梳理头发,而后拍拍我的肩膀,笑了笑说道:“没事的,兰尼。你等等我换件外出服,我带你再去修整一下就好了。”华生立刻就做了决定,还往自己的房间走。
这个决定让我意料不到。
我下意识看向夏洛克,后知后觉€€€€难道刚才是夏洛克故意那么说,让华生以为我真的被狗狗咬了,以此引出华生来的吗?
我的内心对夏洛克的智慧而充满敬佩和感激。
很快地,见华生匆匆回自己房间刮胡子,换衣服的夏洛克又朝着我的方向,直白地露出露骨的嘲讽和挖苦,“太丑了。到底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敢在路上走?”
这句话落下来之后,比起刚才尴尬难堪委屈的心情,我满腔都是倔强,就很不服气地说道:“你不要管我。”
夏洛克完全无视我的抗争,嘴角笑意更胜,还用手贴着我的额头,顺势把我额前的头发抓了抓,“你这个又笨又丑的兰尼,连个头发都不会剪。”
夏洛克因为嫌弃我剪得太丑,还要跟着华生,一起去看我理头发。这次剪头发花了夏洛克50英镑。剪完之后,夏洛克和华生两个人还要检查,把理发师搞得战战兢兢的。
回公寓之后,赫德森太太见到我之后,忍不住亲了亲我的脸颊,惊喜地说道:“哇,兰尼,你这样也太漂亮了。我真喜欢你的新发型,太清爽利落了,真好看。”
毕竟这都花了将近450华夏币,能不好吗?
这都是花了大钱的效果。
这都是钞能力。
华生和夏洛克也很满意,时不时地摸我的头发,摸我的耳朵和脸。
晚餐结束后,我还以为华生要回房间继续“自闭”,结果他插着口袋问我:“兰尼,你要不要跟我去酒吧喝酒?”
我脑袋里面全都是问号,可我也知道这是好机会,便点头说道:“好,我想去。”
夏洛克坐在客厅里面,准备继续看书的样子,随口嘱咐道:“华生,别让兰尼一个人坐在酒吧里面。”
我忍不住嘀咕起来,“我还不至于在酒吧里面还会迷路吧?”
华生显然听到我嘀咕,笑了笑,就要和夏洛克说。结果,夏洛克把书一合,站起身,自己就下了决定,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又朝着赫德森太太说道:“晚上留盏灯就可以了,你早点睡。”
于是明明这是我和华生难得的两人时光,硬生生地多了夏洛克。
话说我真的有那么笨,让人这么不放心吗?
我怎么也想不通。
他们也绝非性格扭曲、行为肆意、张狂疯狂的疯子。
他们对自己行为的深思熟虑,对所承担的责任有着自己的坚守,以及对生命的独特理解。这并非简单的反社会或疯狂的行为,而是在一种特殊的信仰下,他们选择以自己的方式来改变世界。如此,他们肩负着圣人的任务,以疯狂的行径包装自己,成为犯罪界的希望,希望撼动人心,追求社会公平与社会秩序。
实际上,在与路易斯的相处中,我深刻体会到了莫里亚蒂家族独特的特质。他们并非简单的罪犯。他们不是被动地承受生活,而是积极地选择并肩负起一种特殊的责任。这不仅仅是犯罪,更是一场心灵的朝圣。
然而,尽管他们在追求一种信仰,我却永远无法对他们产生尊敬。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方法过于极端,亦或是因为他们背负的责任太过沉重,我始终无法理解、认同并尊敬他们的选择。他们的信仰虽然独特,却在我心中无法触及那份崇敬的情感。
抛开这一点,单讲个人。
实际上,在与路易斯的相处中,我深刻体会到了莫里亚蒂家族独特的特质。
路易斯展现了出色的绅士教养,他时刻考虑着家族的声誉和形象,这在我观察中的生活点滴中得以清晰体现。在追逐管家的情节中,他展现了深思熟虑的行为,立即察觉到潜在危险并冷静地提醒身旁的警探注意安全,而不是盲目逃避。更令人钦佩的是,即便面临被撞下山崖、生死一线的境地,他没有沉湎于怨天尤人,而是积极采取行动来确保自己的生存。事后对自己所做的好事并没有半点夸耀或邀功,体现了谦逊和无私。
我这种没用的好奇心根本就不该出现。
我整个脑子开始烧干了,强装着淡定和冷静,红着脸平淡得仿佛阅尽千帆,说道:“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没事。”
最后一句“没事”就是想要终止这个问题。
可是路易斯还是越想越细,他甚至开始认为我是不是在下面的那方,担心或者害怕怕别人压着我,我会觉得太重了。
当然,他原话不是这么说。
可是我get到他的意思了!
因为他说,兰尼你怕重的话,你可以在上面。
“我听说,也有那种选择。”
Oh my……
第 334 章 Chapter 88
Chapter 88 「偷偷地」
最近,路易斯发现一件事。
兰尼在熟悉的人面前,或者希望亲近的人面前会显得格外的毫无戒心。像是221B公寓里面的人跟他说什么,他总是很容易接受对方的话。哪怕是非常明显的谎言,在他耳朵听过来,也有理可据,有迹可循。
路易斯暂时没办法具体给出出个例子,可是每次他和兰尼出去不到五分钟,兰尼总是会受到室友福尔摩斯各种奇特的召唤。
哦,路易斯想到了。
那位福尔摩斯有一次说自己的笔不见了,让兰尼过去帮忙找。
他还会说,他想要抓一只查案用的鸽子。
他还有好多匪夷所思的要求和想法,可是兰尼每次都觉得他真的很迫切需要,积极地发短信联系,直到那位麻烦的侦探心满意足为止。而兰尼本人对福尔摩斯这些奇怪的招术会自动记忆清零,从来都没有觉得夏洛克在烦他。说到收音机,它还有一个小小的故事。
这个故事和公寓最小的孩子有关。
住户兰尼是整个公寓里面最年轻的孩子,没有被骄纵的坏习惯,对人很关心很有礼貌,对生活观察也很细。他平时很安静,是个内敛的孩子,素来是不爱主动说话,也不会轻易跟人主动联系,非常有边界感,甚至是距离感。可是只要相处久一些,就会知道。兰尼很愿意和别人接触,不管是交流,还是肢体接触,都并不是很多人想象的那样生人勿近。他的不愿意表达,也不是没有想法。当他有想法的时候,就会很愿意和别人沟通,由此,也很少会遮着掩着对别人温暖的关切。
兰尼有一次曾经想过,要不要给赫德森太太买平板电脑来代替这个老式收音机。他也解释了这个高科技带来的很多便利,甚至为了让赫德森太太体验一下,会把自己学习用的平板电脑借给她用。
“如果赫德森太太愿意,我可以帮你选购一台,顺便教你如何使用。”
赫德森太太因为兰尼的热心而感到温暖,便也目光温柔,笑着跟他解释了原因,“我知道现在的电子设备都很方便。不过,这台收音机对我来说,并不仅仅只是一个物品,或者说是被时代淘汰的产物,它是我的旧友。”
这收音机让她回到了过去的日子,对她来说,它就像自己的老友一样。用收音机的时候,她会感觉自己的生活变得更简单纯粹,更无忧无虑,所以她才一直都在用收音机。
当然,有兰尼的这层关心,收音机便是多了一层意义。
对赫德森太太来说,这个收音机身上又多了一个值得对外称道的故事。
回归正题。
赫德森太太一般用收音机的时候会收听一些音乐,以此来调动自己做饭的情绪,让自己能够更专心地做饭。可这次赫德森太太开着收音机里面的新闻频道,把自己的关注重心转移到新闻内容上。
这些新闻内容原本是与她的生活毫无交集。在今天,它们也以奇特的方式走进了她的日常,成为与她生活息息相关的重要部分。
她耐心地等着一些毫无必要的内容从耳朵里面窜过,脑海里突然想起年少时看到的一本书€€€€
那算是一本寓言故事,也是赫德森太太对政治的启蒙书。
赫德森太太至今还记得那是她五年级看的《动物农场》,作者是乔治€€奥威尔。
那故事讲的是一群农场动物从农场主手中获得自由解放之后,建立起自己的国度。
她对这本书很多情节都记不清楚了。
可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记得一个情节€€€€讲的是在自由国度里面,作为领袖的动物纷纷发表自己的演讲和想法,而坐在台下的“平民”动物们的反应则是不管是谁发表演讲,他们听谁在讲,就会觉得对方讲得有道理,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这让她想起周围的人也是这样。不管别人说什么,只要对方有一点道理,就觉得对方说的特别能入耳。然而,事实证明,那些所谓的道理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她那时候突然感同身受,有着奇特的共鸣。她既觉得自己是台下跟着摇摆的小动物,又觉得自己是记录这一切的现实镜头,还觉得自己和作者有一瞬间共脑,知道作者到底为什么这么想。
这个感觉就像是在脑袋里面闪过一片电花,又像是舌尖含着一片薄荷糖,让她一下子打起激灵,只觉得刺激又新鲜,让她心潮澎湃。
那时候,赫德森太太第一时间就翻开书页后面的评论,上面介绍说这是一篇在政治讽刺寓言。
这是赫德森太太第一次了解「政治」。
她了解到,政治跟数学不一样,没有明确的对错。
政治有点像英文课,但却更不像英文,因为英文作业起码还有老师来评几分,还有人来管管写的质量。可是,在政治方面,根本没有其他人来管管对错真伪。
政治可以胡说八道,只要有人说,就有人跟从。
随着成长,阅历增加之后,赫德森太太知道政治是聪明人博弈的游戏后,对政治更没有太多的兴趣,与其思考他们发表的演讲内容,还不如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再说,平常的姐妹朋友们也根本不会讨论政治。
她今天突然点开新闻频道,主要是因为公寓里面两个人都与下个月的国会立法相关。
夏洛克要调查与新反恐立法相关的杀人事件。
兰尼则在夏洛克接完案子的同天晚上,意外接了提出选举法改革的怀特利议员的委托。
赫德森太太平素很少去干涉他们的工作,因为年轻人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自由和想法,更别说他们都很聪明。只不过,赫德森太太作为长辈,还是忍不住会去关注他们工作的内容,并且希望他们的工作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就像这次,她也会选择收听平时不爱听的新闻广播。
在赫德森太太在厨房里边忙着准备晚餐,边收听新闻的时候,她分神注意到夏洛克正在和刚回来的兰尼交谈。
被夏洛克逮住的兰尼的声音显得有些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