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欺 第27章

好在等待的时间不算太长,苏执聿没有不耐烦。

苏执聿又看到方时恩给每一道上来的食物拍特写,坐在座椅上,很是三心二意的样子。

看起来好像是不急着吃,不太饿。

但是等放下手机开始吃的时候,方时恩把每道菜都夹进自己碗里许多,并且吃了个干净。

这家餐厅苏执聿尝起来餐品中规中矩,有负盛名,其中文艺轻奢的装修风格,为餐厅的整体格调加了大分。

不过因为不算是太难吃,苏执聿也动了几筷子。

六月份的天气,在白天时已隐隐有些燥热,此时到了晚上,凉风习习,让人感觉清爽了不少。

方时恩吃饱喝足,又在把照片发在朋友圈收获了不少点赞后,很是心满意足。

他跟在苏执聿后面,前后脚从餐厅走出,前去停车场开车。

二人刚走到地下停车场,方时恩还在叽叽咕咕跟苏执聿说话,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执聿,是你吗?”

方时恩和苏执聿同时扭头,看到了距离他们两米远的距离外,打招呼的人。

没有想到这样巧,他们竟然在这里碰到王惠。

“怎么是你!?”这个时候方时恩看到王惠,已经完全是一副如临大敌架势,对着王惠,色厉内荏地吼叫起来:“我钱都已经收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喊完后,王惠的脸上也是出现了一瞬的诧异,似乎是被方时恩抢了台词。

这家网红餐厅位于商业街里,他们所处的地下停车场,是附近最大的一个停车场,王惠如果来附近消费,会把车停在这里也并不稀奇。

但是这并不代表苏执聿此刻的心情没有影响,几乎已经可以预料王惠会对他和方时恩之间的关系做怎么样肮脏又准确的猜想。

苏执聿在察觉到王惠的视线在方时恩出声,便落在他身上后,语气里有几分压抑不住的不耐烦,他对方时恩说:“闭嘴,先去车上。”

方时恩似乎有点儿不甘心,但是在苏执聿逐渐变得冰冷的目光下,他还是不情不愿地拉开车门,听苏执聿的话,先回了车里。

苏执聿这时候,才不紧不慢地叫了一声:“王叔。”

刚才在车里看到苏执聿和方时恩的身影时候,王惠认出来方时恩,那时候还单纯认为是方时恩收了钱却还贼心不死,誓要为他姐姐报仇,别的路子走不通,就要另辟蹊径,勾引他女儿的未婚夫。

现在再一看两人的相处,王惠目光从眉头微蹙站在那里的苏执聿身上收回。

老狐狸精修炼成形的王惠,心里微一琢磨,就回过味来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语气并不激烈,像是试探一样,看向苏执聿:“上次不是说,不认识吗?”

苏执聿其实已经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了一声晦气,可此时听到王惠这样问自己,他还是状似气定神闲地回道:“刚认识。”

王惠听自己这位准女婿这样敷衍自己,心里也有些动怒,便皮笑肉不笑地说:“执聿,咱们都是男人,王叔理解你这些事,但是你快结婚了,是不是应该在婚前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处理干净呢。”

第28章

苏执聿闻言,也微笑起来:“这不是还没结婚呢吗”他四两拨千斤,借王惠的话说:“更何况,王叔您也说了,都是男人,理解理解。”

王惠脸上一阵青,他看着苏执聿浅浅微笑着看自己的耐人寻味的眼神,知晓他是在点提自己关于去年程诗悦那件闹得满城风雨的桃色事件,可是王惠再是在私生活上有诸多问题,他对于自己的独生女的宠爱却是实打实的。

他竭力按下脾气,继续说道:“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王惠语气沉了些:“思瑜是真心喜欢你,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不合适了……”

真心喜欢?苏执聿听了这话,心里暗道,那不是更麻烦。

不过是一场商业联姻,扯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王惠望着苏执聿,毫无疑问,苏执聿是一位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能力家世在此之前都是使王惠十分中意的女婿人选。

他根本没有想到苏执聿会在背地里做出来这样的事,而且这个人还是方时恩。

苏执聿是同性恋?王惠泛青的脸色透露出古怪,迟疑又问:“你这是……尝个鲜还是?”

再是商业联姻,王惠也没有把自己的亲女儿往火坑里推的道理。

苏执聿像是很疑惑,没有听懂那样,回问道:“什么?”

王惠的手机这时候开始响了,他来到这里,显然是有约在身,而且这里确实也不是什么谈话,或者兴师问罪的好地方。

“执聿,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尽快自己处理好,不然等我去与你父亲商议订婚事宜的时候,不免要多问两句了。”

王惠说完,便甩上了车门,是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苏执聿听他搬出来苏业堂,没有想到他已经快要三十岁了,做个什么事,被王惠撞见,他竟然还想去找苏业堂告状,简直把他当什么没话语权的小孩子。

苏执聿心情已经极度不悦,面上却分毫不显,他一副受教的谦和姿态,点头称:“王叔放心。”

这一晚,苏执聿在金枫南湾待到后半夜,做了两次,就离开了。

方时恩察觉到他不高兴,像是怕惹到他,表现得也比往常安静许多。

一周后,苏执聿接到他的大哥的电话。

苏执舒要求挪一笔苏德科技公账上的钱,说是周转一下资金,等周转开了,很快就还。

苏执聿对这一天早有预料,语气还算是平稳地问苏执舒:“爸知道吗?”

苏执舒似乎是极其不喜这种向苏执聿低头讨钱的感觉,可能会让这个弟弟感觉自己十分无能,因此在电话里,又虚弱又烦躁地说:“怎么,你还不信我?我早跟爸打过商量了,你要是不信我让爸给你打电话说?”

苏执聿没说话。

苏执舒却还在絮絮叨叨说:“都是一家人,你总是斤斤计较这么多干嘛?都是苏德的产业,互助一下怎么了?”

苏执聿抬手抚上自己眉心,停顿好久,才说了一句:“知道了,下周五之前我会让人给你转过去。”

这话说完,电话那头,苏执舒低哼一声,像是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谢喽。”

苏执舒提出的数额不小,但是并不在苏执聿无法承受的范围内,只是苏执聿看到过苏德总部真正的账本,知晓这笔钱打过去也根本堵不上那么大的窟窿,做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苏执舒所谓的“周转开了”就还给回来,也是遥遥无期的事。

而并不出苏执聿预料的,两周后,苏执舒果然打了第二次电话给他,为同样的事。

这一晚,苏执聿很晚才从苏德科技走出。

他知晓苏德总部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苏德科技自他经手以来,一直以非常强势又蓬勃的速度在发展,即使他对苏业堂一碗水端平的要求从未有太高的指望,但是在这一刻,他还是无可避免的感到寒心。

要能弥补上这么大的资金亏空,苏德科技可能无法避免在未来五年甚至更多的年限里,持续被苏德总部吸血。

大摊子还值得抢一抢,烂摊子还有什么争抢的必要?

苏执聿走出公司大门前,手指间夹着的那根烟的烟灰被风吹落,他抬头看了一眼苏德科技昼夜不息的广告灯牌。

挽大厦将倾,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是小说里励志动人的精彩桥段。

真要做起来是另外一回事。

且不说就算是他现在接手苏德的一切,是不是能够让苏德很短的时间里起死回生,又或者继续续命苟延残喘更长的时间,更甚至直至慢慢恢复,并不是准数。

其中需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却可以预想,这在现在苏执聿看来十分得不偿失。

更何况,苏业堂到这个时候还在执迷不悟,偏疼他没用处的大哥,根本不会把苏家的一切完全拱手交到他的手上。

语气这么继续被拖垮下去,还不如急流勇退……

苏执聿将烟掐灭,丢入垃圾桶,走到已经被江卓开出来的车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苏执聿吩咐说:“去金枫南湾。”

在这段时间里,方时恩也有自己的忧心烦扰。

在一次饭后去公园散步的时候,没有走多久,他的脚踝就开始酸痛起来,由此他发现他的脚踝愈后并不好,因此又去了医院一趟,开了些疗伤的膏药。

而且自从那次在商业街的地下停车场偶遇王惠后,方时恩也是紧张难安了很久。

他对于王惠一家人的情绪大概是痛恨厌恶又夹杂着几分恐惧的。

如果苏执聿真的和王惠的女儿王思瑜结婚了,那么本就是以很不堪的角色生活在苏执聿这里的方时恩岂不是会变成更不堪的存在。

他会不会像他姐姐一样,也经历一些跟踪威胁恐吓谩骂?

苏执聿这次来的时候因为是临时起意,并没有提前通知方时恩。

因此他来的时候,方时恩还在按照医生的吩咐,在用木桶用药泡脚。

苏执一走进房间,就闻了一股药味。

“执聿哥,你怎么来了?”方时恩很意外地问。

方时恩坐在床上,两只莹白的脚在水桶里泡地久了,泛起红来。

“怎么想起泡脚?”

水桶里的药水凉了,坐在床上的方时恩,用手旁的毛巾擦脚。

苏执聿的视线难免落到了方时恩的脚上,看到方时恩的脚粉莹玉润,他的手抓着一条藏蓝色的毛巾,手也比寻常男人白皙了不止一个度。

苏执聿回忆起,他蒙上方时恩的眼,把他脱光后的身体,细细回想起来,方时恩浑身上下,其实都是很经得起打量的。

除了……

苏执聿的目光落在方时恩腰腹下三寸的位置,顿了顿,但是他很快又想到,这并不重要,毕竟方时恩和自己在一起,并没有什么需要用到它的地方。

方时恩并不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面上没什么表情,一本正经打量着自己的苏执聿脑海里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擦干了脚后,身后去拿在床上他刚刚放好的膏药,刚一打开包装,膏药竟然就掉了下去,掉到了地上。

方时恩坐在床上,睡裤的裤腿卷起来好几层,一条腿蜷着,露着漂亮的,不堪一握的脚踝。

他低着头,看地上的膏药,试了两下,姿势不是太方便捡,于是开始左右张望,看他那两只不知道被自己又踢跑到了哪里的拖鞋,准备穿上鞋从床上下去。

第二次去医院看脚踝的时候,是江卓陪着方时恩去的,对于医生拿的这些药,苏执聿并不了解。

方时恩恹恹地:“医生说伤得太严重了,以后可能阴天下雨都要受罪,给我开了些药,让我没事多泡泡。”

苏执聿看了一眼窗外,好像并不信任方时恩的说辞:“可是外面没有下雨。”

方时恩说:“可能明天就会下了。”

苏执聿看着方时恩,莫名希望明天不会下雨,证明方时恩说的是错的,他不过是小病喊痛,无病呻吟,是方时恩一些做作的,换取怜惜的小手段。

但是苏执聿掏出来手机,看了一眼明天的天气,却看到明日的天气图标确实是云朵下大片的雨。

方时恩自食恶果,赌钱后受到这样惨痛的教训,和终身的后遗,这件事并不值得同情。

只是苏执聿记忆力太好,方时恩被打断腿前给他发过多少次好友申请和来公司托江卓求情的记忆迫使鲜少展露同情的苏执聿此刻,走过去弯腰帮方时恩捡起来了他的药贴。

对于方时恩来说,苏执聿一直是难得一见的,从他好了以后,苏执聿也只是以每周两次的频率来他这里。

而且他的消息苏执聿也惯常不太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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