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哥谭开万事屋 第15章

……

“本来,他的嫌疑是可以洗清的。”迪克说,语气有点无奈:“他将房子出售出去的时间更早……中间也完全没有回过布鲁德海文,他的行程非常固定,左邻右舍都能证明他每天早晨会出门打理花园,偶尔出门散步,大部分时间会呆在家中,他的所有出行记录我们都调查了,没有出城记录。”

虽然埋尸地点并不是第一现场,所以一切还有待调查€€€€可亚当乔伊斯说跑就跑了,案情瞬间因此急转直下€€€€!

“也不一定是跑了,也可能是被绑架€€€€或者被凶手胁迫。”提姆说。

大侦探不在家的日子,奇形怪状的案子都奔着出来了。虽然没人会承认自己没法解决这个,不过,最近事情是不是略多了一点?杰森盯上了一个渣滓富二代,达米安还在追查卢瑟和刺客联盟在搞什么幺蛾子,他在调查小丑帮。至于迪克?他在选择当警察的时候就该看到这种未来了€€€€夜班和神经病打交道,白班和小偷罪犯打交道,没得闲!

在提姆还在思考问题的时候,迪克接着他的思路走了下去:“……也有这个可能,那就更要找到他了。”

提供给迪克乔伊斯跑掉了的情报的人是芭芭拉,这到底是一次联合行动€€€€没错,之前不知道是谁提出需要布鲁德海文和哥谭警方深入合作共同打击犯罪,翻译成人话就是:你们哥谭的犯罪分子成天往布鲁德海文跑,你们就没点表示吗云云。

哥谭能有什么表示,哥谭一年要被炸个两三次,要是真的跑掉几个棘手的犯罪,倒是减轻压力了€€€€只不过,这话终究不能那么讲,于是就有了一些名义上的联合行动,至于实际情况,只能说那要复杂得多。

相比起普通的警察,乃至真正积攒了人脉的老警探,义警还是有点别的门路可走的。迪克很快选定了队友,也就是同为义警、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黑客技术、且在哥谭警局担任顾问的蝙蝠女,芭芭拉€€戈登。两人一拍即合,发挥出了少年时代并肩作战的默契€€€€

“哼,结果还不是让人跑了。”

达米安说,他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抿着嘴唇。

迪克好脾气地笑了笑,用了一个别的话题把这事儿岔过去了。

这件案子的不合理处相当之多,他总觉得漏了点东西……芭芭拉的黑客技术毋庸置疑,和提姆不相上下,她拿出的总是最好的。一个普通老人,又如何凭借自己的本事在深夜€€€€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呢?

……

有时候,布莱雷利总会在梦中坠落。

欲望是物质的抽象,梦境是欲望的抽象。话虽如此,盼望着弗洛伊德带着他那套狗屁理论滚蛋的心理学家还不少呢!人分不清自己是否在做梦,于是就在无尽的迷宫中为一件又一件的荒谬做出证明。闹钟的指针倒着行走,当月亮以烟雾的形态升起,新的一天以旧客的模样从四面八方奔向一同一所房子,鹭鸟一头扎进了积在田野中间的水潭,在深澈的、清亮如镜的世界中振翅高飞,厚重的、磅礴的钟声回荡在群山之间,他纵身一跃,从地面开始坠落,最后落到高耸入云的、楼墙古朴的修道院顶端。

……他将一直坠落,直到溺死在云层里……

蓝色的眼睛终将还给蓝色的天空,就像微不足道的水终将滴入浩瀚的大海……

布莱雷利惊醒的时候,窗外正酝酿着新一轮的雨。

雨、雨、雨,让人心烦意乱的雨!伴人长眠的雨、逼迫人倾听的雨。像一个永远处于忧郁之中的国王,每日喋喋不休着陈词滥调。布莱雷利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四周漆黑一片……然后,一片温柔的烛光从远处飘了过来……像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布莱雷利一半的思想在试图继续证明现实与梦境之间的神秘公式,另一半思想则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怎么了?”他从沙发上坐起来。

“阿尔塔蒙去看了,不知道是我们这边的电路问题还是片区停电……唉,这边好像时不时就会有这事。”

夔娥把蜡烛往桌上一放,然后挨着布莱雷利坐了下来。

她提前把充电设备摸了出来,以防万一。但说实话,现代人多姿多彩的娱乐方式大多来源于连接一切的互联网,一旦遇上诸如停电、断网这等事情,丰富到忙碌的生活就像被摁下了暂停键,一切都戛然而止啦!所有鲜亮的东西都在飞速褪去,露出了一个只有月光的夜晚……一个阒无人声的、弥漫着古旧气息的夜晚……

两个人无所事事地各自刷了几遍手机,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把手机放下。

“有点饿。”夔娥说,“好想点个外卖。”

“我觉得,”布莱雷利提醒她:“就美国这个配送效率,你大概得到明天才吃得上,而且我还严重怀疑,外卖员会死在路上。”

夔娥:“……说得也是。”

到底还是哥谭的夜晚太离谱了。白天还是个正常的城市,一到晚上,另一个世界就悄无声息地将白日的热闹与繁华取而代之。冷峻的、无情的、残酷的,帮派林立,劫匪、杀手、神经病就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只有野猫的眼睛忠实而完整地目睹了一切。

当然,最大的罪恶可不在那些腌€€的暗巷!而是被金碧辉煌、觥筹交错的华美给掩盖了……夔娥跟着布莱雷利过情报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到了美国,总还是能刷新阅历的。

“那聊点什么吧,不然我总想着吃的……”她拖长了调子。超乎常人的身体所伴随的超乎寻常的消耗,都是合理且必然的。熟悉的饥饿感从胃部出发,总有一天会抵达四肢百骸……

她想起在很早之前,莫约是她的少女时期,她就干过类似的事情,当时的她是多么的天真,竟认为只要减少进食,就能遏制那种狂躁到令她自身都心生恐惧的欲望€€€€暴力。

“冰箱里没存货了?”布莱雷利说,他当即要起身去看。夔娥拉住了他的衣摆,让他老老实实坐下。

“有,明天的……早饭。”她语气飘忽,言下之意是这点根本不够,吃了更饿,还不如留着明天早上垫一下。

“是我疏忽了。”布莱雷利说,他太专注案子了€€€€之前他明明可以再次出门的时候顺便捎物资回来的。

“阿尔蒂亚还没回来吗?我给他发个信息……”

夔娥指了指桌上属于阿尔塔蒙的手机:“诺。”

他总是不爱用电子产品。

“……我去出去买。”

“太麻烦啦。”夔娥说,“我还好,反正没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呗!”

布莱雷利只好依着她开始了没话找话,不过,他确实有一件很好奇的事情:“你从哪翻出来的蜡烛?……还有这个烛台?手电筒呢?”

“没买……谁知道会停电啊,只能回头再备上了。”

茶几上摆着的是一盏银制的枝状烛台,模样古旧,隐约还能看到上面的锈迹;固定蜡烛的凹槽一共有三个,不过此刻只有两只蜡烛被放了进去,一高一低地烛光相互对立,滚烫的蜡液缓缓下滑,落到中间的十字上……

“从柜子里翻出来的,不知道哪个年头的东西了。”夔娥说:“看上去像个古董。”

“嗯?我看看。”布莱雷利来了兴致,就把烛台端了起来,摸了摸材质,看了看花纹

“年份可能有点久远,但估计最早也就是二十世纪的产物……不算值钱。”

倏然间,布莱雷利一下子想起了方才未尽的梦。然而,这样走马观花、光怪陆离的记忆总会在醒来时碎得不成样子,一部分被遗失在了梦里,等待浮现在下一个不相干的梦中,一部分就这样被偷渡到了现实。他抓着最后那一块,冷不丁地想起从前。也就是他那好坏半参、懵懂无知的童年。

那时候的布莱雷利经常跟着监护人东奔西走,从川流不息的都市到宁静祥和的小镇,上午还凝望不列颠的浓雾,下午就能拥抱到塞纳河畔经过的微风。那时的他像只头次迁徙的候鸟,只知道遵循着某个目标前进,不过,旅途中偶尔会有短暂的停留€€€€少则几天,多则一两年。

当时他们在意大利南部的一个小镇落脚,租下了一个带庭院的老旧房子。沉睡在寂静夏日的门扉被推开时,还以为自己尚在十九世纪。他记得附近的山峦,还有位于两公里之外的修道院……这种带着十字的烛台,他也只在修道院见过。

布莱雷利稍微给夔娥提了一点。夔娥边听边点头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以前看过的电影情节。

“在停电的夜晚翻出来一个带十字的物品……哪里怪怪的。”

她本意是想吐槽一些西方的驱魔电影来着,她是东亚人嘛!要get到基督世界观的那种恐怖氛围还挺难的。还沉浸在回忆里的布莱雷利不知道理解到了哪去了:“嗯……带十字而已,毕竟只是上个世纪的工艺品,总不能真的那么凑巧就找出来一件什么圣物;再说,圣物这东西大部分都是假的。据我所知,一些教堂里供的也是假的€€€€唔,不过这个要看圣物的定义,如果只是‘某个被封圣的人物使用过的物品’之类的,倒是有很多真品,但是驱魔的功效就几乎没有了……”

“也是,再说这房子又没有……”夔娥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下一秒她猛地反应过来,似乎,好像,这个房子确实不那么“干净”来着。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两人的面庞。

在门窗紧闭的室内,原本还算明亮的烛光明明灭灭,随即就在他们的注视下,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第20章

“冷静一下。”

夔娥感觉到布莱雷利扣住了自己的手腕。

“……我觉得,我还是蛮,冷静的。”她说。

我这不是怕你一个激动把什么东西给砸了嘛。布莱雷利心想,他没有说出口,而是掏出手机,打开了电筒。

“你把打火机放哪了?”他站起来,手机自带的电筒正在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扫着客厅。

“在入户的鞋柜上……你找找看。”

夔娥几乎在光源熄灭的两到三秒内就适应了黑暗€€€€托了体质的福。对于一个不太能晒太阳外星裔而言,昏暗环境下的视物能力相较于一般人类来说也更加出色,尽管,在这个外星人超能力者以及钞能力者遍地走的时代,大家各有神通,这种夜视体质唯一从小到大能被她炫耀点大概就是……她看欧美电影的时候不会啥也看不清。

欧美电影的色调是真的很暗啦!她敢打赌如果哪天正义联盟抽风要给蝙蝠侠拍电影,那在亚洲上映的时候一定会因为太暗而被槽看不清的!

“没找到。”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布莱雷利已经把鞋柜上下都摸了个遍。

夔娥凑过去跟着翻了一遍:“奇怪,我记得我就放在柜子上的。”

哦吼,真是见了那什么了。

“……”

“……”

“……阿尔蒂亚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啊。”

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而茶几底下还塞着一柄狙呢。

夔娥回忆了一下,根据一些她看过的各种奇怪电影,欧洲的鬼怪很多其实还是实心的,也就是说能被物理打击的东西都不是个事情……又不是没锤过类似的东西,主要是担心这要是个打不着的,那就有点令人恼火了。

已知他们唯一的法师出门了。

再已知其他两个人没有什么偏神秘的应对手段……布莱雷利虽然国籍挂在意大利,但他不信教,也不带十字,夔娥不知道东方的驱魔方法能不能跨国打鬼。

“没事,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布莱雷利放弃了找打火机,干脆躺回沙发上,大不了,跳窗跑路。

“噫,为什么这时候搞事啊。”

夔娥也跟着坐了回去。

“话说停电不会也是因为这个……阿尔塔蒙说过阵法没什么问题。”

他们保持着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在没有第三个人的公寓里,四周偶尔会传来响动,不过被两个人默契地忽视了过去,他们甚至还有闲心讨论关于东西方鬼怪的差别€€€€

“基督教世界观主打的就是一个如果耶稣来也没辙那才叫真的恐怖,”夔娥吐槽道:“……好像懂一点,又不是很懂,就是有人兜底的意思吧。然后把兜底的方面去掉就让人感到恐怖了……而东方世界观更偏因果论?特别是日式,无差别攻击诶。”

“东方的鬼怪,”布莱雷利打了个哈欠,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都是女性和孩子……是这两个群体最弱势,被亏欠的也相对多,所以成为了恐惧的核心……唔……嗯?”

他坐直了身子,在确定不是阿尔塔蒙回来的动静后,又躺了回去:“好吵啊……呼,真无聊,说起来,那东西是‘灵’而不是‘恶魔’吧。”

“是……啊?”夔娥眨眨眼:“你想说,如果是恶魔我就能直接锤了?”

“不。”布莱雷利摆摆手:“我在想,你说的那个无差别攻击……你看啊,在很多时候,鬼啊,恶魔啊,妖怪啊,有的能言善辩,有的仅停留在可以沟通,有些就完全没办法听人话……针对不同类型,所以掌握各种各样神秘学的人们也有着不同的称呼:法师、灵媒、驱魔者……”

“嗯?”

她转过头,刚好看到布莱雷利托腮,他的嘴角在黑暗中微微上扬,随口提出来的建议仿佛在问“今天吃什么”。

“要不要试着沟通一下?”

他遥遥地指向那个藏在过道拐角的房间。

“我估计阿尔塔蒙也快回来了,反正,应该问题不大……”

他跃跃欲试地,像个准备恶作剧的小孩一样,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

在世界尚未被如此紧密地联系起来之前,东西方大抵是以地理自然为基础,以祖辈的文化为脉络而往不同的方向前行着;风尘仆仆的文明有的溘然长逝于历史迷雾,有的则幸运地递交到了下一位继承人的手中。远航、迁徙、寻觅、合并、交流、征服乃至战争,世界被看不到的规律所推动;在人类尚且无法以己身横跨大陆乃至海洋的年代,一些相似的生产、创造活动就已然在各个族群生根发芽,并持续不断,有人这归根于基因,有人认为这来自于公共的先祖记忆。

社会学家、历史学家和生物地理学家的争论暂且先放到一边;布莱雷利终于在他的房间里翻到了一个打火机,大概是以前户外探险时候留下来的,他点燃了蜡烛,一旁的夔娥问:“怎么做?”

世界上那么多宗教、信仰和神秘学法则,与亡灵“交流”的总归就那么几个,甚至,可以说有着惊人的相似性€€€€即让亡灵操控纸笔、道具来揭示唯有另一个世界才能看清、知晓的秘密。

是交流的产物、人类活动中产生的巧合,又或者真的是一项心照不宣的,关于神秘世界的铁律,他们是不得而知的;通灵板、转桌子、笔仙、碟仙,在没有灵媒的情况下,都是最常见的,召集亡灵的手段。

布莱雷利和夔娥就形式上讨论了一番:首先这里没有通灵板,其次,通常用的媒介里,他们能选择的就只有碟子、笔和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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