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杰森慢慢直起身子,他仍然有些头晕目眩……
“你可以理解为带传送作用的魔法物品。”布莱雷利摸了摸身边树上的结,“但是需要魔力催动,但€€€€我又没魔力。”
“……那你还带着。”
“有备无患嘛,万一身边有人能发动呢€€€€不过你这个传送距离有点远。”布莱雷利把手搭在额头上,阳光已经从上而下地将他笼罩在其中,“不应该啊……按正常情况,这东西虽然有传送的作用,但还挺鸡肋的。传送距离不会超过一公里,而且需要一定的前摇……还要消耗魔力,除非万不得已要跑,不然省出来的蓝都够开个地图炮了……”而且由于跑也不能跑多远,只能作为一个奇招。
话是那么说,但布莱雷利还是用了€€€€嗨,又不是耗他的蓝!
“你管这叫距离不长?”
杰森激动地指了指天空:“你觉得我们现在在哪?”
来之前的时间是美国东部凌晨。
而现在……看天色大概是傍晚了
“在欧洲吧,也许。”布莱雷利冷静道。
……
……
“首先,以往实验的结果应该是具有普适性的。”
不然要早知道这玩意能跨距离传送,那还坐什么飞机啦!
“其次,我有一个猜测……法器原本的落点是阿尔塔蒙设置的,里头存储的也是阿尔塔蒙的自己的力量,属于一种半成品的状态,要启动的话首先就得注入魔力。”
布莱雷利抛了抛那枚所谓的法器€€€€一枚看上去像什么大型野兽的獠牙。
“但是出了点意外……你知道如何注入魔力吗?”
他们此刻正坐在篝火旁,一边交谈,一边往火堆里头扔点树皮、松果之类的。布莱雷利随手用树枝扒拉着脚边的落叶,视线不知道落在了何方。
“我哪知道,我都不知道这玩意是怎么发动的。”
“那就有意思了。”布莱雷利微笑道:“造成这个结果的最大不难猜€€€€大概是你的魔力覆写了阿尔塔蒙的魔力,从而使落点发生了偏移。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你会感觉到疲惫€€€€这种远距离的移动足以抽空你身体里存储的所有魔力。”
“哦。”
杰森说。
“而且,”布莱雷利斜睨了他一眼:“你也知道魔法……相当唯心。在一个人面对相当难以解决€€€€或者做到的事情时,偶尔,只要给这里来上那么一下€€€€”他握住拳,锤了锤胸口:“然后坚定的信念就那么战胜了一切困难。”
“听起来像什么……爱能战胜死亡的调调。”
“是啊,童话里都是那么编的嘛。”他话锋一转:“所以在传送前你到底在想什么,才会让我们传到这种地方?”
“……”
“顺便如果你想的是‘我宁可离开这美丽的星球也不想看见蝙蝠侠’的话,那咱俩没准真的会出现在太空哦。”
“……”
就在杰森开始认真回忆他是否想了点什么不该想的时候,只见布莱雷利侧过脸,狡黠地眨眨眼:“我开玩笑的。”
“咔哒。”
“我错了,把枪放下。”
“哼。”
杰森上好保险,从身边摸了一个浆果擦了擦,啃了一口。
他们原本打算先走出这片未知的森林,尽管明艳的春已然快跳尽那支一年一度的舞,可天黑得依旧很早……他和杰森在苍茫暮色中走了半个小时,又试图在入夜后找到出路€€€€
“算了,先休整吧。”杰森抬头看了看天空,这是个黑魁魁、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黑夜用黑暗缝了一个袋子(注),他蓦然想起这句不知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话,原本高悬在天边的月亮不见了踪影……然而在哥谭,他实际上也是不太常见到月光的,那儿老喜欢下雨。
这种时候,这对可以毫不相干、甚至可以说简直是命运强凑起来的“兄弟”在某些方面展现出了惊人的……一致。
他们往四周转了转,幸运地找到了一处水源,接着,在杰森掏出打火机的同时,布莱雷利已经翻出了几包速食食品。
杰森从腰带、皮夹以及工装裤的口袋里,依次拿出了指南针、打火机、绷带、酒精、抗菌药、压缩饼干、凯夫拉绳索、瑞士军刀……
布莱雷利则从身上摸出来一个手电筒、一个小型的水源过滤装置、折叠金属水杯、直柄刀、几个白色的瓶子、卷尺、防水油布和防水袋……
他和杰森站在满地的工具中心,面面相觑。
“……继续啊。”布莱雷利说:“我还以为你会掏出一顶帐篷呢。”
“你怎么不继续,”杰森反唇相讥:“我还指望你拿出来一口锅呢。”
沉默给原本荒凉而孤寂的森林增加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喜剧感。
不管怎么说,至少今天晚上他们是不愁怎么过了。
布莱雷利负责生火,杰森起身去拾柴。在阴森森的树林中燃起第一簇火光时,哪怕是布莱雷利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杰森回来后,他们烧了水,吃了点东西€€€€谢天谢地,在没有锅碗的情况下,布莱雷利带的速食是不需要煮的。杰森的枪就放在手边,好应对可能会出现的野兽€€€€以及一些不速之客,如果可以,他们都希望不会有用上这玩意的时候。
“运气不错,”布莱雷利捏着塑料袋,火光映上他的领口、脸颊,“不是传送到什么南美原始丛林去,这里可能是欧洲中部,接下来就等人来找就行了。”
杰森漫不经心地点头。
布莱雷利注意到他的话似乎格外地少,明明之前在唐人街的时候,杰森还一句接一句地讲了不少垃圾话,活像没什么创作瓶颈一样,现在却沉默异常。
魔力消耗的缘故吗?
一时间,心怀各异的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风摇得树枝簌簌作响,若隐若现的猜忌埋伏在乔木下、灌木里,等着回过神的两人发现,但眼下并不是时机……他们也没约定谁守夜,就这样清冷地坐在篝火的两侧。布莱雷利看了一眼手机的电量,决定下次把充电宝也带上。
……还有卫星电话,这个倒不是没有,谁能想到这一趟门能出那么远。
得事先声明的是,布莱雷利对杰森€€€€还有韦恩家的过去不算太感兴趣,当然,这里头也有点明哲保身的意味在里头。这和他什么关系,本着这样想法的布莱雷利看了一眼杰森,用手驱走了一只苍蝇的同时:“你今天的消耗太大了。”
杰森没说话,他一动不动,任由皮质的夹克被火烘成了暖色,皮革变得惊人的滚烫,杰森陶德双手搭在膝盖上,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头顶的星空依旧如此绚烂,那些在城市中被湮灭的、来自亿万光年后的星辉让大地上的一切都变得如此渺小……
“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不用了。”
“那随便你。”
一夜无眠。
……
……
天亮后,他们收拾了一下篝火和垃圾,幽静的森林在清晨时分起了一层薄雾,水汽打湿了芽草与花瓣,杰森用手抹去了头罩上的水渍时,布莱雷利刚好把东西全部装回了口袋。
他们挑了个方向,走走停停地一直往前走了莫约十公里,潺潺的溪流在一出河谷的地方分岔成了三份,原本的密集的树林开始变得稀疏,在露水完全被新生的太阳蒸发殆尽之时,他们决定在一处河滩解决午饭。
“你能行吗?”
“不然你来。”
布莱雷利做了个请的姿势,紧接着一条鱼被杰森掀飞到了岸上。
考虑到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他们干脆就地取材做饭,把压缩饼干留到后头应急,杰森本来打算随便凑合一顿,直到布莱雷利掏出了调料。
他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
“不许人带调料啊?”他朗声道,笑吟吟地把盐罐和胡椒丢了过去。
“你比你爹还过分。”
“嗯哼?那你的意思是你比不过你爹咯?”
“我€€€€”
杰森突然噤声,他歪了歪头,嗤笑一声,拿过盐罐,开始处理他搞上来的两条鱼。
“听着,陶德。”布莱雷利阖了阖他蓝色的眸子,波光粼粼的水面算不上一面优秀的镜子,他刚才俯下身时,容颜在汩汩而流的水面起伏不定,明明是自己的脸,却异常地……陌生。
陌生到他好像只要不再提起嘴角,摆出一张温和的笑颜,那双蓝色的眼眸就会立刻变成另一个人的眼睛……带着一点坚韧、一点忧虑、一点不知名的漩涡,就这样注视着他。
€€€€我不值得你任何的……
那个声音溺亡在了他庞杂的思绪中。
“咱们的当务之急是走出这片森林,内讧还是免了吧!”他捡起一块石头,甩手丢了出去,石头划出一个弧线,在水面上连续跳了好几下,在即将抵达对岸之前,又不甘地落到了水里。
明明是你小子先没事找事。杰森想。
“我不提,你不提,OK吗?”他光棍地摊开手。
我他妈倒是无所谓€€€€我早就无所谓了,这不是怕把你吓跑吗。杰森冷哼一声,默认了这一点。
他们吃完鱼后,日头高照,大概已经到了晌午,在跨越了一条河、又经过了一处阔叶林后,杰森和布莱雷利终于从这片树林里走了出来€€€€一条公路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第37章
沿着公路走上大约二十分钟,一块路牌遥遥地矗立在路边,木制的牌子上刻着模糊不清的黑色单词。
路牌之后,他们已经能看得到灰色的屋顶€€€€其中最高的得属一处有着哥特式尖顶的教堂,终于看到人迹的二人加快了脚步。在走到路牌旁时,布莱雷利留意了一下上面的字。
“德语。”他说,“还真在欧洲啊。”
“不然你想去哪?”杰森说:“赶紧走吧。”
在被迫在森林里荒野求生了一整夜后,能够尽快重回人类的居所,不得不说,是幸运的。前方的小镇名字是霍姆勒斯,位于德国西部。这种小镇的好处与坏处通常是一目了然的,当作为外来人的他们进入这里不久后,立刻就被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发现了。
“嘿,你们是从哪来的?”酒吧老板艾德里安擦洗着杯子,闲来无事般向这两个外乡人搭话。
“美国。”布莱雷利端着杯子说,在离开美国,来到欧洲后,他终于可以合法饮酒了€€€€尽管他也没多爱喝,但是杰森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点了两杯啤酒、白香肠以及苹果派。
“哦,只可惜你们来得不是时候。”艾德里安尝试继续和他们搭话,“一般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在霍姆勒斯,最出名的应该是五朔节。那个时候这儿会和附近的镇子一起组织变装游行,置办的菜肴也会更多。”
他随口讲了几样,像什么酸菜啦、猪肘、血肠啦,以及当地有名的一种火腿。
“听起来真不错,”杰森咬了一口香肠,味道还可以。他有点心动,但也仅限于一点,要不是布莱雷利那破法器,谁会没事跑到这种地方来。至于五朔节,一个欧洲常见的节日,他五月还真不一定有空专门跑到欧洲来凑这个热闹,于是他当场画了个饼:“下次一定。”
而布莱雷利则越听越觉得,夔娥大概会很喜欢德式菜系,听听,这些玩意简直和她家乡一部分菜式的做法如出一辙。
他们还没怎么来过德国呢。布莱雷利想,下次可以过来,而且在欧洲,德国的猪肉品质出了名的好€€€€比欧洲大部分国家要好上太多。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此时店里刚刚开门不久,既没到饭点,距离入夜也还为时尚早。身为德国人的艾德里安有着一张硬朗的面庞,块头也很大,只是为人有些不修边幅,当然不论杰森还是布莱雷利,他们从不以刻板印象来看待某个人,除非想讲点烂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