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哥谭开万事屋 第61章

如果提姆是前者,那布莱雷利就更像后者,而他妈的蝙蝠侠€€€€那叫集大成者,不怪其他人总觉得望尘莫及。

杰森和酒保搭话,提姆遵循人设,东张西望,尽心尽力地扮演快把眼睛黏到人家姑娘大腿上的好色之徒€€€€杰森只不过多看了他两秒就开始觉得好笑了,为了避免自己真的爆笑出声,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挪回酒杯。布莱雷利跑去和舞女搭讪。

正经地来说,家里抽烟的大概只有杰森,其他想碰这玩意的人多半都会被迪克制裁(但据史蒂芬妮的自曝,她早年试过一次,而迪克不知道),布莱雷利从烟盒里抖出一支,想,嗨,现在抽烟的是布鲁斯,又不是他布莱雷利!

话虽如此,他只是叼着,然后开始若无其事地和那舞女说些暧昧的俏皮话,他低下头,任由被他逗地咯咯笑的舞女伸手抚摸上他的眼尾。

“你的眼睛很好看€€€€真奇怪,我倒还是第一次见那么蓝的眼睛。”她咬着缱绻的尾音,不知道为什么,布莱雷利突然想起了猫女,她也是那么讲话的,甜蜜的声调,像猫在打呼噜。

“好看吗?”他缓慢地笑着:“偶尔也会有人那么说。”

布鲁斯韦恩向来能大把大把地挥霍赞美,像某种守恒定律,他把词都倒出去了,蝙蝠侠因此对所有事情都一副无话可谈的样子。少说少错,是一种道理,不过讲太多话也是需要一点技巧的。他开始套舞女的话,但都很小心,对方回不回答都是她的自由,他需要把谈话进行下去。

在杰森开了好几瓶酒的时候,夜晚的表演很快就开始了。

提姆混在其中,扮演一个紧张的小子,他留意着四周,很快就判断出了站在某个角落的风韵女人的身份€€€€如他所想,那就是安吉莉亚,她有注意到“杰克”的存在,在人们逐渐被舞台的歌手吸引时,慢慢走到了他身边:“近来怎么样?”

估计是上次被杰森砸怕了。提姆想,红头罩早年就像一颗不知道哪来的沸弹,炸得整个哥谭人仰马翻,还多次去挑衅蝙蝠侠。即使现在的他€€€€看上去和蝙蝠侠好像有那么一缕联系,可大家晚上也没少一言不合就动手。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实际上在动用他的脑子,想东想西,这事儿其实不难猜,在他决定跟着蝙蝠侠当罗宾起,这种破事他见得多了,现在他们主要是需要一点……证据。

他来过类似的场所,不经常。但不论多少次,他始终冷眼旁观,并且觉得厌烦。提姆仰头喝下一杯酒,酒的味道在他嘴里过了一遍,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吐了出去。在这一类……权贵会光顾的会所最省心的就是你不必带太多额外的药品,针剂来以防万一。

这也是为什么布莱雷利坚持要给他搞一个眼睛小到难以看清的角色。

“杰森只需要摆出狠厉和不怀好意就够了,你的眼睛太清醒,不一定能演出纵情声色的……态度,说真的,混迹风月场的女人在这方面敏锐得可怕,咱们还是谨慎一点。”

“那你就很有自信?”他问,纯粹好奇。

“唔,这个很难解释。”布莱雷利煞有其事道。“也许吧。”

……行吧,这方面真是既搞不懂你也搞不懂你爹。提姆想。不,他能隐约感受到一点,但他懒得琢磨这个,他只想应付应付富家小姐和媒体。

现在,在他两个兄弟都在泡女人,其中一个还快把人泡走的关头,提姆收起他的想法,按照计划行事€€€€

“嗯?”提姆离开后的半分钟内,一个半醉的女人走到了他刚才呆过的位置,“刚刚€€€€站在这里的,是、是不是有个红衬衫的……”

“喔?你找他?”有人吹了下口哨:“认识吗?辛迪……啧,不像你啊,那货畏畏缩缩的,看起来就没得捞……”

她疑惑地看向搭话的女性同伴,真该死?她刚刚明明看到了一个气质很好的男人,背着光,似乎是在摩挲腕表……她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好,分得清哪些是没钱事还多的穷鬼,哪些是可以傍身的好金主……

是今天喝晕头了吧?她想,然后又被其他人揽住了腰身,她转头就露出了一个沉醉的笑,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

……

安吉莉亚的手下遇上这哥俩也算倒霉,杰森评价道。她的人很会看人下菜碟,偶尔也会搞点仙人跳,但没人敢声张,而对那些有头有脸的嘛,从不玩这种花招。

但她们大概没想过自己会被仙人跳。杰森翻着白眼,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比教父还教父。然后冷漠地看着布莱雷利慢悠悠地把被他迷晕的舞女扶到一旁躺着。

提姆在顺便查人家的手机。

我服了。杰森想,我到底为什么答应这件事还和这两人一起过来?

“她的身份不太一样。”提姆适当地出声,在这种房间里,没人听得到他们说什么:“她跟着安吉莉亚的时间很长€€€€唔,你知道的吧?如果揽客的业绩不达标,被打死街头也是常事。”

但安吉莉亚显然不仅是那些小打小闹,她给……一部分人提供了很优质的资源,她手下的“商品”也更加精贵。当然,精贵不到哪去,还是会有不幸死去的、被赶上街头的、还有被带走后杳无音讯的。

“这么说,她非比寻常?”杰森收回了对他俩的内心吐槽。好吧,看起来还是有备而来的,奥斯卡你俩能拿。

“可能。”布莱雷利说,他看着对方手臂上的淤青:“……也许她握有安吉莉亚的什么把柄……之前我们不就讨论过吗?关于艾玛的死,如果不是奥斯蒙德动手,那就是安吉莉亚动的手,有什么能威胁到她的……”

“没准只是旧情?”杰森说:“呃,好吧,感觉不太可能。”

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太讲旧情的人€€€€这儿哪有旧情啊!都是尔虞我诈的利益纠纷,讲义气的通常只能安稳地当条好狗,不能爬上王座。

他看着提姆和布莱雷利忙和了半天,又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共识,这时候,布莱雷利像终于想起了这儿还有个闲人,他站起身,开口对杰森说:Padrino,èora di andare.(教父,该走了)

杰森哼笑一声:Perchénon mi dimentichi,amico mio.(你不如把我忘了,我的朋友)

提姆简直受不了他们了,他决定打开窗户,先走一步。

第77章

在乡下的日子算得上惬意。暂时挥散那些阴谋燃烧时散发出的浓烟后,至少安睡到天明是没什么问题了。出乎意料的是,布鲁斯在之后的日子里几乎天天早起,在没人打扰他“再睡五分钟”的地方,克拉克打着哈欠出门的时候,看见他正穿着一件长袖单衣,在院子里做拉伸。

和自身的健壮不同,布莱雷利的身躯更为匀称且灵活,这点和迪克€€€€还有提姆很像,布鲁斯压了压腿,又做了几个热身动作,他倾听着€€€€感受着这具身体在被翻来覆去地拧动时,发生在骨骼间的细微响动,还有那略微的……疼痛。

简单来说,在用“红雀”的身体和身份进行过一次夜巡后,挑剔的蝙蝠侠,操着那一颗老爹特有的恨铁不成钢的心,下了一个结论:这小子实在太欠练了!

也许,这只是互换后被主观这个庸医误诊的结果,毕竟以蝙蝠侠的身体素质来说,没准他就算换到杰森提姆身上,也会得出这俩欠练的结论,虽然他们应该也不至于€€€€说到底,谁比得上您哪!不过眼下遭难的毕竟还是布莱雷利。而疏于锻炼的直接后果,在他们这行看来,无疑就是丢掉性命。于是现在没办法说儿子的布鲁斯只能默默地开始热身,达到他自己原本的水平,那基本是痴人说梦,但段时间内提升一下还是可以的。

他满脸淡然,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痛一样,尽可能地压榨着身体的潜能,好在布莱雷利也不算太菜,就像他一直狡辩的那样,他就是疏于锻炼。

戴安娜在给布鲁斯当陪练,当他们拳脚相撞时,凌厉的破空声惊飞了落到电线杆上的鸟雀。

克拉克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看他们打,布莱雷利的力气是不比阿尔塔蒙的,于是布鲁斯在对战戴安娜的时候,也会更注重走位和重点打击。克拉克看得津津有味€€€€毕竟在此之前,他的眼睛能捕捉一切微小的细节,只要他想看清,他就一定能看清,当然巴里那种非人的速度还得集中注意力。夔娥的眼睛也能看得到大部分动作,不过,他自己的体验是,比起看,不如说,夜兔在观察敌手时,更像是调动了全身的感知,包括听觉、触觉、嗅觉、知觉在内的。

她就是能知道对手在何时,以何种姿态出招,那并不完全是“看”到的。

这样快到带残影的比拼,看着也还蛮有意思。克拉克想,他看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然后从屋里搬来了一盆豆子,边看边剥。

他藏在那披风坠地,神色悲悯的救世之子皮下的,是从始至终都不曾更改的农人习气,他的灵魂散发着阳光下稻穗的芳香,不过这不能作为他什么农活都能手到擒来的解释,只能说,他有时候还蛮喜欢干这个的。克拉克剥完豆子,又顺便把菜洗了,还转悠到房子旁边,喂喂鸡和狗。等他再过来时,其他两个人已经结束了对练,布鲁斯用毛巾擦了擦脸,准备去洗个澡。

“……他是个很有天赋的人。”戴安娜说,她指的是阿尔塔蒙:“甚至,他还处于一个成长期,并没有到体能的巅峰。”

布鲁斯把毛巾往身上一搭,他想了想,对于布莱雷利,他实在夸不出口€€€€相反,他还有一大摞的抱怨。诚然,这倒无关天赋或者勤勉与否,他就是太信任其他两个人了。

有夜兔这种能和超人拳对拳的家伙存在,练不练好像都变成了没差的事情,不过,这不太好,布鲁斯想,他总会有遭逢逆境的时候,到那时,他不光要拯救自己,还得拯救他的朋友。

到了下午,他们准备去隔壁村看看夔娥的爷爷奶奶,顺道吃个饭。夔父慷慨地借出了他的代步三蹦子€€€€也就是那辆常年停放在院子里的电动三轮。

克拉克还挺喜欢这个的,他带好一顶斗笠,穿上防晒的披风,跳上座驾,很快就摸索出了驾驶方式。他有些意动€€€€也许他的父亲会很喜欢这个。但坐在车斗中的布鲁斯头也不抬地说道:“……乔纳森都已经七十了。驾驶这种车有一定的风险。”

不,我爸现在还能开收割机!他就算八十了也还会说自己老当益壮,不要太小瞧农人的体力€€€€克拉克本想这么说,但他还是没讲出口,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是啊,乔纳森已经七十了……往日能随手抗起大垛草料的高大男人已经逐渐两鬓生白,尽管他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地神采奕奕……衰老却还是实打实地在发生。

他拧动把手,驾驶着这辆运货的电动三轮车,在村中平坦的道路上行驶着。水泥浇灌的路面不算太平整,也足够车轮安稳地从上头碾过去,而不用担心陷入泥泞。

一路上,有人招呼着夔娥的名字€€€€有时候也会遇上并不是太能记得请这位许久未回乡的游子姓名的人,他们只能老远地招呼上一句:“哎,这不是谁家那小谁……回来啦?”

“你昏了啊,这是夔老支书的孙女!”

“哦哦,是,哎你说我这记性……”

他大声地回答道:“是啊,回来了,叔、姨!”

声音很快就被寒风吹散了。在阳光下化为看不到的细屑,他深吸一口气,有一股寒冷的、炊烟的味道,从周围的矮房中飘出。

布鲁斯和戴安娜坐在车斗里,从水泥路再到磕磕碰碰的田埂。布鲁斯原本缩在角落,沉沉地闭着眼,直到戴安娜拍了拍他,他才微微抬起眼。

蔚蓝色的天空中,长云轮廓分明地凝固在其中,万顷金浪随着风声簌簌而动,风走后,万籁俱寂的氛围又悄悄回到麦穗中间。

麦地、林原、牧场、山谷。远古的北荒之地似乎还在延续游牧人的呼哨,到如今春耕秋收,生命延绵络绎,又好像一切从未有过改变。

他们如约拜访了夔娥的大伯家,吃了顿丰盛的晚饭,打太极式地应付了亲朋的问候。谈话间,克拉克这才知晓,夔娥实际上也还是在上大学的年纪。她跟着布莱雷利全世界乱跑这件事,也就她的父母知道,其他人顶多以为她是大学放假回家。

布鲁斯的及时地给他打了好些补丁,连校园生活都编得头头是道,明明他也不是在中国上的大学,看得出来,布莱雷利给他的注意事项估计还不少。他总能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移。夔娥的大伯性情爽朗又好酒,喝完就喜欢讲自己上山下乡的那些年,吓得夔娥的堂兄赶紧把剩下的酒一顿好藏。

堂兄夔清把他们送到门口的时候还止不住地道歉:“我爹就是找借口喝酒,他醉了就话多,我妹也知道……见笑见笑。”他对戴安娜说,似乎因为一些刻板印象,导致很多人都以为阿尔塔蒙应该是很会喝酒的€€€€毕竟是俄罗斯人。

戴安娜摇摇头,她不觉得有什么被冒犯到的€€€€况且,夔娥大伯讲故事还算有趣。

由于他们自身的特殊原因,不好留宿的情况下就只好打道回府,这倒是不打紧。夔清让“夔娥”托了一些话给她父亲,关于今年扒苞米是合伙请人还是各看各的。

他们到夔娥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美东这时候也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左右,克拉克给夔娥发了消息,她没回,大约是还在睡的。另一边的布莱雷利倒是起了,他例行和布鲁斯聊了几句,就以“在忙”的名义关闭了手机。

他们三人坐在西卧的土炕上,麦秸燃烧传递上来的温暖让日益寒冷的夜晚不再显得难受,布鲁斯本来还想出去夜跑,被他拦了下来。

“你一定要在晚上给自己找活干吗?”克拉克吐槽道:“天气很冷了,还是休息吧。”

布鲁斯看了他一眼,耸耸肩,还是推门出去€€€€

没过两分钟,他沉默地回来了。

“冷吗?”克拉克问,他嘴角上扬,却还是给布鲁斯让了个位置。

“……是他觉得冷。”布鲁斯说,他的意思很明显了€€€€蝙蝠侠不会被这点冷风打倒,但布莱雷利会!布鲁斯才出门就发现了,布莱雷利这副躯体好像格外地€€€€不太适应冷风,一个照面,寒意聚集在了裸露的皮肤外,好像要沁透皮表,往脏腑里游窜一样。

“你说冷我也不会嘲笑你的。”

“你已经在了,闭嘴写你的信吧!”

克拉克只好转过头,边笑边写信€€€€他是在写给露易丝的家书。文字工作者的浪漫,也许有一点,更多的还是现在他们没办法直接联络,只好做点聊胜于无的事情。

这些信件没办法直接寄出去,甚至还有被销毁的可能,不过克拉克倾向于这些信最后能被他在结束后交给露易丝,他写得格外认真。

他们三人各自坐在一边,戴安娜在看军事相关的书,布鲁斯掏出了电脑,在办公,他占有了唯一一张矮桌,在信纸上慢慢书写。夔娥右手中指上有一个已经不太明显的鼓包,这是常年伏案写字所导致的€€€€她自己的说法是,写卷子写的。在无纸化办公娱乐被普及的这些年里,她都不太握笔了。

克拉克刚开始写信的时候,确实感受到了一些生涩,但他很快就找回了书写的感觉,他想,写点什么呢?

他想起夔娥大伯讲的故事,他讲了林场,讲了他从前当知青时认识过的、同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部族,惯于打猎的赫哲人,用兽皮包裹全身的鄂伦春人,以驯鹿为生的鄂温克人……据他所讲,在冰雪消融的季节,他与那眼神清澈的猎人隔着一面如镜般的湖泊,见了最后一面,目睹那猎人转过身,进入了深不见底的大兴安岭森林。春天到来了,他却再也找寻不到那抹棕色的影子。

克拉克决定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在他开始动笔前,布鲁斯默不作声地把手机递了过来€€€€那是一本关于中国北方少数民族的著作,英文的。他一早就知道克拉克会对什么感兴趣,并且总爱在不经意间把他需要的东西递给他,还假装自己只是顺便。

第78章

米娅于黑暗中转醒。

她感觉到自己被蒙住了双眼,浑身酸软,但身下却还是一片柔软。她动了动手指,试图从梳理出一个可靠的现状€€€€这究竟是有着特殊癖好客人的一场即兴,还是另藏了一件没有被预料到的事情。她安分而顺从地半躺在软褥上,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四周太过安静,没有一丁点儿声音,不论是人的呼吸、心跳还是其他的动静,比如来自窗外的杂音,走动声,人声什么的;也没有一个室内会有的,比如夜晚降临时,被黑暗包裹的那种安全和静谧……她慌张地想起身看看是怎么回事,没有受到任何束缚的手脚像是被妖魔砍去了内里的灵魂一样,不听她本人的使唤。

就像一个梦魇。

她在恍惚间想到,她神智清晰,像从来没醉过似的,没有哪一刻能比得上现在,除了不能动弹,□□像是要睡到天荒地老,偏偏忘记了喊上思想一块安眠。

米娅。有人喊她,米娅,你往前走呀!

是谁?那声音朦朦胧胧的,叫人听得很不真切,但对方锲而不舍地说:你往前走呀!

你是谁?她问,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出声,那个声音说:你看到了房子吗?

房子?

绿色的房子。

没有……我看到了红色的房子。她说,但奇怪的是,她好像真的看到了红色的房子。木板所盖,散发着一阵又一阵的诡谲香味,只有高等的妓/女才被安吉莉亚允许使用这类香水……

你是谁?她再次问,结果对方唔了一声,我不是活人……曾在罗马度日。我是个诗人,曾把一位义士歌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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