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哥谭开万事屋 第74章

他们选择了左边的那条路,越往里走,那些奇怪的灯盏似乎消失地越快,其他还是老样子,一成不变的青砖,从上到下都是。

灯能在黑暗中带来安全感,这是自远古流传而来的基因训诫。戴安娜在中途从包里抽出了纸笔,给这里唯一的事物画了张速写;克拉克则试图看清更多,但这邪门的墓穴简直要把诡异方方面面地贯彻下去,夜兔能在黑暗中视物的双眼完全没办法看清十米开外的东西。哪怕这里一成不变。

这也是一种心理恐惧。他们所有人都在心底认定了这一点。但凡走在这里的是一些普通人,也许就得被吓破胆€€€€扭曲的时间线,长长的回廊,也没什么可破解的,纯看个人抗压能力。

他们一直走了很久,久到克拉克吃完了三块饼干,他还得留点应急€€€€毕竟天晓得他们还有多少路程。没了食物转移注意力的后果就是,他很想试试把墙砸了,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这似乎违反了他们保护古墓的初衷。特事特办,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做之前还特意问了布鲁斯:“我能砸墙吗?”

结果布鲁斯点点头,他们都带着防毒面罩的情况下,能被别人观察到的蓝眼睛里似乎并没有太多焦虑的情绪。

“别砸太用力。”他轻轻说:“你先用你认为能砸破砖墙的力度,然后再稍微加重一点……砸右边看看。”

他让克拉克一点点来,克拉克照办了。在轰隆的巨响里,一些石屑被震了下来,第一次石砖纹丝不动,第二次同样,仅有第三次,石砖似乎出现了一些裂缝,好像再加重一点,这墙就会被夜兔的怪力给击碎。

布鲁斯当即让他收手,并叫他用同样的力度去试试左边,奇怪的是,左边一共砸了四五下,都没什么变化。

“总不可能是两头砖质量不一样?”克拉克摸了摸冰凉的墙壁:“就算是这边背后是山体都说不通吧?”

“嗯。”布鲁斯说:“我们继续走。”

他们多年搭档的经验告诉他,这时候去问为什么八成会得到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又或者一句“因为我是蝙蝠侠”,虽然他现在不是蝙蝠侠。他们继续沿着墓道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底€€€€

他是说,他们又他妈回到了那个破断崖边上。

“……有完没完啊!”克拉克难以置信道:“这地方没有出口吗?”

“我也在想,”戴安娜单膝跪下,她摸了摸断崖的边缘,断得相当整齐,与其说是断崖,不如说像被空荡给咬住了一截。

“再跳一次。”

布鲁斯这会儿带上了点属于蝙蝠侠的严峻,他拉了拉背包,率先跳了下去,其他两个人也只好跟上。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他们第三次站到了入口处。

和想象中的不同,这次没什么新花招,还是老朋友€€€€连灯都一模一样!他们无可奈何地往前走,唯一不同的是中途克拉克的活动从吃饼干变成了剥橘子,他脱下手套,还顺便给其他两个人一人剥了一块。

布鲁斯用不符合布莱雷利性格的冷酷拒绝了这个,只是在张口的瞬间被戴安娜手疾眼快地塞了一瓣:“补充水分。”她说。

有时候看蝙蝠侠吃瘪也是种放松心情的方式。

就像他们拿布鲁斯没办法一样,一些方面布鲁斯也拿他俩没办法。索性橘肉的甘甜带来了一些舒缓情绪的效果……兴许是环境加成,他从来没觉得橘子有那么好吃过。

他们还是走到了岔路口€€€€没错,他们先前去过的岔路,这让克拉克不禁感叹:“……所以之前是选错了?我能问问你是怎么选的吗?”

“随便选的。”布鲁斯坦然回答道。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依据?”

“没有。”他含糊地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地上:“不过,这倒是让我们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这好像是你之前吃压缩饼干掉的饼干屑吧?”

……那种熟悉的、正如他们看到一个布鲁斯在前走,另一个布鲁斯跟在他们时的毛骨悚然感再次出现。尤其是布鲁斯用轻松的口吻说:“你猜如果我们这次继续选左边,追上去后,会不会遇上之前的‘我们’?”

没人回答,无形中验证了那答案的毋庸置疑。

好在他们已经有经验了。不过,这次选择右边墓道的他们实际上也没遇上太多的€€€€比如机关什么的,一切和之前别无二样。就是中途,左边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行吧,我真谢谢你当时没让我把墙砸碎。”克拉克说。

“毕竟当时我们没遇上另一队‘我们’。”布鲁斯看向前方,缓缓说:“……在同样长度的墓道中,我们的出发速度理论上是大致相同的,但是之前的‘我们’,比我们前进了五百米……”

“€€€€因为我们中途有停顿。”戴安娜接过话柄:“为了等克拉克剥橘子。”

“看来确实如此。”他说。

……

……

等再次经历跳崖,失重,回到出发点,眼前的一切又改变了。这次不再是青砖组成墙壁的甬道,而是直下的阶梯。这似乎比直来直往的甬道更加的……可怕。布鲁斯依旧要求他们继续前进,结果和之前一样€€€€他们会在第一轮跳崖,然后在第二轮发现前一对他们的踪迹。

有时候,他们第二轮如果保持和上一轮同样的选择,那第三轮有概率是同样的场景,也有概率刷出新的;他们即使每次选择都不一样,也不一定见得就能突入新地图,某次实验中,他们在同样的€€€€原始洞穴一样的场景下兜兜转转了五次。

后来,布鲁斯开始要求他们分头行动,结果就会和第一次一样,不论是哪对两两组合,似乎在他们出发的那一刻起,前方永远会走着半小时甚至一个小时前的他们,后面则永远会跟着一个小时后的他们。他们对此心照不宣,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情况错过,如同被时间轮盘玩弄的蝼蚁,在不可名状的、永恒而反复的道路上忙碌、行走、奔跑。

常人早已臣服于不知名的伟力,献上仅存的、唯一的且浩瀚如海的恐惧,而英雄€€€€总是在突破时间、突破规则、突破自我之人,却不知疲倦地奔走,探寻,直至指针归零。他们走到终点之时,起点亦恭候多时,崭新的状态,崭新的食物,这是这鬼地方唯一殷勤点的部分了。

在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后,布鲁斯疲惫地揉揉眉心,暂停了新一轮的出发。

经过实验,他们只要没有出发,就不会走到终点,下一队“他们”也就不会在起点刷新。这最大的坏处就是食物和资源容易耗光,动起来起码还能刷新一下物资和状态。

“好吧,实验这么多轮了,我们来总结一下。”

克拉克第一次觉得“总结”这个词汇是那么美妙,哦,要知道,以往,当蝙蝠侠准备“总结”点什么的时候,那就代表有人得倒霉了€€€€而且这个倒霉鬼十有八九是他:“超人,收敛你的力道”、“超人,注意频道里的信息”……云云。复盘是为了更好的明天,但有时候当众复盘无异于一众公开处刑,这点正义联盟的各位深有体会。

“首先,”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在这么多次实验后,我想,我们应该陷入了一个类似‘莫比乌斯环’的空间。”

莫比乌斯环,是由两名德国数学家于十九世纪提出的一个发现,即一条扭转180度的纸带,再将两头粘接起来,这样一来,纸带就形成了一个单侧曲面。

在不讨论其中复杂的数学意义的情况下,对莫比乌斯环有了解的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莫比乌斯环从头到尾只有一个面,这意味着从任何一个点出发,他最终都能回到这个点。像一套死循环,或者一个象征无尽的诅咒。

其他两人蹙起眉头,这比单纯的时间循环要麻烦得多,类似概念的电影小说十分之多不提,他们似乎有遇到过类似的……

嗯?什么类似的?克拉克想,刚刚他想了什么来着?他总觉得好像遇上过类似的什么东西一样,可细想来,又什么都抓不到。

“如果真是莫比乌斯环,那现在似乎还并没有什么能打破这类……循环的方法。”克拉克努力回忆道,好吧,超人也许能从他的超级大脑里翻出一些氪星人的解决方式,现在他真的记不清太多:“或许我们可以找个,呃,虫洞之类的?话说这地方有吗?”

“我只说这是类莫比乌斯环,但实际上的莫比乌斯环应该比我们想象中的高级。”布鲁斯说:“尤其是那个黑洞€€€€我想,也许那地方我们无法观测,所以才形成了黑洞,不然终点完全可以是起点的样子。”

“你说得对,这不太对劲,以莫比乌斯的理论,我们应该永远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看着前方的自己€€€€虽然事实好像没差,不过道路一直在改变是什么……”戴安娜说到一半,她顿了顿,随即,她在布鲁斯的耸肩中脱口而出一句:“……平行时空?”

“没错,不然以这条道路的情况,没法容纳太多€€€€我想,这和维度有关,我们有时候会不可避免地掉入另一个平行时空。我想,这是这里的一个保护机制,或者说,以人类能接受的姿态进行了降维。而真正的莫比乌斯环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没准就眼下的情况也是照顾到我们的认知,所以才用平行时空的方式展现,……这件事复杂程度远超你我想象,强行去探究,也许我们会死在这儿。”他道,也许,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现在怎么办?听说二维人永远走不出莫比乌斯环。”克拉克吐槽道:“虽然不是我认为我们是二维人的意思,我是说,我能想到的就是凿一个虫洞。”

“不用那么麻烦。”布鲁斯说,当其他两个人以为他休息够了,准备开一轮循环的时候,他打开了自己的背包,开始原地……铺床。

准确地说,那是一条睡袋,韦恩出品,防寒保暖,何况这里并不冷。

“……这次我能问你为什么了吗?如果你用你是蝙蝠侠这件事敷衍我,我是绝对会揍你的。”克拉克问,他快被这见鬼的循环搞得心焦力竭了,不太去想思考过多的深意。

“偶尔我会想,如果是布莱雷利,他会怎么做……哼,既然目前莫比乌斯环在三维情况下无法破解,那我们不妨去看看另外的维度有没有出口。”布鲁斯说。

“等等你的意思是€€€€”克拉克睁大了眼睛,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可爱,介于他现在用的是夔娥的脸而不是他自己的€€€€好吧,即使是,那也并不妨碍他眼中绽放出的奇异色彩。

在一些假想的描述下,梦通常被归类为四维,而据推测,整个宇宙中莫约有整整十一个维度!

“因为‘足够特殊’,我想,有这点就够了。先睡一觉吧,不论梦是否真的通往四维空间,梦境中是否存恐惧、真相、出路,能搜寻到遥远的语言或者古旧神明的碎片……睡一觉吧。我的朋友们,哪怕到了最后,这也许只能作为一场徒劳的重整旗鼓。”

他摘下面罩,淡淡地笑了笑,这就像一个无伤大雅的邀约,不论如何,哪怕再荒唐,他们也总是愿意相信他的。

……而事实终究会证明,布鲁斯总在竭尽全力地€€€€虽然他不一定每次都能,但他同样不愿意去辜负他们。而这次,他赌对了。

第99章

“我都说了,预判对上预判的结果就是对方预判了你的预判。”他暴躁地敲着桌子,好在半晌过去,也只是单纯地干着急,“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地耗着。”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时间不多。正是如此,才不能太过想当然。”另一个人安抚道:“……先甭管情报是从哪€€€€以什么形式泄露的。这世界上奇诡的手段太多,在不明确之前,很难从这方面去防……”

他沉吟道:“但若只是防预判的话,那很简单,除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哦,阿尔弗雷德?这小家伙什么时候溜进来的。”他抱起猫咪,试图把它放到一旁去。而任性的猫并不因为人们希望它到哪去,它就真的到哪去。

“劳驾……在此之前,我在想我是不是得先验证一下你是不是被敌人调包了?今天太阳可没打西边出来,随手往棋盘上撒棋子,你心不慌吗?”

“前一个废话问题我们就不讨论了,针对后者€€€€我当然会慌,这太脱离掌控了。”他摸了摸再次跳上茶几的猫:“但这不是有你吗?”

“……你知道,在这种时候,恭维我也不会对局势起太多作用吧?”

“这不算恭维。”对方用轻松的语调回答,就好像事情总会在特定时刻引刃而解一样:“什么都行,你不要去想实施的难度,哪怕是一闪而过的灵感,我不相信你没去想过。”

他说完,在本就存在某种沉默的屋子中再放上了属于他的那一份沉默,叠加成了一段长久的白噪音;压抑不住的烦闷没有因人物的定格而消失,在等待语言重新启动这段画面之前€€€€

猫率先伸出爪子,碰掉了摆在矮桌上的咖啡杯。

“碰!”

迪克格雷森被一阵碎裂声唤醒。

他的脑海中依稀残存着不少画面,比如被刺穿的杰森,又比如黑暗中闪烁的电光,但回忆伴随疼痛,回忆让干涸的喉咙愈发渴望水。

他似乎闻到了一股腥味,不属于陆地,倒像是在海里。狂风骤雨的呼啸阴沉地略过他的耳边,他睁开眼很久,才逐渐找回自己麻木的手脚。

迪克发现自己似乎被塞在了一个箱子里,身上盖满了泡沫,还带着便携式吸氧器。箱子不算很大,得益于他与生俱来的韧性,才能让他完美地蜷缩在其中,要知道,这种箱子本来很难装下一个正常体格的男人€€€€除非是死人。

迪克谨慎地等待外面的动静远去,在一阵吱呀的关门声响起后,他终于能试图把箱子掀起来€€€€还好,这就是个木箱,而他身上的装备也都没被搜走。

迪克掀开箱子,从里头爬了出来,落地的一瞬间,细微的摇晃和属于舱箱的沉闷空气让他立即意识到了他的所在之处€€€€

他被人(这人大概率是丧钟)塞进了海运的集装箱里,并搬到了船上!

丧钟这是抽的什么风?他惊奇道,如果有人出钱买他们的命,那他应该会被丢进海里才对,而不是现在这样……

迪克转了一圈,试图不抱希望地寻找和他一同遭遇暗算的杰森。

“杰森……?”迪克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好在没几秒后,其中一个箱子动了一下,里头传来一阵拍击声。

“杰森?是你吗?”

他立刻跃上那个箱子周围,开始帮忙把木条锯开。和柔韧性更好的夜翼不同,更高更重的红头罩很难在这种空间里施展开手脚,这让他扑腾了好一会儿。

“妈的!”

好不容易从箱子里爬出来的杰森陶德骂了一句,“丧钟那老鬼呢?他什么毛病!”

显然,不在此处的丧钟没办法给出一个回复。等杰森骂得差不多后,他们开始交换起情报€€€€也没什么好说的,杰森被放倒没多久迪克也跟着倒了,一睁眼,他们就到了船舱内,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轰隆的雷声,还有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

“他是要把我们送到哪去?”迪克揉着发麻的手腕,天,杰森好歹只是曲着腿,他可是被盘着装进箱子的!

“谁知道。”杰森没好气道,他确认他的武器都健在后,准备过会儿上去看看,迪克赶紧跟了过去€€€€如果这是艘无辜的货船,那他希望能和船长解释清楚,至少别让人家以为他们是什么恶徒。

……好吧,红头罩也许勉强算,但夜翼不是。

令他们意外的是,在他们拉开那扇没上锁的、通往上一层的铁门时,一位穿着橘色衬衫、带着一顶软帽的€€€€看起来应该是某位船员的中年人正朝着这边来,丝毫不意外地和他俩打了个招呼:“嘿?原来你们醒了啊?要来杯咖啡吗?还是说想喝酒?”

他有着一头浓密的卷发,褐色眼睛,留着络腮胡,乍看上去有点像地中海人,再仔细观察,却又觉得他的轮廓太过硬朗,不过,他身上有着常年漂泊于大海才会留下的水手气质,这一点是不会错的。他热情地把这两位尚且一头雾水的“客人”邀请了上来,并且请他们换一下衣服,还打包票说一定会将他们送往目的地。

前几分钟还是“货物”的迪克和杰森在半个小时后摇身一变,成为了这艘货船上的水手和机械师,合法的那种。

他们坐到了餐桌旁,夜宵€€€€按现在的时间来讲是这样€€€€比较简单,意面、沙拉、炖鹰嘴豆和烤鱼,卷发男人给他们俩一人开了一份水果罐头,还倒上葡萄酒,这样一来,这顿临时凑合出来的饭菜也不会显得太糟。

你们可以叫我阿德里安,男人说。这种注定的短暂的旅途中,完完整整的姓名似乎是没什么必要的。在还算平稳的船舱内,被温柔地束缚在灯泡内的光芒尽职尽责地提供着多余的温情,于是迪克也坦然道:“我叫迪克,他是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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