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哥谭开万事屋 第90章

没人怪罪他,因为€€€€有更多人比他还有理由不安。

杰森只好继续讲述。最后,母亲把彭斯特的头颅献给狄俄尼索斯……在清醒后痛不欲生。他们和彭斯特的父亲最后都被变成了蛇。

酒……是让人发泄暴力的一种€€€€我很难完全将其形容为借口,因为酒确实让人神志不清。女人认为自己的酒神的伴侣,对酒神顶礼膜拜,进入一种极端的状态,排他性和极端崇拜以及暴力行事,便是□□最初的特点。

提姆交叠起手指,他低头看着地板。这就是我们需要分辨的了,长久以来,不少人给小丑歌功颂德€€€€哼,一些外邦人。不过,在哥谭,这样的人也不少。

更是有胡扯的政治家认为,他是无政府主义的代表,他是挑战阶级的先锋,他代表了一种€€€€底层社会的不甘。他们像为蝙蝠侠那样,为小丑编造身份,哦,小丑自己也爱编造身份。这个社会病了,这点是没错,而看似在反抗它的小丑€€€€就因为反抗的立场,被归类为那些不幸者,这点相当可疑。

所以,他其实并没有多关心道德啦,价值观啦之类的东西。布莱雷利顺着提姆的话往下说,有人反感这个阴暗的,且弱肉强食的社会,可小丑……他的颠覆只是为了颠覆本身,不关别的什么事……

没错,也许一些人确确实实存在着这一类的想法。迪克开口道。但这绝不是小丑的。他不带有政治属性、以及政治目的,不带任何道德意义,他不是为了大众而站出来抗命,而是在……

在利用大众。布莱雷利冷静地说,大众激情与大众癫狂。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他们达成目的。在古代还能说是神明附身,而现在,只是被煽动的、不加思考的从众罢了,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狄俄尼索斯€€€€需要一个小丑,需要一个……具体的东西作为领袖。是谁不重要,是蝙蝠侠也行。不过,狄俄尼索斯用酒,小丑的那瓶叫人醉生梦死的酒是大笑……

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大家能警惕。提姆继续说,他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并且吸附那些人€€€€这也是为什么小丑帮对他死心塌地,连不明真相的路人也能莫不关己地认为他很酷。他利用疯癫和狂笑来制造崇拜……也或许,哥谭确实是需要崇拜点什么,小丑亦或者蝙蝠侠。他话术中的哲学意味相当浓厚,先讲哲学,再以神秘诱惑,最后提出破碎别人价值观的结论。□□总归要比单纯不满社会而组建各种党派的人们更有激情,更富有破坏力。暴力是最远古的崇拜,每个人都难以逃脱。

如果说他就是想把所有人都拖入他故意制造出来的荒诞深渊,那我对这种有一套自己诡辩逻辑的神经病没什么好评价的,我又不研究这个,不能放他跑出来。布莱雷利说,太危险了。那他和蝙蝠侠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说来话长……

剖析的回忆悄悄隐入幕后。

而负责站在此地的€€€€穿着史蒂芬妮战衣的卡珊德拉到现在也没理解那些毒刺,什么酒神巴克斯狄俄尼索斯,什么悲剧家欧里庇得斯埃斯库罗斯,都只是西方通识课上的一个名字。她在中国生活的时间更长,在战斗之外的思维也更偏向东方€€€€而古希腊的悲喜剧内涵也难以用东方故事简单对号入座。非要讲神明故事,她大概只能说出个妈祖、财神和北帝之类的。而这时候小丑已经结束他的哲学部分,开始讲一些现实方面的论题。多少人臣服在他这套毫无破绽的花言巧语中€€€€

随着门的又一次开启,她等待的人终于到了。

没有穿着任何蝙蝠战衣€€€€单纯套了件外套就过来的“布鲁斯韦恩”懒散地,像午后散步一样,溜达到了小丑的牢房外。

“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他愉快地拍拍手:“你的长篇大论确实不错,我收到了,不过有点遗憾的是,我过来通知你一件事,从今天开始€€€€”

“我不当蝙蝠侠了,下一任还没确定,也许是罗宾,又也许再也没有蝙蝠侠了。”

“狄俄尼索斯,我亲爱的表兄,底比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布莱雷利轻声说,装作满怀疲惫和厌倦,扯出一个笑容:“那么,回见€€€€不,再也不用见了。”

他没有说谎,他没有说谎!在卡珊德拉的视角里第一次见这位小丑仿佛被人砸了一拳那样,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唾液因为他咧到极致的嘴,从嘴皮上淌下。

“噗嗤。”那个紫衣姑娘笑了起来€€€€因为如果是史蒂芬妮,她一定会笑的。她装作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还用书捂住了脸,肩膀耸动。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第122章

“唉……”

在夔娥第不知道多少次叹气后,提着水壶浇花回来的布莱雷利终于没再无视她,而是把壶往旁边一撂。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诉求?”

“我不知道。”夔娥嘀咕道:“我的诉求就是我希望我有一个诉求。”

他们这时候正呆在夔娥的乡下老家。这本是个令人梦寐以求的夏季,不需要再配合城市景观的而端庄的植物在乡野以近乎玩乐的姿态疯狂生长,占据土地,成群作伴。

在夔娥查完分并填报完志愿后,布莱雷利就随她回了一趟乡下。一路上,她似乎还没能回过神€€€€不论是彻底结束的中学生涯,还是超乎意料的成绩€€€€好吧,后者也不是很意外,因为她身边还有个会给她算分的魔鬼在。

她本该松一口气,她也确实松了一口气。她的父母接纳了她的朋友,并感谢他对自己女儿成绩上的拉扯,至少在他们村里,还没出现过考得比她更好的。布莱雷利要讨人欢心的时候,通常谦逊又友善,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他有点招架不住她爹妈的那种好客精神,要不是他们认识得久,她都发现不了他那点无所适从。

在紧赶慢赶的催命生涯结束后,这平缓的日子居然比想象中的更无聊,她可以随便睡到什么时候,在日头高照的午间,她也是不用出门的。布莱雷利说你这简直和刑满释放后找不到社会节奏一样,夔娥想了半天,还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

他拽着泄了气一样的夔娥去探山,这一片山体对于夔娥而言,只能算久别重逢。她一早就和一些堂表兄弟姐妹去山涧中野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夏季进山和冬季进山不一样,那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寂静,前者是属于生的,后者大约无限接近死。他们从缓坡上去,在阔叶林中,循着老猎人留下的足迹前进。夔娥给布莱雷利讲她从父辈,而父辈又从自己父辈听来的传闻、怪谈,黑瞎子熊、褐色的野猪、还有在中国被称为“大虫”的虎,布莱雷利一开始没理解为什么把虎叫做虫,夔娥就说,虫在以前泛指一切动物。

“虎是百兽之王,所以叫大虫啦。”她用喝剩下的矿水瓶装了溪水,清凉的,潺潺而过的水流令人心旷神怡。当绿在树木身上再次死而复生,森林中弥漫的雾霭总会在午间被驱散,琥珀似的、如回忆中才会出现的光芒像一阵幻觉那样落下,在树冠间闪烁。她不敢离那幻觉太近,在簌簌的响叶中,布莱雷利让她去看树枝上停留的锡嘴雀和银喉长尾山雀。

然而,在从山上下来后,一切并没有好转。她能够规划的人生好像已经走完了大半,剩下的无非就是去上个大学,毕业后找个工作,要是以前,她肯定就不做他想,老老实实地沿着这条别人也在走的路走下去€€€€

“就好像一下子不知道去做什么好。”她拿起一片飘到脸上的树叶,“稍微有点无聊了。”

“唔。”布莱雷利不以为意地掰了一根玉米,而夔娥家的黑犬已经摇着尾巴凑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格外招狗喜欢……夔娥想,难道长得好看在动物那儿也加分?这不能吧。

“我还以为你想再多睡几天懒觉?”少年揶揄道:“是谁说要先睡他一个月的?”

“不了不了再睡真的锈了……”夔娥赶忙否认。

“那好吧。看来你歇够了。”布莱雷利把剥下来的玉米粒全部喂给了狗,他摸摸狗脑袋,站起身来:“那就走吧。”

“啊?”

“带你出去玩啊。”布莱雷利理所当然道:“咱们可以先去俄罗斯,然后再从那儿转道去芬兰,最后再到你们所谓的欧洲……也就是西欧那块去……哦主要是直接去欧洲有点麻烦,毕竟我们是去玩的,不是去吓唬某些人的。”

不就是那群黑手党,夔娥想。

之前的一年里他们也来找过麻烦,但由于她被学业和狗屎学校压榨出了一腔怒火,撞到夜兔枪口上的倒霉家伙们不少都被她打断了手脚,刚开始她还是会有点愧疚的,在听说这群人杀人放火贩毒拐卖无恶不作后,她觉得,不就是断个手脚,又不是死了。

实在破不了她这层防,外加布莱雷利把她的信息藏得挺好,那边就似乎暂时放弃了找布莱雷利的麻烦€€€€一直到日后,这些心怀鬼胎的黑手党回顾往昔时才发现,这缓兵之计压根就是一步不能再错的错棋,后来的夔娥更是强大到了能徒手拦下一辆坦克,他们让幼狼与幼虎有了成长和喘息的机会€€€€

回到现在。总之,在布莱雷利宣布要去旅游的不到一星期后,他们真的踏上了去俄罗斯的路。布莱雷利问夔娥是从西北走,这样能从哈萨特斯坦到俄罗斯,还是直接从黑河去俄罗斯,也可以一路边走边玩,途径西伯利亚,最后再到莫斯科。

夔娥选择了后者,她真的就随便选的,这两者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差别。在办好证件后,他们从黑河坐渡船到了布拉戈维申斯克市。

“说实话,我怎么感觉和在哈尔滨没差的。”夔娥说,果然还是那句老话,想去俄罗斯旅游又何必真的去俄罗斯。

“你如果是在询问我的意见,那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到哈尔滨的时候,光看那点建筑也感觉和在欧洲没差。”布莱雷利吐槽道。

和冬季不同,俄罗斯的夏季短暂而宜人,尽管嘴上说着边走边玩,实际的行程也随心所欲得很,但布莱雷利并不想夔娥真的错过夏季的贝加尔湖。

“你没什么想看的景点我们就把这部分跳过去。”

“我能申请一个景点单子吗,我哪知道有什么景点!”

“……”

她拿着布莱雷利列的单子勾勾画画,而布莱雷利坐在一旁打哈欠。他们其实也可以自驾游,走丘亚公路€€€€其实一开始夔娥是不太赞同这个的。

“就算你说能用假证我也感觉很怪……”

“你才是多虑了,你想想,这一路上我们就没见过半个人影好吧!”

尽管他们稍微尝试了一下€€€€但不代表他们的自驾之旅就真的很顺利,服务站之间太远,晚上还会遇上一些野兽。布莱雷利很快就决定等开完这段路这事就算了,并宣称什么时候这群俄国佬想起来开发远东再考虑跨越西伯利亚这件事。即便如此,他们的行程还算悠闲,在自驾的这几天里,他们还发现了一个被废弃的村落。漆成各种颜色的屋子、长满杂草的庭院,还有那些丢在房子里的织物、垃圾、玻璃渣。

“哦,那个啊。”布莱雷利刷着手机,还好提前下了地图,不然这破网也太慢了:“估计是前苏联时候的房子吧。俄罗斯有很多这样的地区……不止村落,还有城镇也是,在这些前苏联国家,这类的死城多得是……他们或是因经济原因被遗弃,或是因某一特殊产业的衰落€€€€比如矿工依靠矿业而生;还有就是一些特殊因素……”

他“唔”了一声,举着手机说:“油管上还经常有人搞探险,你看看这个。”

对于俄式的老房子,夔娥在这些天看得够多了,不过那些相比起真正的用于“居住”的村子,还不如说是供人“参观”的村子,就像国内的某些古镇一样。

“这是什么?”

“一些博主的探险……据说就在我们即将去往的下一个城市的路上……我看看,距此地一百公里左右,有一个比较著名的€€€€灵异地点?可以这么说吧。那附近常年弥漫着大雾,据说失踪过不少人。”他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然后这老哥去了,但那天是个大晴天,什么也没找到,不过,有人回复说,最好还是不要小觑那片大雾€€€€因为真的有人失踪过。”

好吧,灵异景点也是景点。夔娥随便看了看评论区,还有不少人在那儿讲鬼故事,都是些老旧还眼熟的套路,而布莱雷利对此的评价则相当意味不明:工业化城市衰退后的经济下滑……所导致的落差与失意,或许也会多少催生一些这一类的怪谈。

他们继续向前,夔娥嚼着薯片,途径大片的旷野、草地,途径散布乱石的山丘,还有一处有着倒木的森林边缘,布莱雷利说,那是雷劈的;森林背后是黑色的群山,山和山的姊妹世代矗立,又在窗外转瞬即逝€€€€也许对于山而言,人才是真正弹指而过的造物。

……

……

“……要命了。”

布莱雷利焦躁地把工具往后备箱里一放,压下后备箱盖板时候不小心没收住力道,哐地一声下来,差点没吓夔娥一跳。

“所以到底哪出了问题啊,不会真有这么邪门吧?”她拍拍手€€€€其实车抛锚,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有钱叫得到人就好,但车抛锚在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森林公路里,问题就大了去了€€€€何况前方那个雾浓到仿佛根本不准备给人走一样。

“最大的问题就是,这车没一点问题。”布莱雷利拍拍车盖,他咬了一下食指的指关节,暴躁道:“但他妈的这车就是走不动道了!”

很难形容究竟是什么因素导致了眼下局面的发生€€€€他们先前也不是没遇上过晨雾,能见度只有二十米,可当时的谷歌地图还在转,网虽然时断时续,可还能听个歌什么的,和现在完全不同。

“指南针也失灵了。”布莱雷利看完指南针,把这东西塞进包里,又看了看手机,电量也不算多了,他摁熄了屏幕。

“所以,咱们是遇上鬼打墙了?”夔娥左右张望了一下,全是树林:“这不会就是那个见鬼的灵异景点吧?”

“说不好。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这里的磁场有问题。”

“现在怎么办?”夔娥问,她虽然表面上在询问,实际上已经准备往前走了€€€€然后她被布莱雷利给拽住了手腕:“别去。”

“嗯?”

“……我总觉得往前走不会有什么好事。”

布莱雷利盯着前头的白色的浓雾,眉头紧蹙,这还是头一次,他不知道哪来的笃定,如果往前走,他们恐怕都会遇上相当糟糕的事情,可惜车也没法开了,不然他绝对要先掉头回去,哪怕今晚要住加油站。

“唔。”夔娥卷了一下自己的发梢,开始思考有关这种灵异事件的经验,结果就是她一点经验都没有,她姨二奶奶家倒是出马,可现在信号都没有,上哪联系姨二奶奶去啊!

布莱雷利没给解释,他和夔娥之间的默契有时候也不用她解释,夔娥不是个特别喜欢抱怨谁的人€€€€她只会怪这毛子的破路没事鬼打墙,而不会怪布莱雷利非要搞自驾。

“好吧,我不去,现在怎么办?车上过一夜?主要是食物不太多了。”

“我想想……”

布莱雷利眯着眼睛,他似乎注意到了,在同样雾气弥漫的森林里,似乎闪过了一道奇怪的火光。

第123章

在转了一圈后,那抹若隐若现的红光不知是被雾幔隐藏了,又或者那就是一场只存在于落难之人眼中的海市蜃楼,他们什么都没找到。布莱雷利在灌木和碎石中翻找火燃尽的痕迹,而夔娥按照他的要求,用小刀在树上刻下记号。

只可惜在他们下车后,这种诡异的现象依旧没消失,他们打着手电,在森林里走了快半个小时,很快就回到了方才出发时的树下。汽车静静地停在路中间,前后没有半个人影。布莱雷利不信邪地坚持“人会在失去方向感时无意识兜圈子”这个理论,夔娥倒觉得,这时候用一点玄学或许会有用。

“那你想用什么玄学?要不要我背一段玫瑰经?”布莱雷利扶着树干,他没有泄气,而是开始思考起新的方法和出路。这片林子惊人地诡异,整个针阔叶混交林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这里的树多是落叶松、冷杉和红松还有椴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

死马当作活马医,结果布莱雷利还真用拉丁语背了一段很长的祷词,不过,显然他不是太虔诚,没有什么感情,背过后,情况依旧没有什么好转。

“我觉得不是虔诚的问题,是经文本来就不管用。”

“我想也是,但我不太懂你们洋教是什么情况啊,我老家是烧点纸……”

布莱雷利挑了挑眉,于是他真的摸出了一个打火机,“你说我把这片林子烧了我们能出去吗?”

能吧,如果有人愿意来救火,顺便你还会被俄罗斯通缉到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踏上俄国土地一步。夔娥正想他这是抽的什么疯€€€€结果他摊开手,说:开玩笑的。

他转过头,好像在凝望着什么,夔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突然感觉那雾气似乎淡了很多……但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影子在浮现在天际。

“夏季。”布莱雷利突然说,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夏季是个有魔力的季节,至少对于欧洲而言是这样……尽管现在仲夏节已经过去了,但仲夏的魔力还尚未消散,我想,没准就是因为这个,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什么?”

“没什么,要说的话,你可以理解为夏至和冬至,在欧洲的异教迷信中,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唯独这两个日子是特殊的。”他摇摇头:“我们也许选错了出行的时间,如果这非要和玄学扯上关系的话。”

夔娥似懂非懂,她走到布莱雷利身边,和他一起看着那很模糊的、巨大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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