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桥段 第38章

也做不到在陈穆加班的时候直接拍拍屁股就走人。

林殊止觉得困倦,分不清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亦或是两者都有。

宿醉后赶飞机,飞回来后没休息两个小时就匆忙来了这边。

他最终还是支撑不住睡着了。

陈穆走进休息室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林殊止一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头靠在微曲的手背上,手并没有起到什么支撑作用,头已经挨在了玻璃窗面上。

窗口大开,深秋的风已经很凉,他的衣角都在不住飘动。

徐筱从门外进来,高跟鞋的鞋跟与木质地板碰撞的声音尤为突出。

陈穆:“我让你照顾好他。”

“林先生说窗边凉快。”

“他吃饭了吗?”

“林先生说要等您一起。”

“……”

陈穆没说什么,只让徐筱先下班。

林殊止应该是睡得熟,刚才两个人在旁边对话都没能把他吵醒。

室内又静下来,沙发周围铺着地毯。

陈穆一步步靠过去,落脚无声。

他很烦躁,从见到林殊止开始就开始想,到现在也没搞懂林殊止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来。

是之前那段时间的刻意冷淡被看出来了,还是说林殊止本身那点装出来的乖巧懂事终于演不下去了?

明明一直以来都很合他的心意,这种背道而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高位上坐得久,习惯了作为主导者去做决策,而不习惯自己规定好的轨道被人改装。

林殊止如今的所作所为就像一只一直都很温顺的小猫,突然就发狂将主人咬了一口。

他怕不及时将猫送走,不及时止损,此后就再也不听话了。

风还在持续地灌进来。

林殊止的头已经离开那只支撑用的手,要垂不垂,一下一下地点着。

陈穆将窗子关上,又盯着他头顶的发心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将茶几上那杯没动过的水拿起来端详又放回去。

最后用膝盖隔着裤子碰了碰林殊止的小腿:“醒一下,走了。”

林殊止迷迷糊糊地还在梦里,正梦见自己在打保龄球,忽然保龄球不合常理地自己动起来砸到了他的小腿。

他吓得一抖擞。

睁开眼只看见男人冷淡的唇线。

他立马坐得笔直,屁股只沾到一点沙发:“您下班了。”

“嗯,”陈穆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件风衣扔到他身上,“起来,走了。”

“您带我去哪儿?”他仰头问道。

“吃饭。”陈穆已经往外走去。

在装什么?明明在徐筱面前还说要和他一起吃饭,怎么到他面前又不一样了。

他走了两步发现林殊止还没跟上,不得已停下:“你不饿?徐筱说你没吃她在楼下买的蛋糕。”

林殊止:“我有话跟您说。”

陈穆没正面接他的话,只是又问他一次:“不饿?”

肚子不太争气地发出一声低鸣。

林殊止不好意思道:“有点。”

“走吧,”陈穆转身,“边吃边说。”

晚上七点半,城市的霓虹灯大半已经亮起,不同于车内的沉闷,隔着层密闭的车窗都能感受到街角那家迪厅的震耳欲聋。

等开过这一片闹市区,车里重新寂静,同时还有丝不可言说的尴尬。

林殊止从上车到现在没跟陈穆说过超过三句话。

吃什么?

您定。

有什么不喜欢的?

没有。

陈穆开着车穿街过巷,最终来到一家粥铺前。

这里远离市中心,走到后半程林殊止已经不知道身处何方,完全是陈穆带着路。

粥铺里人不多,林殊止很快知道人少的原因。

虽然是卖粥的,但价格吓人。吓死人那种。

一碗普通的鱼片粥顶得上他两天的工资。

陈穆似乎来惯了这里,到前台点了单后找了位置便坐下。

前台是个小孩在看着,她身高不够,拿到了客人的单后从凳子上跳下来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有个大叔走出来,林殊止想是来核对单子的。

大叔径直走向陈穆,操着一口方言与陈穆说了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神奇的是陈穆能够对答如流。

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止对单。

等大叔走后,林殊止才按捺不住好奇心:“您刚刚说的是什么语言?”

“粤语,我家有岭南人。”陈穆言简意赅。

是了,因为家里有岭南人,所以陈穆也会有些岭南口味。

林殊止那句“好神奇,哪天去拜访一下”堪堪卡着没说出来,太唐突了,哪有一上来就要拜访家里人的,就算是日后有合作,那也是日后的事。

“你今天来找我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他正愣愣出神,陈穆示意他该进入正题。

粥铺为了让卖的菜品显得更贵,在每一桌的顶上安了盏瓦数很高的灯。

灯光耀眼,林殊止垂下眼睫。

“住院期间的费用您结算一下,我还给您。”

他不想说这个,他又变成怂包了。

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被陈穆晾了一下午就跟落水狗一样,慎重做好的决定又要被自己亲手推翻。

多丢人。

陈穆语气淡淡:“不需要你还。”

“还是还吧,毕竟……”林殊止有些勉强道。

“我说过了,不€€€€”

大叔的出现缓和了略显紧张的气氛。

深秋与初冬交接之际,晚上最低温已经去到十几。

砂锅被稳稳横在桌子中间,锅盖一揭开水雾就蒸腾弥漫,暂时遮住了陈穆的脸,让林殊止拥有得以喘息的机会。

大叔放完砂锅就走了。

陈穆语气稍和缓了点:“如果只是这件事的话,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好。”

言下之意,陈穆觉得他杀鸡用了牛刀。

“……”林殊止看着砂锅里沸腾的气泡,“那刘习畅这个人,您听说过吗?”

陈穆闷闷地嗯了声。

“我住院的时候,得知他出事了,”他眼底闪起希冀的光,“是您……”

陈穆:“洪旭跟我有些过节,我处理他的时候连带着刘习畅一块处理了。”

林殊止经常对某些瞬时记忆的东西印象深刻,比如当时在刘习畅被封杀的热搜上,他只看了一眼便记住了刘习畅的金主姓洪。

是他想多了,原来不是因为他。

林殊止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还有其他事吗?”

林殊止摇摇头,沉默一会儿后说:“没了。”

“没了就吃饭,吃饱我送你回去。”

林殊止不再说话了。

陈穆载他回去的路与来时的路不同,车子从国道开上了高架桥,这里地势高,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远处是城市边缘,是片海滩,海滩更远的地方建了灯塔,在极黑的地方显得格外瞩目。

林殊止看着车窗外的方向,看到灯塔的同时还能看见自己。

副驾的安全带很松,但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来气。

车下了高架桥,这条路他认识了,再过不到十五分钟就会到他家楼下。

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刘习畅的事情算是他在多想,一切都可以算是他在多想。

可陈穆主动对他说的话,做不得假。

不能在他做好决定后又一声不吭地想不了了之,那样不公平。

现在,他就想要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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