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止很能忍耐,活得也糙,就算第二天难受了也不会表现出来,一声不吭和没事人一样,多数时候都是由他发现并处理。
两个月未经开拓的身体接纳外来者不易,陈穆算是极尽温柔,第二天醒来时林殊止还是生了病。
他发着低烧,面颊两侧泛着微微的酡红,半阖着眼寻找一圈,终于看向坐在床边沙发上开线上会议的陈穆。
来时陈穆没带衣服,日常都穿的是酒店提供的浴袍,穿腻了就会穿林殊止的。
此刻就是。
林殊止衣服都不大合他的身,但不出门穿着是无伤大雅的。
他让助理给林殊止置办的衣服,最终穿回到了他自己身上。
陈穆有所感觉,回给林殊止一眼。
林殊止轻轻偏头避开,有些不好意思与之对视。
陈穆的目光也并未在他这里多做停留,而是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会议上。
林殊止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似乎是与什么股票股价有关,。
离得太远陈穆的声音自带催眠效果,他听了没一会儿又有些困倦。
“我只看结果,如果可获得的利益与预计相差太大,那就免谈。”
陈穆忽然分贝提高些许,又让他精神起来。
脑子里虚虚地想着,陈穆又要投资什么啊。
林殊止对这方面是一窍不通,投资有风险,如果让他选择,他只能坚定高中上政治课时老师提到的国债。
陈穆又一连着提到了很多专业名词,中英混用,林殊止听来听去只能听懂俩字。
还是利益。
会议很快结束,陈穆合上电脑朝他走来,温热的手掌自然落在他额上,林殊止没躲。
“还是有点热,”陈穆把手拿开,又替他掖了掖被角,“再睡会儿,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林殊止却不愿意,挣扎着坐起来环视一周,最终视线停留在桌面的剧本上。
他下地连鞋都懒得穿,踩着松软的地毯拿到剧本后又缩回被子里,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林殊止习惯在拍摄的两天前便将剧本台词一应熟悉好,哪怕头还有些晕涨,但他现在必须开始了。
“把病养好再看。”陈穆要伸手拿走他的剧本。他也是事先知道了林殊止的日程安排,昨天才会留下过夜。
却没想到还是将人弄病了。
林殊止眼疾手快地将剧本藏进了被子里,此刻工作狂魔的特质表现得无法再明显。
陈穆尊重他的意愿,劝过之后就不再劝,而是回了自己的“工位”又将手提打开。
林殊止半倚在床头,他捧着剧本却有些无心工作,余光时常不由自主地瞥向陈穆那边。
记忆中很多时候他与陈穆共处一室时陈穆都在工作,男人的侧脸线条很锋利,没有表情时像尊完美的石膏像,看人时又不怒自威。
但此刻陈穆是温柔的。
外面日头很烈,窗帘被拉开,自然光代替了人造光将室内照得敞亮,高纬度地区没有阳光直射,太阳光线斜斜地进来,有几抹落在陈穆的肩上。
“看什么?”被盯着看的人忽然抬头出声。
“没看。”林殊止迅速反应过来。
陈穆盯着他绷了半晌,没绷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下一秒才发现他因心虚答得快,恰好就落了陈穆的套。
心脏加速泵血,脑容量短时间内升高,林殊止本就隐隐胀痛的头更觉难受。
也许是生病的原因,人都变得多愁善感,美好的场景都能让他联想到以后的事。
陈穆如果能一直是他的就好了。
可没有谁会一直与谁绑定在一起,他与陈穆的这份合作或许也终有结束的那天。
在他对陈穆来说不能再创造利益的那天。
林殊止的低烧在当天晚上便退得干净,这才没有影响到第二天的工作安排。
陈穆在北城逗留了五天有余,期间就下榻在林殊止的房间里。
虽然已经结婚,但为了避免给林殊止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鲜少下楼,一日三餐都由临时助理送过来。
林殊止喜欢这种下了戏回到酒店开门就能看到陈穆的感觉。
他以前看过一些短视频,视频里是猫或狗在门后等着主人回家。
林殊止没有养过猫猫狗狗之类的小动物,看到视频时并没太多实感,直到现在。
陈穆是个人。
这种被什么人等待的感觉真的很好。
合法伴侣躺在同一张床上当然不可能盖着棉被纯聊天,一些生理需求还是该在适当的时候解决一下。
一次的保质期只有一晚。
林殊止档期不算满,几乎是忙一天闲一天,忙的那天晚上就是办事的好时候。
总归第二天不用上班,前一晚怎样胡闹都可以。
可林殊止有些受不了这样的频率。
陈穆也有些担忧,林殊止不太耐cao,这好像是天生的。
他也不会刻意为难,对此不止一次搬出他的“只一次”言论。
他是认真的,只不过每每都会被打破就是了。
陈穆似乎不是有意哄骗,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他明明不是重欲的人,却屡屡在林殊止面前破禁。
后来才发现是立誓的时间出了问题。
原来贤者时间是不可以立下誓言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在床上时尤为更甚。
陈穆吃不惯北城的面食,他的口味更偏向于南方,为此也与林殊止提过几回。
倒也不是抱怨,就是很普通的聊聊天。
但林殊止就是记在了心里。
第五天的傍晚,林殊止下了戏,回来的路上见街边新开了家粥铺,不由自主就放慢了脚步。
也许是因为地域差异,新开张的粥铺顾客不多。
他进去打包了一份海鲜粥,打算带回去和陈穆作为宵夜。
天气不是很好,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城市上空,像是下一秒就要有雨降下来。
林殊止运气不好,这场夏雨在他回到酒店以前就落了下来,他没有伞,只能将温热的海鲜粥护在胸前,拼命地向前跑。
酒店门口已经塞上了堵水的沙包,地面也放上了小心地滑的黄色标志牌。
林殊止甩了甩身上的水才走进去。
他有预感,这场雨一定会持续很久。
乌云压城的缘故,走廊都显得比平时昏暗。
雨声像是从远处传来,不真实地打在耳膜上。
林殊止浑身湿透,一路上都思考着对上陈穆时的说辞,猜测着陈穆是否会喜欢这份海鲜粥的味道。
他边想着边刷卡开了门。
却发现房间里没有熟悉的身影。
他随手将打包盒放在桌上,一连叫了好几声陈穆的名字,边叫边找。
房间不大,再怎么转也转完了。
房间里没人。
陈穆不见了。
不好的预感笼罩上来,因为他看见陈穆的衣服也和人一起不见了。
他又拿出手机给陈穆拨去电话,是陈穆的私人号码。
这个私人号码似乎是与他犯冲,之前试过很多次无法接通。
后来经过处理后便好了。
可今天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
无法接通。
林殊止有些无措,四下乱看的眼睛瞥到了床头。
床头上贴了张淡蓝色的纸条。是陈穆的字迹。
【有急事,已回。】
一块石头落入心底,泛起不小涟漪。
是有什么急事呢?为什么连电话都不能打一个及时告知他?
林殊止心脏细细密密地疼着,陈穆就像无法牵住的断线的风筝,他好像永远都不知道陈穆在想什么,下一步又要做什么。
打包盒外的塑料袋上还带着水滴,里面的海鲜粥早都凉透了。
酒店房间自带着微波炉,林殊止也懒得热,打开盖子就直接吃了。
冷掉的海鲜粥腥味很重,他没吃几口便盖上送进了垃圾桶。
窗外还下着雨,雨滴划过玻璃留下一行行水渍。
霓虹灯光反射在水渍上,又经过折射,形成了很多种光的形状。
手机终于震动起来,来电一行出现了“陈穆”两个字。
林殊止整个人蔫蔫的,接起电话后没什么精神地“喂”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