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次小年不经意地和他提起“陈总”,他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带来了一个眼线。
但没关系,因为小年当即向他表示站在他这边,林殊止不让说的话他一句也不会说出去。
林殊止信吗?
其实是不太信的。
领谁的钱就办谁的事,小年完全可以归属于陈穆阵营。
但小年看起来太过诚恳了,他只好把人继续留下来。
有小年在这,陈穆若想知道他的状况,就一定能知道的。
但这么长时间了,陈穆要想有什么动作早就做了。
而现在的没有动静,就是不想联系他的意思。
其实这样很好,他们并不需要太多的联系,林殊止马上要与之离婚,联系都是多余的。
一开始陈穆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关系吧,在需要林殊止的时候林殊止就自觉地靠上去,不需要的时候就又自觉退回到原点。
林殊止离开洛城的第二个月,林正安破产并因为从前做过的腌€€勾当被判入狱。
这很好,因为恶人终于得到了惩罚。
在得知林正安入狱的那天晚上,林殊止心情畅快,碰上剧组聚餐,当地人懂得酿造一种度数奇高的酒,林殊止放肆地喝了很多,醉过去时又梦到了陈穆。
他不觉得新奇,因为陈穆是梦里的老熟人。
他又回到陈穆让他做选择的那天。
帮或不帮林正安,全由林殊止决定。
以前陈穆也慷慨地给过他选择权,让他能直面经年所遭遇的不公平对待。
不过那是否是真正交给他的权利也尚未可知,他太热衷于幻想,这完全有可能就是臆想。
*
小年向陈穆进行一周一汇报时刚把醉酒的林殊止送回到小旅馆的床上。
事情比较重要,小年只能向村里人借了辆车开上山去,在最高的地方恢复信号向陈穆汇报情况。
陈穆一听林殊止喝了酒就蹙起了眉。
小年说林殊止今晚很高兴。
陈穆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今天是林正安入狱消息公布的日子。
小年说林殊止是因为高兴,所以才多喝了一点。那是当地村民亲手酿的酒,当下虽然醉得厉害但睡一觉起床就会恢复了,也不存在什么宿醉后的头痛问题。
即便如此陈穆还是交代小年去到镇上的药店买了醒酒药。
交代完毕后陈穆就将手机反扣,也不知在等什么,小年的信息不会再传来,只能等到下一周。
他思忖良久,明明是双方各自冷静的时间,可他好像做不到完全不管林殊止。
林殊止出发后的第一周他就通知了小年每周都要汇报一次情况。
小年是个没有重点的人,废话连篇,陈穆只叫他挑拣重要的说,他倒好,差点将林殊止一日三餐吃的菜名都报全了。
七零八碎的事情来来去去重复好几遍,正常人都该听腻了,但陈穆却没说什么。
林殊止出发后一个月,那天张姨不知误触了什么按键,手机键盘的输入模式变成了九键,张姨有些着急,正巧陈穆在一旁就把手机交给了陈穆调整。
陈穆需要进入到输入界面才能设置,他接过手机时就看见林殊止那一栏有内容。
鬼使神差地,他点了进去。
不知手机在抽什么风,对面竟一直显示着“正在讲话中”。
陈穆有一刻将这部手机当做了自己的。
当问号发过去的时候他骤然惊醒,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撤回了那条消息。
撤回后他又紧张地盯着屏幕,像在担忧会问他为什么要撤回。
他只是手滑。
林殊止没有问他为什么,而是回了一句【很好,谢谢张姨。】
陈穆又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最后状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把手机还了回去。
他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
和林殊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半月前。
他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林殊止了。
比起林殊止是铁了心要和他结束关系,陈穆更愿意把上次谈判失败的原因归结于林殊止还没冷静。
这一个月他刻意地不出现在林殊止眼前,如今过了这么久,就该冷静了。
别人都没有林殊止麻烦,陈穆想。但再怎样也是他自己挑选的,麻烦就麻烦些,只要以后不再继续闹腾他就可以不计前嫌。
他不喜欢被人频繁地打破设置好的边界,离婚就是这其中的一条。
林殊止已经提过这个词两次了。
事不过三,他的容忍也有限度,越界次数多了就显得太不懂事,他希望林殊止懂得这份道理。
至于那占据了林殊止许多年的白月光€€€€陈穆意外地无法忍受。
严重到就连想起一下都不可以。
本不该如此,林殊止喜欢谁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可每当涌出类似想法时心脏就一阵又一阵闷闷的酸胀。
白月光人虽不在这儿,但他和林殊止的家四处充斥着白月光的气息,粉红兔子摆在林殊止床头上,那丑不拉几的模样像在嘲讽他。
还有张姨口中的那份他素未谋面的生日礼物,这怕也是张姨误会了,实则那盒子里的东西既不是给他准备也不是给张姨准备的,而是要送给这白月光的。
是了,只有这样林殊止才会傻笑出一脸花痴样。
无法忍受,他甚至想掘地三尺将那素未谋面的白月光找出来!
他的确做到了。
林殊止去拍个戏几乎要将整个家里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搬空了,可唯独是落下了一本日记。
他太喜欢将东西乱放,家政阿姨来对别墅进行以季度为单位的深度清洁时,从床板的夹层里找到了这本日记。
看上去不像废品,顾客家里的东西家政们不敢妄下决断,于是这本外封皮泛黄的笔记本历经波折,最终违背主人意愿地交到了陈穆的手里。
作者有话说:
陈狗(挠头问号脸):这波我醋我自己
第72章 是想要爱吗?
陈穆对这本有点厚度的日记同样感到陌生,印象中林殊止并不是热爱写日记的人,但封皮的右下角已经模糊了的“日记”二字又明明白白昭示着这毋庸置疑是本日记。
陈穆看见那歪歪扭扭的两个手写字想发笑。
林殊止就像小学时候每周固定两篇周记的小孩一样,为了分门别类特地在封皮上标明这是xx作业本。
陈穆掂了掂这本东西,它现在落在他的手里,怎么处置都随他心意。
陈穆想打开看看。
脑中尚有一根与理智挂钩的线将他牵拉回来。
随意动林殊止的个人物品似乎不好。
可林殊止也动了他书房里从不让人碰的柜子……有来就有往,他看林殊止的日记也不会是天大的错事,只能说是公平了。
他不再犹豫,干脆利落地翻开了第一页。
第一页末尾的日期让他有点惊讶。
往前数一数,大约是七年前,也就是林殊止还没上大学的时候。
第一篇日记很短,只有两句话。
【今天有太阳雨。
我遇见一个人。】
陈穆手指一僵,攥得纸张都发皱。
遇见人?是遇见什么人?林殊止为什么不写出来!
陈穆当即想撬开林殊止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为什么就连自己的日记也不肯多说几个字。
他有些粗暴地翻了页。
第二页也是短短一句话。
【歌很好听,单曲循环很多遍。】
……
陈穆有些无语,这日记记了与没记有什么区别?
【开学了。在校门口看见他了。】
又是他。
陈穆已经有十足的把握认定“他”是白月光了。
【校运会,人很多,需要扛旗跑圈,他在前面。】
?
陈穆看着末尾的年份,记忆有些回笼。
当初他和林殊止就读的是同一所大学,按照年份推算,这一年林殊止刚刚入学,瑞大举办了校运会,学生会接到的任务是在开幕式上扛着彩旗绕着操场跑两圈。
林殊止加入了学生会,难不成白月光也是学生会里的人?
陈穆作为学生会主席手上拥有所有人的名单,但过去这么多年他早记不清都有什么人了。
当初被安排扛着旗参加开幕式的人那么多,林殊止说的是哪一个?!
陈穆想不起来,只能又往后继续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