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小林不是外人。”
一周后陈穆新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了,之前显示没有达标的几项也都回到了正常范围,医生批准可以出院。
出院那天林殊止一大早便来到医院,徐筱帮忙办好了出院手续后陈穆便顺利出了院。
陈穆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行李大件小件加起来塞满了一辆面包车。
司机将车开到了陈穆常住的那套公寓,后备箱一开就开始卸货。
陈穆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属于肩不能扛手也不能提,只能由随行的司机一样一样地往里搬。
林殊止把他带进去安顿在沙发上便下楼去帮司机的忙了。
他左边肩膀还不能提太重的东西,因此只能用右手提一个比较轻的袋子,人刚钻进面包车里把袋子拉出来,转身就看见了陈穆。
陈穆应该是跟在后面急急跑出来的,微喘着气顶着大日头问他:“小林你要走了吗?”
“……”林殊止有些惊讶于他的脑回路,但还是说:“我不走,我住下来。”
好像在一年多以前,陈穆曾给他下达过搬过来的指令,当初他已经决意与陈穆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最后竟然以这种方式搬了进来。
陈穆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西西一直都由张姨带回家照顾,陈穆搬回来以后猫也被送了回来。
西西自从被抓去绝育后就性情大变,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林殊止尝试去摸它背上的毛毫不意外被哈了几声。
但是西西与陈穆很亲近。
陈穆伸手去碰西西的后背,西西便顺势躺下来,将柔软的腹部对着他,好像在示意什么。
往往这种时候西西都刚从林殊止的手中逃脱掉。
林殊止冷眼看着那一人一猫,不在意一般随机抽取了一本书架上的书进行消遣。
陈穆看看他又看看猫:“小林,你喜欢猫吗?”
“一般。”林殊止睨了他一眼。
陈穆故作神秘地朝他招招手:“你过来。”
林殊止本不想理他,但陈穆就一直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过来嘛。”
他只能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有事?”
“你摸摸它,它喜欢你。”陈穆说着便将整个手掌覆到林殊止的手背上,烫得林殊止下一秒就要弹开。
西西正咬着那只小鱼抱枕,感受到林殊止的手后整个背部都弓起来,迅速进入准备战斗的状态。
一点看不出来哪里喜欢他。
陈穆:“张姨和我说这是你送给我的。”
“不是送,是领养,你从我这里领养的。”林殊止说。领养与赠送区别很大,张姨怎么会分不清楚呢?
不知为什么陈穆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陈穆又问他一遍:“小林,你喜欢猫吗?”
“嗯。”林殊止觉得自己还算耐心,若换作以前陈穆没失忆的时候,他早让陈穆滚了。
陈穆:“我也喜欢它,可是以前爷爷不让我养,他们都不让我养,说猫身上有很多病和细菌。”
“做好驱虫就不会有了。”
“其实我很喜欢猫的,今天看见西西的第一眼我就喜欢它,因为是你送的就更喜欢了。”陈穆说。
“……”那是领养不是赠送,林殊止懒得再去纠正一次。
陈穆又提醒道:“你手太僵了,它会害怕。”说完用掌心蹭了蹭林殊止的手背。
林殊止瞬间像那只炸毛的猫一样弹开。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又对上陈穆那双略显懵懂无辜的眼睛,林殊止最终叹了口气。
“算了。”
……
陈穆失忆后似乎就成了很粘人的人,虽不至于孩童心性,但与从前比也像是变了个人。
回家的头天晚上就大剌剌地问林殊止能不能睡在同一个房间。
林殊止深知他丢了记忆,记不得从前的事,但也不会肆意迁就,拒绝了这个无理请求后表示自己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任何事都可以过来找他解决,除了半夜禁止敲门。
说不上来为什么,他也很少会踏足陈穆的房间,给自己的定位也比较奇怪,他更像是陈家请来专门照看的管家,因为陈老爷子也许心中有愧,与他见过面的第二天就给他打了一笔钱。
该不该说这钱如果一月打一次的话会是一份薪资高待遇好的工作,因为陈穆一直都挺安分,林殊止搬进来后没遇上过什么特别棘手的事。
但有天晚上原本一切都如常,突然安静的公寓里传来一声陈穆的惊叫声。
林殊止彼时正盘腿缩在床上里,听见那惨叫声第一反应就窜起来冲进了陈穆房间。
结果陈穆还没有见到,率先闯入视线的是那只粉红色的兔子。那只兔子还包着他以前套的防尘袋,静静地坐在床头柜上。
自此他好像终于懂了为什么不愿意进陈穆房间的原因。
林殊止像被刺伤了眼,一瞬间就转开视线。
陈穆恰好推开浴室门,赤条条的除了内裤什么也没穿。
林殊止只能又将脸转过去对着雪白的墙:“和你说过了,在家也要好好穿衣服,因为张姨和我都在。”
“可是在我房间里也不可以吗?”陈穆神色委屈,“我睡衣忘在外面了。”
“可以,但是你要锁门。”林殊止说。
陈穆:“可是是你先进来的。”
“是因为你乱喊我才会进来,你乱喊什么?”
“有……”陈穆嗫嚅着唇,指了指背后的浴室,“里面有只小青蛙。”
林殊止一言不发地将陈穆拨到一边去,侧身进了浴室,果然见一只通体黄色的蟾蜍趴在洗手池上。
“明天我找人来看看下水管道。”他抽了点纸直接掐住那只蟾蜍的后背,干脆利落地扔进了马桶,让它哪来的回哪去。
林殊止转头就要走,刚走两步又折返回头,径直走向床头柜。
他要带走那只兔子,那是属于他的东西,陈穆既然忘记了所有,连带着他也忘了,一定也不会记得这是什么。
等他真拿到了床头柜上的兔子,再要走的时候却被拦住。
陈穆已经披了件睡衣,双手双脚打开呈“大”字:“小林,你生气了吗?”
“没有。”他和一个记忆不健全的人没什么好生气的。
陈穆却盯着他观察了一会儿,得出结论:“你生气了。”
有病。
林殊止打算直接越过他出去。
陈穆忽然将他抱住:“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抱得很紧,那兔子被挤压在中间变了形,林殊止都要喘不上气了。
“你放开我。”林殊止用力地推着他的肩膀。
“不放。”
“陈穆。”
“……”陈穆老实放开了,但眼睛上却像蒙着一层雾,“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不生气,”林殊止也同他讲道理,“但家里既然有外人在,就不能这样。”
“小林你不是外人。”
“……”
“好,我以后都听你的。”
“不早了,”林殊止见人安抚得差不多,又准备回房,“你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你有很多课要上。”
陈穆出院以后,虽然忘记了很多事,但从前的工作经验居然保留了很多下来,只是略显生疏,需要重新再系统地学习一下。
陈振暂且替他主持着大局,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终究一切都还是要交回陈穆手里的,偌大的产业在等着他,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再做回他该做的事了。
林殊止将人带到床边安顿好,都快要走到门口了,陈穆又跟上来:“你为什么要拿走我的兔子?”
“你忘记了,这原本是我的东西,我要拿走随时都可以拿走。”林殊止抓紧了防尘袋,把那只兔子搂在胸前。
陈穆不听:“可是这里是我家,它就是我的。”
本质还是没有变化,陈穆就是个蛮横无理的人。
陈穆又说:“我喜欢它,把它留给我吧。”
西西在客厅里打着鼾,小猫细微的呼噜声忽然成为夜里唯一的声音。
林殊止将兔子留下了,但转身大力甩上了房门。
房门将外界隔绝掉,陈穆好像也消停下来,耳边终于清净,林殊止很快睡着了。
大概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窗外雷声阵阵,应该是下起了暴雨,林殊止又迷迷糊糊转醒,恍惚间感觉自己漂浮在半空中,他正以为遭遇了什么灵异事件,结果睁开眼一看是陈穆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林殊止大叫了一声。
“小林,你和我去睡觉好不好啊?”陈穆见他醒了手臂也一下子僵住,脸上神情很不知所措,“打雷了,我怕黑。”
林殊止在半空中扑腾几下,见陈穆无动于衷又吼道:“你先把我放下来!”
陈穆轻轻把他放下了。
他瞬间沿着床边滚了两圈下床离陈穆三米。
虽然林殊止并不知道打雷与怕黑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过看陈穆不像装的,又宽慰道:“怕就开盏夜灯,塞耳塞就听不见雷声了。”
陈穆用一种难评的眼神看着他,像在问他:真的不可以吗?
林殊止狠厉地盯回去:不可以。
“……好吧。”
陈穆沮丧地回去了。
窗外雷声仍在持续,林殊止以为陈穆这一闹腾怎么也结束了,结果第二天还是在陈穆的床上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