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出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还好、还好。
“你怎么来了。”杜森很是不待见他。
“我听说谢潭……”张严€€的话语一顿,他看着面无血色躺在病床的谢潭,表情近乎有些失控地扭曲了一瞬,“他伤得怎么样。”
“还好,伤口不深,医生说住几天院就好了,然后修养修养拆线。”谢妈妈回到。
张严€€低垂着头,右手搭在病床的扶手上,手指攥得发白。
谢妈妈一连叫他好几声,他才猛地回过神来,然后脸色难看地扯扯嘴角:“阿姨,我想起来家里还有事,我先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杜森没见他这么失态的时候,他皱眉看着张严€€匆忙离开了,只觉得古怪。
张严€€一路飙着车回了家,脸上惯有的笑意也没了,银边眼睛被他摘下捏在手里,那点邪气和眼底的黑沉之色让阿姨都硬生生缩回了话。
“我妈呢。”张严€€开口问,眼风一扫。
“夫人……在花房。”
张严€€到花房的时候张母还在摆弄她的月季,拿着一把小剪刀似乎想要修剪,却又有些不忍下手。
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算了,不剪了,剪了还是我心疼。”
张严€€在她身边站定,语气冷漠:“妈。”
张母就抬起头来,看着张严€€的神色,她似乎是觉察出了什么,轻轻将剪刀放下了,微笑着看他:“怎么了,有什么话想对妈妈说吗。”
“是你干的吗。”
“什么?”
“谢潭出事了,我问,是你干的吗。”张严€€的目光落在那盆红得滴血的月季上,这次他的表情就毫无掩饰了,明白的嫌恶。
张妈妈像是愣住了,她轻轻反问道:“谢潭出事了,你觉得是我做的?”
“他死了?”她在张严€€的霍然变色中继续道,“还是残了?哦,都不是啊,为什么你要怀疑妈妈?”
她声音轻轻的,困惑不解的:“你喜欢他吧,这是你第二次这么喜欢一个东西,妈妈不会再莽撞了。”她这么说道,“你是妈妈的孩子,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张严€€突兀笑了一声:“孩子?”他伸手在张母骤变的神色中掐上了一朵月季,茎上的尖刺将他的手指划破,鲜血顺着绿色的花茎流淌到了土里,“我还不如一盆花。你说是吧,妈。”
“把手拿开!!”她疾言厉色起来,声音尖锐。
张严€€不语,反而又伸手揉捏住了几朵,娇艳欲滴的月季,柔嫩的花瓣顿时洋洋洒洒折断飘落了许多,张妈妈脸色一下就狰狞起来,她一巴掌甩在了张严€€的脸上,尖叫:“拿开!!!”
“啪!”一声,张严€€直接被打得偏过去头去,连嘴角都溢出了一点血迹,他笑了一下,还温情脉脉地又喊了她一声:“妈。”
然后在张妈妈的尖叫崩溃声中捏住了几根花茎,连泥带土直接拔出来甩在了地上。
“妈。”他对着跌坐在地上拢着折断的花枝和泥土的张母轻声道,“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从六岁那年开始。”
“凭什么呢。”张严€€缓声道,“凭什么你有你的花,我不能有我的狗。”
“小白那么小那么乖,不吵不闹的,眼里心里都是我一个人,为什么呢。”他用脚尖碾着花朵,在张母的拍打中神色愈发平静起来,“为什么。”
“你不能!张严€€你不能!!”张母哭喊起来,身上全是沾染的褐色泥土,“这里都是你……”
“嘘。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妈,我都知道了。”张严€€蹲下身来,用手为她擦了擦脸,然而他手上全是被刺划出的血液,粘在她脸上,“那又怎么样呢。”
“你只有我了。”他这样说着,在张母缓缓凝固的表情中继续道,“妈妈,现在,你只有我了。”
“别再让我生气了。”他收回手,然后抓住了那一把月季,“我走了。”
“张严€€。”张母突然开口,“你病了。”
“是,是你让我病了的。”
张母神色恍惚地看着地面的泥土和花瓣,手上攥着的花枝刺进了她柔嫩的掌心,她一个激灵,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谢…潭?”
作者有话说:
正能量时间!
医闹爬!张严€€是个变态爬!
这个世界快结束了√
晚上应该还会更一章
第30章 我超凶的25
☆“明天谢潭跟我走,我会跟他说。”☆
谢潭在医院躺了几天,因为伤口不深愈合的也还算快,商量着就想让他出院去张严€€家里修养了,到时候再过去医院拆个线。
因为缝了线伤口疼,谢潭连食欲都减了不少,虽然阿姨变着法做些好吃好喝的,谢潭还是瘦了下去,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儿肉这下又全没了,把谢妈妈心疼得说了好几回。
这几天公司那边也是有种风雨欲来的意味,谢家大伯那边忙着搞风搞雨的,谢深忙得都没睡过个好觉了,连谢爸都顶着个纱布去了公司,谢潭倒是想跟他们一块儿的,不过谢家的一大家子都没同意,直接把他带去了张严€€家里。
杜森就阴着个脸坐在副驾驶,对着张严€€道压低声音道:“我以后天天送谢潭过来。”
张严€€也不说话,推了下眼镜。
谢潭就坐在后排闭着眼睛,他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缓慢愈合的伤口结痂还会伴随着痒意,偏偏还不能去抓,谢潭最近的脾气都暴躁了不少。
杜森就跟在谢潭旁边一路跟他到了屋里,看到张家的客厅时也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收拾屋子的人有强迫症啊?
张严€€跟家里阿姨说了,把原本二楼谢潭的衣物东西都收拾了,放到了一楼房间,这样他也能少走动,免得牵扯到伤口。
谢潭就慢吞吞走到了床边,这么一会儿他那张小脸就已经雪白雪白的了,看起来虚弱病态。
杜森看了都要心疼死了,他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嘴巴一张还是爱喝玩乐的东西:“谢潭,你想吃什么想玩儿什么,都跟我说啊。”
“我再躺会儿。”谢潭也是没什么精神应付人了,他挪上床原本是想平躺的,不过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口,他“嘶”了一声,就稍稍侧了侧身体。
杜森帮他盖了层薄薄的空调被,然后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他转动门把手小心关上了门,然后才放松下来耷拉着肩膀转过头去,一转头就看到了几步远正低头拨弄着干枯月季的女人。
女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抬起头来,对着杜森笑了笑:“是严€€的朋友吗。”
杜森打量了几眼张母,从她与张严€€几分相像的面容里倒也不难猜出她的身份:“我是谢潭朋友,杜森,这几天麻烦你们照顾谢潭了。”杜森还算礼貌,毕竟人谢潭还要在张家待好久,况且他不爽的也只是张严€€而已。
张母从他的言语中捕捉到了什么,她的指尖摩挲着已经剪去利刺,变得干燥的花枝:“谢潭这是怎么了?前两天还活蹦乱跳的,严€€也不跟我说一声,我都急死了。”
“被人划伤了。”杜森听她温温柔柔的语气,总觉得不得劲,回了句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么不小心。”张母“哦”了一声,余光看到从楼上下的张严€€,她捏着花枝的手几不可查地紧了紧。
“妈,你们在聊什么呢。”张严€€的目光在她手上的月季上停下,嘴角几不可查地压了压,“这是你新晒的花,我帮你放房间里。”
“不用。”张母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语气轻飘飘的,“你去看看谢潭房间吧,看有没有他不喜欢的布置,他可是得住上一段时间了。”
张严€€对上她平静的目光:“好。”
张母朝着杜森点头,就拿着她手上的干花上楼了。
站在一旁的杜森眉毛皱起,只觉得哪儿哪儿都怪得很,张严€€跟他妈之间的气氛怎么这么奇怪啊?不过这也不是他该探究的。
杜森斜睨了一眼张严€€:“我明天再来看他。给老子安分点。”
“需要你说。”张严€€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张母,等他收回注意力的时候杜森就嘀咕着走了,走了两步还特意又折返回去开门看了眼谢潭,见他还是自己出去时候的那个姿势,就有点儿难受了。
“我感觉他疼得很,你别让他自己出来,让人送饭进去。”杜森难得有好言好语。
“知道。”张严€€也在门口跟着看了眼谢潭,“我都会安排好。”
……
谢潭今天晚饭是在房间里吃的,张严€€家的阿姨做好了菜,就都分一份出来给谢潭,吃完了就会有人来收走碗筷,不用谢潭动来动去的。
他也知道张严€€尽心尽力,包括护工轮椅都给他安排好了,家里有台阶的都放下了斜面好让人坐轮椅能顺利通过。
不过谢潭一点儿也不想坐轮椅,又不是腿受伤了,坐轮椅就看起来跟生了大病似的。他在医院被人推着溜达溜达的时候还听过几句闲聊。
说什么“这么年轻就坐轮椅了,年轻人惨啊。以后你少玩儿手机。”
“这是腿摔断了?”还有人看着谢潭用来教育自家的皮孩子,“让你还打架,以后就是他的下场……”
谢潭被人推着越过那几个人,然后“蹭”一下就忍着痛站起来了,几步就进了病房里。
也不是他幼稚,就是伤口疼得慌还会痒,他连说几句话都痛,谢潭觉得憋屈死了。
无聊的时候谢潭就开始骚扰起好久没吱声的系统了。
不过系统高冷得很,一句废话都没跟他聊。
他眼睁睁看着谢爸和谢深越来越忙,自己又帮不上忙,也就只能去张严€€家窝着了,免得自己拖他们后腿。
谢深每天都会抽出时间跟他打电话视频,聊聊他今天又干了什么,伤口疼不疼,也会告诉谢潭他们目前的进度近况,偶尔谢爸爸就还硬挤过来霸占整个摄像头。
屏幕上都是他的大脸,谢潭就默默点了自己的画面占据大屏幕,算了,缩小吧。
“你哥哥查出来了,那个医闹的确实不对劲。”
谢潭的精神一震:“他收钱了?”
“是。不过大概率收的是现金,我们查过他的银行流水,近期也没有大笔资金流入。”
“倒是医闹之前,那个为首的人花钱突然就大手大脚起来,还给他刚上大学的儿子买了只苹果手机,”
“一个精神病人喝酒醉驾,一个突然医闹,恐怕都是谢老大干的。他胆子可真是越来越肥了。”
“最近公司会有大的变动,不过不用担心,爸爸和哥哥心里都有数。”
“你好好修养身体,不要想太多了。”
“知道了知道了。”
谢潭继续跟谢家父子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正有点儿渴了,就把每晚的温牛奶给喝了。
谢潭已经开始有点儿犯困了,他看了眼时间,也快十一点了,就洗了把脸躺床上睡了。
估计是这几天在医院养成的习惯,谢潭睡得早醒的也早,而且睡得死沉死沉的,每次醒过来都有种抬不动身体的感觉,骨头都软了。
之前那个心脏抽痛的毛病倒是也没再出现了,不过谢潭有时候会喘不过气来,尤其是挣扎着醒过来后。
他估计着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稍稍被风雨打击下就跟拔出了根茎的花似的,扎不住根了。
杜森几乎每天都准时准点的到张严€€家里来,守着谢潭看,他对张严€€是一百个不放心,这里都快成他第二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