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如烧 第19章

好在杨怀性格挺好,安安静静的一个男孩儿,从不抱怨,做事也利落本分,就算没有他戏份的时候,他也抱着个剧本在旁边看别的演员演戏,学习劲头连导演都夸。

季灼自然也对他印象不错。

但折磨了一上午,大家多少都有些疲惫了,季灼也不例外。

重新开拍时,季灼眉宇间的躁郁之色更甚,刘毅坐在摄像镜头后面,看着拍摄画面,眼中浮现出一丝精光。

季灼精准地捕捉到了岑风这个人物的底色,没有将他演成一个片面的反派。

他在对杨怀饰演的徐聪下手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色让刘毅频频点头。

而且他并没有表现得太过,那抹属于正常人的情绪在出现后便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绝不留情的冷酷。

他将伤痕累累、已经没有行动之力的杨怀丢在地上,然后慢条斯理地松了松西装领带,再将袖扣解开,单膝跪了下去。

他左手扯着杨怀的头发,把他的脑袋从地上抬起来。

右手拿着那把惯用的蝴蝶刀,刀尖抵在杨怀的脖颈。

季灼将杨怀的头拉扯得离自己很近,嘴唇几乎贴在了杨怀鲜血淋漓的耳朵边上:“徐聪,你没有背叛我,人各有路,只是选择不同,但你想挡我的路,那就得死。”

语气平静得让人不寒而栗,神情却决绝。

让人在很直观体验到这个人的残暴的同时,又忍不住为他感到悲哀。

杨怀的眼角滑落出一滴泪水,眉眼尽是悲戚。

刘毅眼中异彩连连,开机这么多天以来,越是拍重头戏的时候,他就越觉得,自己当初选季灼来饰演岑风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特别是他也同时看到了开拍后秦知意的表现,便会愈发觉得自己当初无比的英明。

两人的表现完全是云泥之别。

虽然秦知意那个角色的发挥空间并不大,人设也不像岑风这样饱满,不过作为一个资历经验丰富的导演,最擅长以小见大。

秦知意的能力去饰演电影中的一个小角色那还可以,但想要挑大梁的话,还远远不够格。

更别说像季灼这样能给他带来惊喜了。

不仅如此,他发现季灼还能调动对手戏演员的情绪,至少在杨怀这里是这样的。

这个人完全是老天爷赏饭吃的类型,天生一张电影脸,任何的打光角度都扛得住,做大表情也不崩,偏偏演技还很有层次,台词也听着舒服。

甚至因为选他,还能给任燃卖个人情。

刘毅看着屏幕,越想越觉得值。

拍摄还在继续,季灼说完台词后,余光却蓦地扫到拍摄现场突然出现的人影。

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都是不能够分心的。

但季灼却鬼使神差地朝那边看了一眼,看见了站在导演和摄像身后的任燃。

两道视线在空气中直勾勾地撞上。

导演没有喊停,季灼的身体还充斥着岑风的本能,他的目光一点都没有扭转,手中蝴蝶刀轻轻滑动,将杨怀脖颈的皮肤割开,血浆飞溅。

星星点点的鲜红血液沾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张冷情艳鬼似的面孔、和一场令人心悸的画面。

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犹如黑暗的深渊,浓重的阴翳和寒凉让任燃的心脏狠狠缩紧,在那几秒钟里甚至忘记了呼吸。

季灼在那一刻让所有人明白了,这样一个人只能在黑暗中独行,任何试图上前去拥抱他的,都会被他周身冰冷刺骨的寒风吹割得血肉淋漓。

任燃抿紧了嘴唇。

“cut!非常好!”刘毅率先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半秒后,周围就像炸开了锅,霎时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季灼松开杨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辛苦了季老师。”杨怀小声道谢。

季灼接过田双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拭着手上被喷涌到的血浆,一边朝着导演的方向走去。

第18章

领带在刚才拉扯杨怀的过程中又松了一些,季灼索性直接摘了下来,又解开了一颗衬衫的扣子。

一些假血浆顺着下颌流到脖子,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他伸手想去抹一下,却被另一只手一把攥住手腕。

“别摸,越摸越多。”任燃的声音清清冷冷的,缓解了季灼周身的燥热。

其他人这才从季灼的演绎中回过神来,赫然发现任燃竟然也来了剧组。

“任先生来了!”副导演提醒着还沉浸在兴奋情绪中的刘毅。

刘毅倏地扭头,看见任燃,一张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任少你怎么来了?”

任燃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我来随便看看,为后续写主题曲找点灵感,不用管我,你们拍你们的。”

刘毅是个千年老狐狸,哪能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当即笑呵呵地点头:“行,行。”

周围的人都认识任燃,但有一部分的人没有关注过热搜。

另一部分关注过的,自然知道季灼和任燃以前传过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现在看起来,这关系还真是不清不楚啊!

人居然都亲自来现场探班了。

任燃偏头看季灼,拿着手里的湿巾在他下巴处擦了一下,小声道:“别用手擦,这是什么材料的?当心过敏。”

声音虽小,但周围人的注意力几乎都在他俩身上,很难不产生联想。

季灼抬起下巴躲了一下,道:“没事,是麦芽糖的味道,甜的。”

说完,他还抿了抿嘴边被溅到的一点鲜红。

唇瓣抿得湿润,任燃盯着看了看,“啧”了一声后挪开眼。

“导演,刚才那一段需要重演吗?”季灼凑到刘毅跟前。

那一段在剧本上是没有抬眼的,因为任燃的出现,虽然没有打乱节奏,但还是演出了跟剧本不一样的东西。

“不需要!”

刘毅红光满面,身体往旁边挪了一小块地方出来,示意季灼过来看。

“这段的表现力非常好,而且你的眼睛不是看向镜头的,是看的镜头后面,这个眼神很摄人,前后情绪连贯,是个意外之喜,不用重新演,之后我会让接戏的人补一个进门看到你杀人这一幕的镜头,你的眼神正好可以衔接到对视上面……”

刘毅一通解释完,满意地拍拍季灼的肩膀,点头夸道:“临场发挥得很不错哦。”

季灼轻笑:“谢谢导演。”

“快去洗一下吧,天这么热,下午主要拍李志明那边,你可以先休息半天。”刘毅豪爽地给他放了半天假。

有了一下午的调整时间,季灼轻松不少。

近段时间天气越来越热,没有拍戏的时候,他都呆在酒店没有出去过。

在酒店洗了个澡,正想打电话点个餐,房间门铃便响了。

季灼挑眉,他大概已经猜到是谁了。

但尽管已经有预感,开门之后还是被惊了一下。

因为任燃拿了一根雪糕贴在了他的脸颊边。

冰凉的触感让他条件反射地瑟缩起脖子,凉丝丝的冷意渗进皮肤。

面前的人弯着眉眼道:“请你吃冰。”

季灼偏头,接过他手里的雪糕。

本来不想吃的,但目光一落在雪糕包装上,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居然是那种小时候才吃过的冰桶雪糕。

季灼看了任燃一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任燃很自然地走进门。

“没想到你会买这种东西。”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喜欢吗?”

“嗯。”季灼点头。

“就猜到你会喜欢,果然得剑走偏锋来点童年滤镜啊。”

房间里开着空调,炽热的阳光也被隔绝在外,虫鸣声模糊细微,季灼咬着冰桶雪糕外的一层橘子冰,沁凉的甜水润进喉咙。

果然吃甜的能让人心情变好。

“你吃午饭了吗?”任燃问,“我有点饿了。”

“楼下有餐厅。”季灼道。

“不想去,叫餐到房间吃吧。”

季灼:“……”

不得不说,任燃在很多时候都能和他想到一起去。

“等等!你这里是怎么了?”

任燃原本懒散地坐在沙发上,突然间正了脸色,凑到季灼身边,眉心紧皱,伸手拉住季灼的手腕。

€€€€季灼的掌心靠近腕骨的位置上,有一道大约三厘米多的伤口,还是新鲜的,已经止住了血,盘踞在掌心肉上,像一道暗红的沟壑。

虽然应该不深,不需要缝针,但看着还是很疼。

任燃的脸色沉下来:“怎么弄的?”

“刚才拍戏的时候划到的,应该是我的蝴蝶刀在甩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不是什么大伤,没事。”

季灼无所谓地活动了一下手,拍这种片子的演员多多少少都会受点伤,他早有心理准备。

而且这道伤口虽然看着不短,视觉上吓人,但并不深,拍戏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注意,还是回来洗澡时发现的。

“你每天拍戏,天气这么热,不管它会发炎的。”

任燃似乎发火了,眼眸暗潮涌动,阴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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