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许许多多疑惑,雪年说了,不确定的就亲自去问她,但金斯娇觉得如果这些问题抛出去雪年说不定会生气,因为这分明是她自己的毛病,就算雪年答了她也还是会死脑筋地曲解。
和一个连十个数都数不明白的门外汉解释微积分是在给自己找罪受,拧巴小白金斯娇觉得自己应该去读几本教人解读感情的书,最好能教她怎么以正确的心态来表达情感。
一边的手机震了。
金斯娇睁开眼。
是杨晚。
昨天金斯娇往杨晚卡上转账,对方表示不需要,并且把账户上三年下来积攒的余额统统退还给了金斯娇。
那是一笔不算小的数字,杨晚一分都没动过,“放在我这儿不安全,叔婶会惦记。”
金斯娇回了句“知道了”。
前座的崔恬听见了动静,“睡不着?”
“嗯,”金斯娇直腰,把手机放到一边,“木斯蛋糕那个账号查到了吗?”
“还没,毕竟涉及个人隐私,查起来也不太方便。”
崔恬想了想,道:“如果你不想被季禾木再黏上,今晚见面我可以和导演编剧提一提,季禾木是鸽了上一个本子临时插过来的,这样的人就算进了组也有风险,把他踢出去费不了多大工夫。”
“踢了这次还有下次,”金斯娇平淡道,“除非彻底把他弄垮。”
崔恬意识到什么,放轻了声音:“你和他有过节?”
金斯娇没想瞒着她,就把之前《南巷》主创团队直播前后发生过的事说了一遍,那通后台录音至今还在她手机里存着。
崔恬听完脸色铁青,好半天冷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演了几年水剧就当自己是个腕儿了,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这事儿雪年那边知道吗?”
“不知道。”录音里虽然出现了雪年的名字,但金斯娇不想这件事打扰到她,一直没提过。
崔恬意外:“你没跟雪年说过?”
金斯娇一默。
崔恬后知后觉,“我以为以你和雪年的关系,这种事早该……算了,”她笑了笑,“你的私人感情我不会干涉,你自己掂量就好。”
三天拍摄下来,崔恬隐隐察觉到些什么,新人上升期难得助力,不论雪年和金斯娇是什么关系,目前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季禾木这个惹人嫌的鼻涕精一日不解决只会让人如梗在喉。
崔恬眯起眼,眉一挑,忽然心生一计。
当晚,落地北城,天色昏沉。
金斯娇换了身行头,与崔恬小庄在六点提前抵达约定地点。
半小时后,《定天道》的导演和制片、编剧抵达。
这种场合少不了要客套,金斯娇开场喝了几杯,没多久就被崔恬以喝醉为由扶到一侧缓歇,庄助理心领神会地接了热水,陪在金斯娇身边照顾,意思剩下的时间就没她什么事了。
《定天道》是部投资改编的大IP,制片人话语权很高,导演和编剧在边上也只能喝酒做陪,崔恬在业内闯荡多年专业能力过硬,杯盏之间面面俱到,很快就和制片深聊到了这次一起进组的演员,话题自然而然地过渡到新确定的男三季禾木身上。
季禾木要饰演的男三和金斯娇扮演的小师妹没有感情戏,但两人师出同门,在剧中互动也不少,制片表示《南巷》今年热播,如果他俩能在《定天道》里二搭,不失为一次观众喜闻乐见的合作。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南巷》配角的热度还在,换了季禾木得不偿失。
崔恬老练一笑,端起制片的杯子斟满酒,款款道:“能和季老师再合作当然是我们的荣幸,我担心的是季老师那边太忙,前段时间听说他有一部现代剧打算进组,看来是我捕风捉影了。”
制片咳了声,笑着道:“演员嘛,拍戏总要有取舍的,想往上走就不能只看见眼前一时的风光。”
第46章 酒后失言
一时风光……
崔恬放下杯子:“您说得有道理, 圈子里人来人往,一茬旧一茬新,从来不缺好苗子, 当然是努力肯上进的先出头。”
混在娱乐圈, 就得修炼一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压制人精的办法就是成为人精,崔恬几杯酒哄好制片, 道是金斯娇在纳星的一众新艺人里出类拔萃, 进组后还请导演和编剧多照顾。
编剧话少, 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把酒喝了, 自顾自和导演聊剧本的事。
崔恬顿了顿, 勉强地朝导演笑了下, 导演看着过意不去,主动碰杯道:“上回试镜纳星有几个不错的新人,是崔监新签的?”
“导演您还记得。”崔恬重新露笑。
纳星的艺人大多知名度不高,但演技可圈可点,大多导演对这类演员都非常有好感, 属于便宜好用还不会折腾幺蛾子, 怎么用都放心。
崔恬挑拣着公司里几个稍微有些人气的艺人聊了两轮,最后微微一笑,道:“要是以后有机会和导演您合作那就再好不过了。”
导演思索:“我这边倒是还有个角色, 不过戏份不多, 只有几场戏……”
崔恬眼睛顿时一亮,“什么角色, 您说说?”
……
角落,金斯娇揉了下眉心, 庄助理注意到她的动作,小声问:“金老师,我给您倒点热水?”
“不用。”喝了酒,金斯娇的嗓音沙沙哑哑,语气也和平时不太一样了,“恬姐还在聊?”
庄助理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桌上,飞快地说:“嗯,您要是不舒服就先睡会儿吧,完了我叫您。”
几杯酒而已,还没到走不动路的地步,金斯娇是受崔恬的意思特地躲到这儿来的,她那冰山一样冷冰冰的性子太容易得罪人,与其留在桌上搞坏氛围,不如早早下场,免得影响崔恬发挥。
金斯娇用手背试了下脸颊上的温度,很热,酒劲要上来了,庄助理从兜里摸出两粒糖果,道:“解酒的,恬姐让我提前备上的,您吃两粒,能缓点儿。”
“留给恬姐吧。”
对面桌上空着三个酒瓶,全是白的,崔恬脸色如常,手中的杯子还在不断满上,庄助理担忧道:“恬姐今晚喝了不少,回去该难受了。”
金斯娇:“结束之后你先送恬姐回去,顺便去药店拿两副胃药,车上还有水吗?”
庄助理忙不迭点头:“有,一直备着呢。”
事实证明,金斯娇很有先见之明。
晚上十点,会面结束,制片导演和编剧相继打车离开。
等车影消失在视野里,亲自在外送行的崔恬脸色猛地一变,踉踉跄跄地冲回大厅洗手间,冲进隔间后“啪”一声甩上门,扶墙一通呕吐。
庄助理从车上拿了水,紧跟着进洗手间,在门外干着急:“恬姐,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里头没顾上回答,只有不停的干呕声。
吐了有三五分钟,冲水声响起,伴随着一两下咳嗽。
又缓了两分钟,隔门被从里拉开。崔恬拉着门把手,一脸苍白,虚弱地问:“金老师呢?”
庄助理赶忙过来扶她,“金老师醉了,在车上休息……您喝点水漱口,胃还好吗?”
漱完口,靠门缓了会儿,崔恬走到台边打开水龙头,“没事,就是喝多了,撑的。”
她瞧着神智很清醒,结果庄助理眼睁睁看着她洗完手忘记擦干,出了洗手间又折回来,隔间里逛了一圈,自言自语道:“走吧,回去,看看金老师怎么样了。”
“您慢点!”
庄助理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她脚下一软栽下去。
车就停在会所外的室外停车场,出了一楼观光厅右转就是,庄助理离开之前先送金斯娇上的车,门是她亲手关的。
扶着崔恬走到车边,庄助理一愣。
车门是开着的。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探头一看,果然车内空空,座上没人。
两人当场吓得魂飞魄散,“金老师呢!”
崔恬一慌,多少醉意这下也清醒了,立刻掏手机要打电话,号码刚找出来,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低低的“喂”。
二人循声回头,只见停车场边缘的马路牙子上蹲着个姑娘,瘦削背影,半坐半歪,一手握着水瓶,一手攥着手机,“雪老师,是我,娇娇。”
“……”崔恬和庄助理对视了一眼,各自大松了口气。
老天保佑,没被人拐走就好。
“恬姐,你先上车吧,”被吓了一回,庄助理背后满是冷汗,说话间没忘了扶崔恬,“我去叫金老师。”
崔恬摆手:“没事,我去看看她。”
她深吸了口气,晃晃悠悠地朝马路边走过去。
路灯底下,把人魂都吓没了的金斯娇斜靠着电线杆,眼睛耷拉着,脸颊通红,一副醉态。
手机里传来雪年疑惑的声音:“金老师?”
“嗯,是我,”金斯娇应声,下巴在膝盖上蹭了蹭,把手机贴紧耳朵,慢吞吞地问,“你怎么不叫我娇娇了?”
那边一静。
听不见声音,金斯娇把手机拿到眼前确认了一遍,埋头兀自嘀咕:“打错了?”
半天,那头出声,是雪年在忍笑,“没打错,是我,雪年,你是不是喝酒了?”
金斯娇捣头,灯光下的影子的脑袋就跟着她一起上下晃动:“嗯!”
“和谁喝的,这是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制片和导演,还有编剧,恬姐……”
“工作应酬?经纪人和助理在你身边吗?”
“恬姐去吐了,庄助理在照顾她,我在车上。”迎面吹来一股寒风,金斯娇打了个寒颤,眼中短暂地清醒了一秒,随后惊讶地低下头,“我车呢?”
雪年语气中的笑意瞬时没了,“你一个人在外面?”
“金老师,”崔恬从后头过来了,“你还好吗,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金斯娇扭头,竖起食指,动作模糊地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我在跟雪老师打电话。”
崔恬意会,停下步伐,示意她继续。
电话那端问:“崔恬?”
金斯娇回过头,继续蹲在寒风和暖光里,抱着手机不撒手:“嗯,恬姐出来了。”
“你是不是还在外面?北城现在零下,小心感冒,回车上待着。”
金斯娇不愿意:“回车上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醉了,“您”就变成了“你”,不讲礼貌,也不讲逻辑了。雪年失笑:“为什么到车上就不能给我打电话,车上没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