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似乎是火上浇油, 时机已经晚了,雪年连撑颊的姿势都收了,眉心蹙着, 眼神暗着, 目不转视。
“你是不是故意的?”她问。
净挑着能惹火的地方撩, 这也算是项本领。
罕见雪年冷脸,金斯娇脑子宕机也不忘沉浸于美色, 目光黏在对方身上死死不肯挪, 艾艾地说:“真的是偶遇。”
一瞬间, 雪年有点怀疑,金斯娇是不是和外表看上去一样单纯。
“雪老师, ”金斯娇受不了她的沉默, 难耐地逼自己更靠近一点, 因酒精而微微急促的气息一下子灼得明显,游走在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急于道歉的同时, 她真情实感地感受到几分委屈。
当初还在拍电影的时候, 每天早上她都会提前半个多小时早到化妆室,就为了能趁机多看雪年几眼,现如今说她故意迟到放雪年鸽子, 她疯了不成?
诸如委屈懊恼的情感像一根根硬刺儿扎在金斯娇心口, 她说不出漂亮的话,也生疏于倾诉难过, 再多苦闷都自己受着。
可被喜欢的人误解,那滋味过于窝心酸涩, 道完歉金斯娇的眼眶蓦然红了一圈。
偏偏她舍不得挪眼,固执地仰着头,眼底淬光,眼神执着又可怜。
雪年定定与她对视了好一会儿,率先败了阵。
孟大导演教得好,任谁来见了金斯娇这幅样子都会心软。
雪年无奈地用指腹从她眼下轻轻擦了下,没接着眼泪,便改去抚了抚金斯娇的脸颊。
掌心的肌肤细腻滚烫,她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变得又轻又柔:“我不高兴,你倒先委屈上了,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金斯娇唇角一抿,宛如只受惊的小动物,楚楚可怜。
雪年想了想,醋还是没压下去,惩戒一样用力捏了下金斯娇的耳垂,等金斯娇失措一躲,雪年伸手把她的手机拿过来,亮了屏幕,睨眼质问:“壁纸怎么换了?”
屏幕上的壁纸不是雪年,也不是习筝,成了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风景图,说不定还是系统自带。
想到金斯娇一键把锁屏壁纸统统换了,回头看都没看一眼,雪年就郁闷。
说好的真爱粉呢,防窥膜都贴上了,这是防谁呢。
金斯娇碰了碰自己的耳朵,手心都快被烫着了,“片场人多,要是被别人看见,说不定会乱说。”
上回她用的就是这理由,雪年冷静地问:“谁会乱说?”
金斯娇目光一烁,犹豫该不该告诉她季禾木的事。
雪年:“理由还没编好呢?”
金斯娇:……
雪年不紧不慢地给她倒了杯温水,“慢慢想,不着急。”
金斯娇只能投降认输:“季禾木。”
雪年顿了下,半天才从脑海里搜刮出一个模糊的印象,“《南巷》里和你演对手戏的那个?”
金斯娇认真地点头:“季禾木心术不正,我怕因为我影响到您。”
雪年一听,把水杯放下,问:“怎么个心术不正?”
季禾木那些黑料几天前火爆全网,一搜到处都是,金斯娇随便挑了几个简单带过,重点还是放在“木斯蛋糕”这个跑路的ID上。
“您之前看到的那几条不好的言论,都是这个账号发布的……”
崔恬说这个木斯蛋糕是季禾木团队培养的营销号,金斯娇对此保留看法,其实她怀疑这压根就是季禾木本人的小号,只是对方已经关闭主页跑路了,没办法再验证。
无论账号背后是季禾木还是他的团队,既然它能联合营销号给段流泼脏水,那落到金斯娇身上也是一样。
“先前在直播里季禾木就胡乱编排过,我怕他为了炒作再拉您下水。”金斯娇道。
雪年指尖在杯壁上点了点,若有所思。
编排?算不上,只是提了下她的名字,雪年还没那么小心眼儿。
但木斯蛋糕那事儿她确实有些介怀。
抢她的人炒作,还反过来踩她一脚,不得不说,有点儿糟心。
许久不见她说话,金斯娇心中忐忑,不知道自己这番解释能不能让雪年满意消气。
“您还生气吗?”
雪年手从杯子上移开,淡淡道:“我没生气。”
金斯娇眨眨眼,眼底顿时透亮,“真的吗?”
雪年就知道她还没弄清情况。
但金斯娇替她考虑这么多,她心又软了,说不出多重的话,“我只是不高兴而已。”
金斯娇脑壳一卡,笨拙地问:“生气和不高兴有区别?”
“当然有,”雪年歪头,“不高兴了我会等着你来解释,要是生气,你就见不到我了。”
金斯娇细一想,背后一寒,那不就是冷战?
雪年看她整个人像是进入了防卫模式,战战兢兢的,微微一笑:“放心,我不经常生气。”
“那、那您现在……”
雪年对答如流:“嗯,不高兴,还没好。”
金斯娇讷讷地噤声:“……为什么?”
雪年一笑:“终于肯问了?”
没等金斯娇反应,她问:“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有不确定的就问我,不许一个人瞎猜?”
金斯娇哑然。
雪年把她的手机拿过来晃晃:“吃饭的时候捣鼓了那么长时间的手机,猜到了吗?”
金斯娇羞赧道:“没有。”
雪年继续道:“都猜了些什么?”
金斯娇没底气地回答:“因为我迟到,或者网上的负面消息……”
又或者,才过去几个小时,雪年就不喜欢她了。
当然,这句她不敢说出口。
雪年似笑非笑地把手机放下,手臂撑在金斯娇身侧,忽然靠过来。
两人间的距离猛地缩近,近到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就能吻上,金斯娇眼瞳一颤,仓促地闭上眼睛,魂都抖了。
她听见簌簌的声响,是衣料摩擦发出的声音,雪年在朝她倾身,逼近,低头……
肩头忽地一重。
是雪年把额头靠在了她的脖颈间。
如此亲密的动作让金斯娇身体不由绷直了。
她闻到雪年身上熟悉的淡香,萦绕在鼻尖,换来的是一阵口干舌燥和心驰神往,“雪老师?”
雪年低低地回应她:“嗯。”
金斯娇笨嘴笨舌:“您,还好吗?”
喝酒的明明是她,怎么反过来成雪年倒在她身上了……
“不太好。”
金斯娇心紧,雪年的嗓音紧贴着她耳畔又响起来:“我不喜欢你用敬称。”
金斯娇一愣。
雪年不疾不徐道:“也不喜欢你在那么多人面前客气地跟我问好。”
“我……”
“也不喜欢你当着余凌的面和我保持距离,不喜欢她靠你太近,不喜欢你下戏还看着她。”
金斯娇怔住,久久没回神。
雪年有条不紊地问:“余凌找你聊了什么?”
“聊工作上的事……”金斯娇懵懵地回答。
雪年这是,吃醋了?
“工作上的事需要单独聊?”雪年紧接着说,“再追加一条,我不喜欢你为了她跟我撒谎。”
金斯娇张了张口,想解释,却被雪年占去先机:“想好了再回答我。”
这样强势的她仿佛换了个人。
金斯娇被压制着,缕不出头绪,但同时隐隐意识到,雪年似乎在用这种亲密逼她说出她想听的话。
“可我不喜欢余老师……”
金斯娇小声说:“我只喜欢你。”
雪年会为她吃醋。
这念头扎进金斯娇脑子里,转眼就生了根。
她克制着自己不去乱想,但双手诚实地出卖了她的本心,贪恋地搂住了雪年的腰肢,力气渐渐加重,极其想做出些出格的事。
譬如,抱她,亲她,吻她。
还有更多的……
“金老师。”雪年突然开口。
金斯娇吓得一僵,手臂的动作猛地停下来,人也冒了一层冷汗。
雪年抬头,眼神很有意思,既不平静也不凶狠,反而充满深味:“这是在外头。”
“……”
金斯娇听懂她的暗示,霎时间一股热血上头,从脸到脖红遍了,露在外的肌肤见不着一块好颜色。
雪年什么都懂!
*
苏榭送完客回来,察觉到室内的氛围有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