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斯娇立刻就能说出她的一万种好。
太多夸奖的话,雪年听了十多年,外在的、内里的,直白的、隐晦的……金斯娇再聪明也吐不出多新鲜的词,更何况她的喜欢根本追溯不到源头。
十多岁,她因为一幕电影而认识雪年,脑子里记下后不断地给对方添加滤镜、缀以神光,爱上了这个仅存在她记忆里的完美的形象。
如果相遇后雪年没那么好,金斯娇或许还不会陷入得这么死心塌地,但偏偏雪年和她经年幻想的丝毫不差。
一模一样的外在、一模一样的内核,与她对所有美好事物的定义完美契合,金斯娇才意识到,自己早在还不认识对方的时候,就已经深爱了她许多年。
当年的影流媒体将雪年称作“天生爱人”€€€€爱与被爱或将成为她一生的烙印与轨迹。
这不是句被夸大的溢美之词。
反而恰如其分。
金斯娇想起初见那宿命般的一面,心脏仍会感到微微酥麻,那是震颤后的余韵,过去二十年里她生命中最幸运、也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喜欢上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她拙笨地陈情。
雪年听了她的表白反应不大,只是温和一笑,浅浅道:“原来我这么受人喜欢。”
是啊,金斯娇在心中呢喃。
所以她才会永远不变地喜欢她。
雪年开口:“既然你认为我这么好,那你觉得我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金斯娇怔了怔,忽而有些蒙了。
雪年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这问题她思考过,却从没得到过答案。
或许是优秀成熟,风趣包容,时刻有耐心、有责任心,能与她有共同话题……
雪年犹然一笑:“照你这么说,我何必喜欢别人,喜欢自己不就行了?”
金斯娇张了张口,居然无法反驳。
她总不能说雪年就喜欢自己这种冷脸寡言挂的。
雪年语气渐渐柔和下来:“娇娇,不要妄自菲薄,你还年轻,也不要急着去给事事都寻找答案……”
感情本来就是游离在理性之外的混沌,她道。
“责任之内,你只需要在乎自己的感受,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凭自己的心意。”
这种话听起来有失偏颇,放到别人身上或许不太适用,甚至可能助长歪风,但之于金斯娇再适合不过,因为即便她身上有缺点也不会自私自利€€€€她根本不爱自己。
雪年:“如果这么说还是不能给你安全感的话,你可以把我想象成一个不那么好的人。”
“把我想象成一个表里不一的坏人,虚伪又自私,傲慢又贪婪,”她缓缓道,“所以无论是谁,我只喜欢那个最喜欢我的人。”
金斯娇沉浸在这扭曲的告白里,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雪年语气却转眼已经松快了,“所以你要一直很喜欢我,知道吗?”
金斯娇心脏砰砰地跳动,一下重过一下,撞得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想溺死在雪年的温柔里。
这是句没有点明的承诺,如果她一直喜欢雪年,雪年也会一直喜欢她。
她不需要做任何努力,只是用一段漫长无聊的暗恋,就把雪年永远地拴在了身边。
金斯娇忍不住趴到桌上,用手掌捂住心口,闭上眼感受着衣料下激烈的跳动。
雪年在她耳边轻笑着问:“陈导明天是不是要训人了?”
金斯娇难耐地回答她:“我没有哭。”
“真棒,下次见面奖励你两颗糖果。”
哄孩子似的语气。
金斯娇把头埋进手臂间,低哑地“嗯”了声说好。
国内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但雪年知道这时候不能挂电话,金斯娇太敏感,也太没有安全感,乍被这么激烈的情绪冲击,如果一个人待着她可能得难受上半宿。
“崔恬还在吗?”
“不在。”如果在,这些话她肯定问不出口。
雪年又问:“助理呢?”
庄助理跟在段流身边。金斯娇在心里想。
可她发现自己这时候压根不想理会与雪年无关的任何事,要回的话只是从她脑子里风一样掠了遍,根本没有说出口。
雪年听不见她的声音,不放心:“娇娇,在想什么?”
金斯娇咬唇,用力地把眼睛闭得更紧,直到眼尾捕捉不到一丝光,好像绝对的黑暗就能让她吵闹不停的心脏冷静下来。
想你,想见你,想你在身边……
她不小心在心跳的撺掇下泄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想抱你、吻你。”
第73章 杂志上线
这是金斯娇第一次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欲念, 怪的是,这种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丝毫不显得轻浮□□, 反而克制压抑, 令人止不住疼惜。
雪年便由心作祟, 青天白日之下,纵情说了许许多多的甜言蜜语。
隔着七个时区, 午后的阳光明媚如春, 公园路上行人三两结伴散步, 几只小灵缇犬在绿草坪上你追我赶。
通话结束没多久,从隔壁树荫下走来个绑着编发的年轻女孩, 相貌姣好, 唇红齿白、弯眉杏眼, 开口一股子软黏黏的撒娇味:“不是说好陪我遛狗吗?怎么一过来就坐下打电话?”
雪年把手里的项圈绳递给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翘着二郎腿道:“自己的宠物自己遛,我忙着呢。”
雪琅哼唧了一声,朝草坪大声喊:“Bella!”
一只浑身纯白的细长灵缇从远处的树后跃出, 轻巧地飞奔过来。
跑到跟前, 贝拉吐着舌头绕着主人高兴地转了又转,最后在雪琅的招手示意下收腿坐稳,伸着纤长的脖子, 乖乖让她套上项圈。
“真乖。”雪琅从口袋里掏出个冻干块, 贝拉从她手中轻轻叼走,匍匐在地上, 温顺地吃自己的午后小零食。
雪年坐在长椅上瞧着她俩的互动忍不住道:“这是今天的第几顿,你是不是有点太溺爱了?”
雪琅沉浸式撸狗头:“咱们贝拉才几个月还没长大, 小孩子当然要溺爱点儿,你这个不养宠物的独居人是不会懂的啦,是不是贝拉?”
贝拉在她手心一通狂舔。
雪琅激动:“你看它点头了!果然是母女连心!”
雪年:“……”
又过了一年,她这疯癫妹妹的精神状态比去年更美丽了。
离日头西落还有一个小时,两人坐在公园长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树梢头风声沙沙,雪年仰头欣赏了会儿挂着云朵的天空,突发奇想地拿手机拍了一张,雪琅见状凑过来好奇地问:“要发微博?”
雪年看着她。
雪琅摩拳擦掌。
雪年:“你也看微博?”
“当然,”雪琅道,“我看你在国内可红了,朋友圈还有留学生转发你照片祈祷考试包过的。”
雪年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锦鲤的属性。
她把图片编辑到微博,发完发现雪琅捧着手机两眼放光,狗头都忘了薅。
“看什么?”
“看你微博啊,”说着雪琅紧盯着屏幕,“我在你微博底下看见过CP粉,是和个姓金的女爱豆,去年你那部电影就是和她拍的吧?”
雪年:……
雪琅:“我看了剧照,长得可真好看,不过看起来年纪好像不大?”
雪年撑头:“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当然是想看看什么人能让你一天到晚抱着手机心不在焉的,”雪琅拍拍她的肩,“放心,咱这儿同性恋合法,我不歧视你。”
雪年有点想在大过年打孩子了。
雪琅眉一挑:“嚯!你不否认?那是真的了?!”
雪年十分“温柔”地推开她的小脸盘子,“别瞎猜。”
雪琅才不依她,飞快地把脸又挪回来,嘿嘿直傻笑:“真谈恋爱啦?我说呢,以前在娱乐圈待了那么久都没见你和谁沾过边,怎么回去一年CP都炒出来了,还以为你转性,原来是遇上真爱了!”
真爱半小时前还在电话里说想抱她吻她,雪年这泰山崩于前仍能风轻云淡的,被亲妹妹这么一调侃,心里居然不自觉地有些忸怩,脑子里陆续闪过一些挺流氓的画面。
雪琅浑然不觉:“她呢,也喜欢你吗?和你表白了吗?确认关系了没?”
回来这么多天,雪年没和家里人提过金斯娇的事,一是刚和金斯娇戳破窗户纸,为时尚早,二是因为雪琅是个人来疯,让她知道了肯定会被烦死。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呀?因为电影么,因戏生情?她性格好不好?她年纪那么小,你们平时在一起都谈什么呀……”
耳边麻雀似的叽叽喳喳,雪年听得脑瓜子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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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日,情人节,双人杂志上线。
金斯娇一早刚到化妆间坐下,几个化妆师和助理捧着手机过来,兴奋地祝贺她:“金老师,杂志大卖啊!”
其他演员还没到,几个工作人员都挤在她身边,赞叹不断:“这几套造型也太好看了!”
“我最喜欢绿色那套!”
“不愧是Valentine!”
等人散开,崔恬打完电话进来,道已经替她转发了Valentine杂志官方的宣发博文,让她上去看一眼。
杂志的宣发文案很简洁:[情人]
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震撼得粉丝和路人都快疯了,官方公开才一个小时,转发量破了十万。
杂志的封面照是张森林人物近景,群树之间氛围寂静,连绵的雨水潮湿了地面的枯叶,金斯娇披着白金湿发赤足站在湖边,薄雾中的湖面倒映出的是倚靠着巨树枝干休眠的雪年。
粉丝对这张图有各种解读:埋葬在森林深处的爱人,被湖中女妖蛊惑的少女,上世纪惊悚故事里常有的绝望之恋,悲情的,神秘的……契合着情人节主题,即便图中两人没有任何交流与互动,几乎所有解读都围绕爱情而展开。
-光看脸我就嗑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