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斯娇:……
刚燃起来的心火唰地熄了。
“切片。”
她把手机放回兜,不带感情地回答。
但薛致安或许有受虐癖,就喜欢她这不爱搭理人的冷漠相,致力于用热脸贴冷屁股,“多厚的片儿啊?半厘米,一厘米?是不是得厚点口感才好……”
一厘米的土豆片和块儿还有什么区别?
金斯娇有点抓狂,直接从薛致安手里把剥了皮的土豆给拿过来,“我来吧。”
薛致安就等她这句话呢,“那我帮你洗生菜。”
说完迫不及待地从她身后一绕,挪到洗手池边。
其他几个嘉宾分两组去准备炭火和处理肉食了,后厨就剩她俩。
薛致安刀功为零,金斯娇的也好不哪儿去,磕磕碰碰地切半天,盘子里一个个宽度不一的厚片儿堆着,薛致安旁观了会儿很有人情味地说没事,厚点口感好。
金斯娇不太想接受她的安慰。
水声哗哗,薛致安道:“对了,森林探险怎么样,难度大不大?我看摄影师回来累得喝了一整瓶水,很难吗?”
“比较累,您最好和乔老师一起去。”
有个人结伴,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薛致安打退堂鼓:“这么累啊,要不我把这项给划了吧,辛苦不说还耽误时间……”
说话间,PD进来录制,薛致安把金斯娇切的土豆片端到镜头前一顿天花乱坠的吹捧,道金斯娇心善手巧云云。
PD憋着问:“金老师,这是你切的?”
金斯娇极浅地点头,都到了这地步,她早没了偶像包袱。
PD克制着想笑的欲望,贴心地给她俩打气:“很棒了已经,外头星程刚才生炭,差点把眉毛给燎着。”
薛致安眼放精光,顿时表示要去看热闹,PD紧跟着她出去,金斯娇则留在水池边洗薛致安落下的各种蔬菜。
没有镜头,没有薛致安,她一个人待着很自在。
不久,身后响起脚步声,金斯娇以为是薛致安凑完热闹回来了,手上收尾的动作没挺:“薛老师您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行。”
“这么能干?”那人说。
金斯娇倏地回头:“雪老师?”
门边,雪年进来,朝她弯眼笑:“要帮忙吗?”
要清洗的蔬菜都洗干净了,只剩下收尾工作,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金斯娇视线在池台边转了一圈,悄悄把自己切的那盘土豆推远,往里让出一人的位置:“还有几个盘子要洗。”
一群人里就两个会做饭的情况下还让雪年洗盘子,实属在浪费资源。
但资源本人很乐意。
金斯娇把水龙头调小了点儿,这样就不会盖住雪年的声音,“您怎么来了?”
雪年浅笑:“不好意思再白吃白喝了。”
洗菜洗碗这种充满烟火气的小事也让雪年做得很是利落好看,她的袖口挽着,小臂修长白皙,清澈的水珠溅落在手腕上,再缓缓地往下滑落,让金斯娇有把它们一滴一滴擦干的冲动。
“娇娇,”雪年忽然叫她,“帮我把头发挽一下。”
金斯娇心跳快了一瞬,确认门外没人,靠到雪年身边来,把她垂在胸前的头发轻轻地挽到肩后,用手指仔细地拢好,免得它们再掉下去折腾。
“我看见您中午发的微博了。”
雪年嗯了声,把洗好的盘子放到一边,“才看见?”
金斯娇的注意力随着她的动作忽远忽近,心情也一样,“不是,刚发布我就看见了。”
雪年就睨她:“看了不回我?”
微博推送的时候庄助理就在身边,金斯娇不想让她看出来,没点进去看仔细,只知道雪年更新动态,文案只有三个字:等秋天。
到摘旗的目的地金斯娇才看到图片,是去年夏末雪年还在《三十天》剧组里留下的一张风景照,一棵坐落在酒店中央位置的高大银杏树。
那棵树金斯娇还有印象,她下戏找地儿练台词的时候经常看见,并且雪年之前在微博里也发过。
但去年发布的那张银图里杏已经落了,而今年的正生机茂盛,评论区粉丝们都猜雪年是不是怀念《三十天》的剧组生活,没人想到那句秋天会有别的含义。
同一棵树,不同面貌。
金斯娇低语:“那条微博是给我的吗?”
雪年轻笑:“不然呢?”
金斯娇心里的小溪就和那哗哗的水声一样,响亮得让她想找个地儿把人藏进去。
她挨着雪年,不舍得挪开,手中的发丝像一根根红线,把她的心思拴得牢牢的,开了口的嗓音又低又黏:“您之前不是不喜欢发动态吗。”
好矫情,说完她在心底嫌弃自己,但还是雀跃地想听雪年说些好听的话。
“是不喜欢,年纪大了,一上网很多词都看不懂。”说着,雪年叹气,仿佛自己半截身子已入土,被时代给淘汰了。
金斯娇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虽然她也时常2G网速赶不上热点,但早年当过爱豆比起雪年还是熟练多了。
“看不懂的话可以找我,我解释给您听。”
可她没想过雪年身边的助理星星就是个高强度冲浪选手,她的存在很没必要。
雪年笑了下,把最后一个盘子洗干净放到一边,关上水龙头,问:“你经常看网上的消息?”
金斯娇抽了两张纸过来,让她擦手。
“有时候恬姐会让我看看网上的消息,免得说错话,您更新动态了我也会去看。”
去年雪年复出,那是金斯娇登陆最勤的时候,她用小号转发了一堆有关雪年的图文,连机场照和广告推送都没落下。
原本以为杀青之后不可能和雪年有再见面的机会,金斯娇早早就做好了披着小号在阴暗角落窥探一辈子的打算,可现在,那些酸楚和自嘲统统变成过眼烟云,如同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会回忆的酸涩青春期,能够被当成玩笑话轻而易举地说出口。
她好像经历了一场潮湿的新生。
第97章 容易做梦
偷偷拿小号窥屏这件事已经算不得秘密, 但当着雪年的面亲口说出来还是有点羞耻,金斯娇掩在黑发下的耳朵尖一阵热乎。
雪年唇边一勾,看样子是想调戏她一两句, 不巧的是摄影师举着机器过来了, 插到两人间问:“雪老师, 您也过来帮忙?”
这两人同框的画面十分养眼,摄影师镜头定格在门边, 给足了双人时长。
雪年应了声, 淡淡一笑, “都已经准备好了,我和金老师马上端过去。”
薛致安出的这露天烧烤的鬼点子虽然偷懒, 但效率要比她们白天鸡飞蛋打折腾的那两顿高得多, 节目组担心嘉宾们的烧烤技术不行撂倒自己, 到底还是主动出了一两位靠谱的工作人员来帮忙。
晚餐和两轮游戏一共持续到晚九点,第一轮游戏和流行音乐相关,金斯娇和李星程分到一组,拿下一组MVP,第二轮是影视类单人问答, MVP给到乔黎。
游戏结算后节目组按规则要减免三人计划表中的一条项目, 金斯娇换了房,在导演组那儿还有一项被指定没实施,防止节目组后期坑她个大的, 她决定把减免权暂时保留。
游戏结束, 嘉宾夜谈,各自聊聊这两天对录制的感受和接下来的计划。
薛致安和乔黎明天要去森林探险, 现场向金斯娇取经,还问摘旗的大本营都有些什么, 金斯娇没剧透,把锅甩给节目组,导演打着哈哈说明天过去就知道了。
白天经历了二十多公里的徒步,金斯娇提前回去休息,没和其他嘉宾一起待到十点。
洗漱完,金斯娇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明天的计划表,庄助理到别墅来敲门,过来送药酒。
金斯娇迟疑地看着她:“你还好吧?”
庄助理扶着门,两条腿直打颤,摆手道:“没事,星星帮我按了半小时,已经好多了,明天应该就不疼了。”
众所周知,高强度运动后的第二天犹如历经刀刑,金斯娇拍了几个月打戏尚且肩酸腿痛,庄助理平时没有运动健身的习惯,六个小时的徒步几乎全靠燃烧生命,回来一躺下就再起不能。
金斯娇:“明天的任务地点就在度假村,你好好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
庄助理要拒绝,但最终还是没拗过金斯娇,喜获为期一天的“工伤”假。
崔恬在电话里听说这件事后乐不可支,“都说了让你平时多多锻炼身体,栽了吧?”
庄助理:“等回去我就健身。”
“好,你立的Flag啊,我给你记下来……”
徒步的事儿聊完,庄助理问:“恬姐,你今天又加班?”
“嗯,刚刚开完线上会。”
卧室,手机放在一边,话筒里传着两人的声音,金斯娇在计划表上勾选了四项,分别是野钓、划船和涂鸦、度假村内建筑打卡。
不出意外,这四项明天一天就能完成。
“娇娇,”手机里的崔恬忽然叫她,“你那边现在方便聊工作吗?”
“可以。”
把镜头关了就行。
走到墙边,金斯娇正准备抬手,忽然想到什么,折回去拿上手机,对那边道稍等,“等我两分钟。”
……
两分钟后,隔壁主卧。
桌灯明亮,窗帘紧闭。
雪年坐在小阳台的藤椅上,闲散懒着,手中的书页自金斯娇进来后就没再翻动过。
桌边,金斯娇两只耳朵都戴着耳机,正在和电话那段聊工作:“什么时候的事?”
“嗯,我知道。”
“大概需要多久?”
灯光下,她背影清瘦,姿态却不显半点萎颓,如同一枝在春天里勃勃生长的韧竹,说话时背脊微微发颤,声音从胸腔低低地逸出来,隔着很远的距离飘进雪年耳里,就像在她耳边轻声念诗。
雪年想起去年她们还在拍《三十天》的时候,某个黄昏落下的傍晚,她在回去的路上碰上了正在练台词的金斯娇。
在此之前她们已经搭过很多场戏,金斯娇在片场表现的令人惊喜,所以雪年才会以前辈的身份停下步伐,给这个被孟沈粗暴对待的后辈一缕暧昧不明的耐心。
她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渐渐喜欢上金斯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