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灯光明亮的有些刺眼,李栖垂头丧气,失魂落魄。
徐裴在调水温,他坐在浴缸边,袖子卷起来,侧脸的眼睫很长很密。
李栖满是心酸,“徐裴,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的爱浅薄。”
徐裴抬头,沉默地看着李栖,这沉默是一种默认。
李栖手脚有点麻木,他的自我厌弃在看到徐裴的那一瞬间达到顶峰,更难过的是,他无力反驳徐裴对他的看法。
所有的事情都被徐裴说中了,他曾有过放弃徐裴的念头,他的爱肤浅而冲动。
徐裴对此心知肚明,又视若无睹。李栖只要想一想,他就羞愧难过的想哭。
“那......”李栖深深呼出一口气,带着哭腔问道:“要分手吗?”
他说出那两个字,简直觉得自己难以呼吸。
徐裴倏地老想李栖,面色沉沉,“这就是你给出的结果,分手?”
李栖低着头,把脑袋深埋在手臂里。
徐裴拽着李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花洒对着他的侧脸,微微发烫的水流冲的李栖睁不开眼,他挣扎了一下,在浴缸里半跪着。
“你不是一直说对待感情要慎重吗?这就是你所谓的慎重?”
徐裴几乎是冷笑着,“跟顾成川还能在一起混两年多,到我这里,这么快就想甩了我?”
他压抑已久的愤懑不平到这里总算露了一丝行迹。
李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满脸湿漉漉的,眼睛发红,发梢还在滴水。
那模样,跟哭没有区别。
徐裴盯着他看了许久,捏着他下巴的手很用力,“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李栖抹了把脸,“那你来吧。”
浴缸里的水满溢出来,一阵一阵的拍打着边沿。
后来没有人再说话,他们沉默不响的做,说实话,真辜负这样好的夜。
李栖和徐裴陷入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冷战,李栖在公司待得时间越来越长,很有刚开始工作的时候那种拼命三郎的劲儿。
阿雅咂舌,以为李栖吃下了老板给他画的升职加薪的饼,好几次欲言又止。
李栖一开始还没明白这种欲言又止是因为什么,直到不久后,老板带着空降的副总监到公司,介绍给大家认识。
原来的总监是公司的老人了,基本已经在等退休的状态,副总监再过不久就可以接替总监的位置。
这是老板之前许给李栖的,但是现在也不提了。
阿雅显然是知情者,拍了拍李栖的肩膀表示同情。
李栖和同事们一起去迎接副总监,副总监很年轻,可能比李栖还要小一些。但是很有主意,和老板交流频繁,总监的范儿很足。
介绍到李栖的时候,这位姓费的年轻总监笑着说,“李栖,我听过你,你可是咱们部门最优秀的员工。”
李栖笑了笑,道:“费总监,您过誉了,比我优秀的员工还有很多。”
费总监摆摆手,只笑着夸奖李栖,看起来很赏识李栖的样子。
中午吃饭,阿雅问李栖:“你跟费总监有过节?把你架那么高,感觉有点不怀好意。”
李栖摇头,“我都不认识他。”
阿雅想了想,说:“也难怪,你的履历那么优秀,一时半会儿在工作上他还不一定能比你厉害。何况他空降占得又是你的位置,对你有敌意很正常。”
李栖摇摇头,懒得搞这种勾心斗角。
后来某一天,费总监把李栖叫到办公室,拿着他交上去的企划案,提了不少意见。
李栖越听越皱眉,委婉的表示这些意见可能与甲方的期待相悖。
费总监停下来,合上企划案,笑起来,“我看是你瞧不上我给的意见吧。”
他打量着李栖,“长得好就是有优势啊,先后两个男朋友都有权有势,怪不得业绩这么好。”
李栖的脸色慢慢落下去,费总监是有来头的,至少见过顾成川和徐裴,因此知道这些事情。
他细说李栖的不堪传闻,说他跟了顾成川又跟了徐裴,胃口这么大,也不见现在多飞黄腾达,在上层圈子的小情儿里,算混得差的。
“我还真想问问,你怎么想的,”费总监笑道:“顾成川和徐裴,他们俩可是发小啊,跟了一个又跟了另一个,你也不怕他们打起来。”
李栖冷冷地看着他,“怎么,你嫉妒?顾成川和徐裴,你是馋哪一个?可惜你一个也吃不到。费总监,劝你学学我,大胆一点,心动不如行动。”
他说完,不管费总监难看的面色,径自推门出去。
当天下午,李栖的组员就被派到别的组,手里的项目全被拿走。
他踩着下班时间走出公司,心里想,又来这一出,能威胁到谁?他妈的,难道我很喜欢工作吗?
顾成川的车停在李栖面前,车窗摇下来,顾成川让李栖上车。
“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李栖绕过他。
“有徐裴,”顾成川坐在驾驶座看他,“你不想看看徐裴到底是什么样的吗?”
李栖停住脚,犹豫片刻,上了顾成川的车。
一路无言,顾成川把李栖带到酒吧。
酒吧里灯光晃人眼,迷蒙暧昧的音乐里,李栖看到了徐裴。
章从致和杭迎一都在,在陪他喝酒,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不少酒瓶,徐裴修长的手指拿着一个玻璃杯,神情看不清楚。
一个年轻的男孩靠近徐裴,面容姣好,声音带笑,他坐在徐裴身边,柔软的手攀上徐裴的手臂。
徐裴没有阻拦,男孩受到了鼓舞,将手伸向了他的领口。
“你就想带我看这个?”李栖问顾成川。
顾成川给他倒一杯酒,李栖没要。
在男孩碰到徐裴的那一刻,徐裴忽然暴起,扭着男孩的胳膊将他摁在桌子上,酒瓶子哗哗啦啦碎了一地,发出巨大的刺耳的声响。
看男孩恐惧的神色,徐裴的动作称得上狠厉。
徐裴抬眼,漠然的目光看向李栖。
李栖对上他的视线,一动不动。
徐裴知道李栖在看他,他不避不让不解释。李栖都敢提分手了,那他保持着温和良善的模样给谁看。
李栖于是知道这是徐裴故意给自己看的,他把一切摊在李栖面前,随便李栖去选择,去犹豫。
李栖红着眼,转身离开。
走出酒吧,好一段路,李栖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顾成川,“你跟着我干什么?”
顾成川道:“你现在知道徐裴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还要跟他在一起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成川冷笑一声,“你出轨他做小三,我真想看看你们最后能有什么下场。”
烦死了,天天说我出轨。李栖转过头,冲着他喊,“我出轨我有罪,那你弄死我好了!老是盯着我,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现在想做我和徐裴的小三了!”
“我还不至于那么自甘下贱!”顾成川冷冷地说。
李栖冷笑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
顾成川忽然道:“徐裴对你也不好,不然你为什么哭。”
李栖停住脚,顾成川以为他是被自己这句话触动了,他心里有些得意,有些痛快。
李栖转过头,侧脸冷漠的近乎无情,“顾成川,你不会是在我们分手之后,发现你离不开我了吧。”
顾成川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否认的话。
“真是荒唐,真是荒唐。”李栖不明白这世界是怎么了,“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吗?我好好对你的时候你不喜欢,我不喜欢你了你又凑上来,那我对你的喜欢和好算什么€€€€你不觉得荒唐吗!”
顾成川沉默,神情在夜色里看不清。
李栖摇头,几乎要可怜他,“顾成川,你怎么好像总是不明白什么是重要的。”
这是顾成川错过李栖的原因吗,简直是诛心的话。
顾成川沉默着,感到了痛苦,不是愤怒,是痛苦。
作者有话说:
补一补字数
第46章
李栖回到家,家里空荡荡的,喜喜趴在柜子顶,安静地望着李栖。
李栖走过去揉了揉喜喜的脑袋,随后脱掉外套走进卧室。
他没开灯,躺在床上被子蒙过头,蜷缩成一团,枕着徐裴身上的味道睡觉。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李栖觉得自己做了很多梦,醒过来又都忘掉了,喉咙干痒,头痛欲裂。
卧室亮着一盏不太明亮的床头灯,徐裴端着热水和药进来,说:“你发烧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穿着家居服,一点也没有在酒吧里的戾气。
李栖坐起来,接过徐裴给的热水和药。
徐裴掀起他的头发摸了摸他的额头,道:“要吃点东西吗?”
李栖摇头,他把药吃了,又把一整杯热水喝完,手脚沉重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徐裴让他再躺下,继续睡。
李栖脑袋疼,睡不着。
徐裴出去又回来,拿着平板坐在床边的椅子里看东西。
李栖睁着眼睛看他,看久了徐裴的身影就觉得眼睛发酸,眨眨眼依然觉得干涩。
徐裴放下平板,凑近摸了摸李栖的面颊,他的手掌有薄茧,从皮肤上划过,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