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就是不舒服,像是又一次要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赵烨见他突然止步,立刻滋生一种不祥预感,紧张道:“你不会又想€€€€”
易臻闭上双眼,似是在强行压制自己心头那种荒唐的感觉,他道:“《朝生》什么时候上映?”
“下周五首映,博兰电影节也快开幕了,这次希望很高。”
“这个节点,票房可能会受影响。”
赵烨却是胸有成竹道:“凭你如今的人气,不用担心票房问题。”
易臻站在楼梯前,右手搭在护栏上,整个人看上去随性又冷淡,“博兰电影节的提名名单出来了吗?”
“同样是下周公布,正好赶在电影上映期,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咱们能够赶上这个热度,获得一两个奖项,哪怕上映没有选在黄金周或者春节热门期,《朝生》也能成为年度最热门电影。”
赵烨眼中泛着光,满满都是说不上来的喜悦,虽说易臻现在人气很高,算是国内最炙手可热的顶流,但唯一受人诟病的就是连续陪跑了两届电影节影帝桂冠。
今年好不容易凭借这部敏感题材的电影赶上了送选尾期,不光是粉丝热情高涨,连他们工作室所有人都翘首以盼。
这是一场翻身仗,赢了他们家易臻就是荣耀加身,风光无限,更上一层楼。
如若输了,怕是又要被媒体冠名年度最佳吉祥物,徒有一张好皮囊而已。
易臻倒是不甚在意这些虚名,他只是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开那种莫名其妙萦绕的心慌感。
他不能受人牵制,任何人都不可以来影响他的情绪!
别墅外,江璃望着灯火通明的别墅,默默的将一幅简笔画放在了花坛上。
他再也画不出以往的灵性,只能努力的将他记忆里最温馨的那抹时光复刻在这页简陋的白纸上。
风吹而来,白纸被轻轻撩起,又无声的落入草丛中。
山上起了一层薄雾,雾水浸透了纸张。
江璃没有将画捡回,就坐在一旁,任其墨水晕开,最后变成一幅再也看不了的画。
他不再觉得难过,原来老天爷还是心疼了我一次,希望我能放下……
十一月的燕京,温度骤降,仿佛一夜之间入冬了。
废旧的老城区,像是自带了一层天然屏障,阳光总是照耀不进来。
江璃喜欢坐在阳台上,寒风吹来时,腿会疼,心脏也会堵塞,他不以为意的抓起一把药,也不管会不会吐,一股脑全咽进肚子里。
“嗡嗡嗡。”手机铃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江璃动作缓慢的站起身,拿起手机按下免提。
“人已经抓到了,需要等您来处理吗?”男人厚重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
江璃阴霾了许久的脸上微微浮现一抹笑意,“给我个地址。”
男人挂断电话后,立刻发送来一个定位。
江璃揉了揉发僵的右腿,披上外套,戴上口罩帽子,推门而出。
他不知道是寒气太盛,还是出租屋太潮,哪怕是四楼,他也疼的有点走不动路。
好不容易挪到了底楼,汗水已经湿透了他全身。
“咳咳咳。”江璃累的止不住的咳嗽,刚刚咽下去的那把止痛药又开始在胃里翻江倒海,他用力的深呼吸几口气,拼命的压制那股呕意。
夜晚寒风瑟瑟,城郊的废旧集装箱,忽地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王泽星原本还盛气凌人的威胁这群没有眼力见竟然敢绑架他的绑匪,但话音还未落就招来了一连串的拳打脚踢。
“我错了,别打了,我不说了,我什么都不说了。”王泽星被打的鼻青脸肿,不得不跪地求饶。
绑匪头子往地上吐出一口唾沫,“再嚷嚷一句,老子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王泽星哪里遇到过这种亡命之徒,老老实实的缩回墙角,他在不停的回忆这段日子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可是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谁和他有这么大的过节。
王家最近是多事之秋,他也收敛了许多,连风月场所都很少去,怎么可能会招惹这么一群不要命的人?
一辆计程车停在了路边。
夜色朦胧,繁星闪烁。
江璃杵着随地捡来的一根木棍,一瘸一拐的进了破旧仓库。
仓库里光线太暗,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看清楚缩在墙角跟滩烂泥一样的王泽星。
王泽星听见动静,越发胆战心惊的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江璃兴致高昂的打开手电筒。
强光完全照在王泽星身上,吓得他应激性的哆嗦了好一会儿,他甚至都不敢去查看是谁来了,一个劲的低头求饶,“我求求你们放过我,你们要多少钱都可以,我给,我一定给。”
江璃抑制不住得意的大笑起来,“你王家大少爷也有害怕的时候?”
王泽星听见这个声音,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他看不清楚门口站着谁,强光刺进眼中,他更是落魄的扭开头,“你是谁?”
绑匪头子贴心的给江璃搬来了一张椅子,询问道:“怎么处理?”
江璃笑,“先打断他的腿,可不能让这不听话的玩意儿跑了。”
王泽星这下还听不出这声音是谁,那他不止耳朵有问题,连脑子都退化了。
“江璃!”王泽星咬牙切齿的喊出这个名字。
江璃关掉手电筒的强光,屋子里倏地又变成漆黑一片。
王泽星怒不可遏的从地上爬起来,“江璃,你要对我做什么?你别忘了我是谁,我可是王家的继承人,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丝,我饶不了你们江家!”
江璃点燃一根烟,胳膊往椅背上一靠,语气淡然,不急不徐道:“先打断他的腿,再一根一根敲碎他的手指头,然后拔掉他的牙齿,最后戳瞎他的眼睛。”
绑匪头子:“……”
王泽星:“……”
第54章 妈妈,我走了
江璃瞧着这满屋子一动不动的人,轻轻抖了抖烟灰,“没听到我说的话?”
绑匪头子虽然干的不是干净事,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狠的打击报复。
这还不如给他一刀一了百了。
王泽星被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知道的,江璃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打算这么报复他。
江璃看向跟条狗一样跪地求饶的家伙,笑得越发猖狂得意,他道:“王公子是怕了?”
王泽星语无伦次的摇着头,“我给你钱,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现在一定夹着尾巴做人,我保证不会再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
江璃踩灭烟头,瞥向还岿然不动的绑匪,道,“还不动手?”
绑匪头子再三确认道:“真的要这么做?”
“我花了那么多钱,就是为了听他几句狗屁不通的道歉话?”江璃轻笑,“我要他生不如死!”
绑匪头子咽了咽口水,他有些后怕的看着这个浓眉大眼但却是满身戾气的大少爷,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过后,弯腰捡起地上的棒球棍。
王泽星见状,害怕的往后退缩,“江璃我真心悔过了,你就大人大量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马上滚出燕京,我一定滚得远远的。”
江璃觉得太吵,不耐烦道:“先堵上他的嘴,免得他的惨叫声吓到外面的猫猫狗狗。”
王泽星退无可退的抵在墙角处,他惊慌的看着跟堵墙一样高大的绑匪,漫天恐惧袭来,他不受控制的一哆嗦。
空气里晕开一股尿骚味。
江璃瞧着还没有动手就失禁的家伙,啧啧嘴,“就这点胆子还敢学别人玩囚禁?王泽星,我以前就提醒过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定会将我受的苦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呜呜呜。”王泽星痛苦的挣扎着。
“动手。”江璃低吼一声。
绑匪举起手中的棒球棍不带迟疑的砸在了王泽星的腿骨上。
王泽星瞳孔猛地一缩,他起初感受到了一股剧痛,再然后就是一阵麻意,当痛感到达顶峰,脑子仿佛会自动麻痹自己的痛觉神经,以至于他侥幸的以为自己其实没有被打断骨头。
只是渐渐的,等到那自欺欺人的麻痹感褪去时,铺天盖地的疼痛恍若心脏都被人死死攥在手里,他连呼都呼不出一声,整个人往后一仰,身体开始剧烈抽搐。
江璃瞧着两三下就被打晕的家伙,不是很满意,道:“弄醒了,继续打。”
绑匪头子突然有些后悔挣这笔钱,但事到临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朝着王泽星的脸重重扇上几巴掌。
王泽星摇摇欲坠的清醒过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灭顶之灾的疼痛再次袭来,他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
绑匪拿起铁锤。
王泽星双目圆睁,完全顾不了断腿的痛,拼命的想要缩回手,嘴巴被封死,他只能无助的求饶摇头。
江璃再次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间,他好像听见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咳咳咳。”烟气太呛人,他抑制不住的咳嗽了好几声。
心脏处隐隐作痛,他却不甚在意,继续我行我素的一根接着一根点燃香烟。
约莫十分钟后,绑匪头子浑身是血的丢下了手里的铁锤,起身看向月光下有些朦胧的身影。
江璃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哪怕只是一个慵懒到很是随意的一个坐姿,也能让人臣服于他的优雅和矜贵。
他就像是一朵本该被温养的娇花,只可能在这满是尘埃的肮脏世界里,花瓣凋零,灵气消散。
江璃吐出最后一口烟圈,再瞧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家伙,双肩轻颤,似是很满意,他道:“眼睛就别弄了,我可不想他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掉。”
“嗯,另外一个人也这么处理?”绑匪头子漫不经心的擦着血。
江璃扶着椅背站起身,“是啊,我要敲碎他们的骨头。”
绑匪的目光落在江璃的腿上,他不知道这位大少爷曾经经历过什么,但绝对也受过一段非人待遇。
江璃步履缓慢的走出仓库,“抓到江城以后就不用通知我了,直接打断手脚就行,佣金三日后会汇入你的账号,以后不用再联系了。”
绑匪瞧着那单薄的背影,同样点燃一根烟,周围忽然很是安静,静的恍若人去楼空了那般。
等到香烟烧尽,绑匪头子才不紧不慢的吩咐着,“把这堆垃圾丢出去。”
十二月的燕京下了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