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九心道, 我是想生气吗?你们两个混账东西出现在我面前,我想不生气都难。
安云歌快走两步拦住他,“小九是想跟我比惨?”
妈的安云歌这人真贱!
安九左看右看,最后冲方郁鹤一扬下巴, 矜娇开口,“我刀呢!我今天高低得给你身上再开八百个口子!”
他不会以为, 自己不知道他那天是故意被自己刺中的吧?既然你喜欢被捅,那我可得好好满足你一下。
其他两人却当安九在说笑……
方郁鹤嘲笑他, “你刀被没收了。”
安九一愣, “为什么?”
方郁鹤道,“怕你表演吞剑。”
安九气红了眼,扭头就走……差点被气哭, 人弱小时, 连生气别人都只觉得可爱。
……
托雪念的福,安云歌有了正当的去探望安九的借口。
说真的,只是林静渊和韩€€对安九的态度有所改变, 就已经足够令他紧张的了,现在看起来, 司玄夜好像也有些下不去手。
这便让安云歌心里更觉时间紧迫了。
自从知道安九的天赋比自己强,安云歌便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要这么把他踩在脚底。
如果不是安九母子的出现,他本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他的父亲曾经承诺过母亲,永远不会纳妾,只会有母亲一人。
如果不是安九母子的出现,他母亲最后也不会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他讨厌安九,可这么令他讨厌的人,却有着修真界及其珍贵的修炼天赋。
原本只差那么一点儿,他就能得偿所愿的……
现在的局势,于他来说,倒算不上不利,只是他所图,就不太容易达成了。
安云歌思量了许久,打算趁司玄夜与韩€€都没回来前,让事情没有回转余地,现在他还能利用的人不多,其中有能力的,也就雪念一人了,但偏偏雪念又不知怎么回事,从好久之前开始,就十分排斥剥灵根……安云歌直道这些男人全是废物,最终打算亲自动手。
可是自己动手的话,后续如何在他人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是个难题。
他总想要做个别人眼里的好人,无辜之人,并不想被人扒掉自己脸上的面具。
但他并不担心自己在安九面前的形象,安九实在好拿捏,他也知道安九愚蠢,总是轻易陷进自己设好的陷阱里,届时他再如何像旁人解释,旁人都不会相信他的话,反而觉得他谎话连篇。
安九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证明自己,急得只能干等着眼痛骂自己时,他就觉得最开心。
安云歌一边想着接下来的计划,一边朝着清辉阁去,今日雪念没跟他一起,只需要打发掉方郁鹤,就能与安九单独相处片刻。
方郁鹤那人,虽然看似直率轻狂,但却不如雪念好糊弄,不过……谁让他是东岐峰的大弟子呢。
安云歌手里的传音符亮了一下,随即化作飞灰飘散,他手指捻动两下,指尖便是一点儿痕迹不留了。
另一边,万衍剑宗山门处,一群肌肉夯实的汉子冲到山门前,冲着守山弟子一顿叫嚣,“你们万衍剑宗的弟子杀人啦,杀了我们一散修兄弟,现在还跑回宗门躲了起来!此等丧尽天良之辈,你们是交或不交!”
那守门的弟子一听此时,立马回宗门向善赏司长老禀明了情况。
长老来得很快,一通询问后,便把人带进了宗门,再询问他们行凶者具体模样时,那领头一人便拿出一块玉令来,竟是万衍剑宗主峰弟子才有的宗门凭证。
长老接过凭证一看,立马傻眼,这块凭证没有姓名,说明这是半年之前的凭证版本。
是的,万衍剑宗的弟子凭证已经改朝换代了。
万衍剑宗的其他剑修可能不清楚缘由,但长老们却知道是怎么回事,此时皆因司玄夜收了个盗取别人凭证拜入宗门的弟子。
而从那以后,万衍剑宗各峰凭证上,都开始打上了所属人的名讳,以防以后再有人混淆身份。
好巧不巧,这块凭证,还是东岐峰的……东岐峰一共就那几个人啊,几个长老立马觉得,这事态变得更为严重了。
东岐峰弟子的凭证也早就刻了名讳,这块无名凭证便说明,是多出来的一块。
那四个人身上,谁会多出来一块凭证呢?
长老们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了同一个答案€€€€自然是,雪念赠给安云歌,最后又被安九盗走那一块。
“这……要去调审安九吗?”奉远峰的长老迟疑开口。
莫说司玄夜现在无法表态,就是他们本峰的峰主,看起来也对那安九颇为照顾,他们要是趁着峰主不在,把那安九扣押调审,那等韩€€回来,他们多半得受点儿苦了。
“但证据在这儿,总不能不能不问当做不知情吧?那于受害者来说,何其不公?只是配合调查而已,有那么金贵吗?”善赏司峰主比较认死理,坚持要让人去把安九拘来问话。
他只说是问话而已,但进过善赏司的弟子都知道,这‘问话’有时候也是颇有些心照不宣的名堂在里面的。
其他几人便不说话了。
又不是全都是善赏司峰主这般不懂人情世故的人,那安九偷盗凭证拜入宗门,又被司玄夜收为徒弟,东窗事发后,司玄夜也并未将其逐出师门,甚至连个像话的处置都没有,只是将其禁足在东岐峰,可见对方在司玄夜心中特殊。
更别说现在司玄夜还亲自出山,去给这废物弟子寻灵药去了。
结果你这没点儿眼力见儿的小老头儿在这档口要问罪安九?还想把人领取善赏司用你那儿的规矩逼问?
善赏司峰主见一群人全都沉默,都气笑了,“到底问不问!”
“问还是得问,但老周你保证,不用你善赏司的法子问。”
善赏司峰主不服气,“我司法子有什么问题?只是一些必要的小手段而已,不想点法子,你以为那些狡诈的家伙会说真话?”
这时又有一长老弱弱道,“其实,也不一定和安九有关系啊,那块凭证,万一已经被宗主收回,还给雪念或者安云歌了呢?”
此话一出,气氛又凝滞下来。
这倒确实如此,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牵扯了三个人的宗门凭证,最后到底是落在了谁手里。
善赏司峰主灵光一闪,开口道,“安九被司玄夜禁足了不能调审,那我们调审雪念和安云歌总没问题吧?”
众人齐齐看向他,奉远峰长老悲痛道,“你不捣鼓你那点儿邢审手段,你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吗?”
“……胡说,我只是为了正义!”老头儿吹胡子瞪眼的狡辩。
另一长老头疼扶额,“还是先将方郁鹤叫来吧,不管要调审谁,调审令都需经过被调审人其峰主事人的同意……主峰宗主虽然不在,但流程还是要走的,方郁鹤作为东岐峰大弟子,也应该参与调查。”
其他人纷纷应和,“这倒也是,先问问郁鹤吧,等调审通过,再商议先审谁。”
“啊对对对,先走流程……”
……
“方师兄,小九醒了吗?”安云歌提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一种叫抱琴果的灵果,味道清甜多汁,口感和凡俗界的梨子差不多。
经历上次的事后,方郁鹤现在看安云歌,总觉得这人心思深沉,对于他的一些举动,方郁鹤便忍不住多想几分€€€€
前几次和雪念一起来时,安九就当两人不存在,只管自己睡觉。
而雪念是黎城的宗门接引师兄,负责接引黎城区域,新拜入宗门的弟子入山,今日便不在宗门内,此时来探望安九的,便只有安云歌一人。
之前两人同来时,安云歌可没有带东西的举动,今天却带了一篮子新鲜饱满的抱琴果。
这一切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但方郁鹤却又觉得,安云歌这番行为,好像是必有用心……毕竟他是知道安九的,最近安九疯狂渴求食物,要是单单只是见个人,他还能正常应对,但要是面对能入口的……安九肯定无法抗拒。
而且,他还特意挑了个雪念不在的时间。
方郁鹤心中升起些许警惕,心道今天得把两人看紧一点,谨防安云歌做什么小动作。
他倒是想直接杜绝这两人的拜访,他能看出来安九不待见他俩,但又没有能拒绝的理由,特别是雪念那个死脑筋,往清辉阁门前一杵,不让他进屋他就一直敲门,给方郁鹤敲得烦得不行,而且他和安九也不能一直待在房间里啊,总能给那两人找到进来的机会。
后来看安九直接无视两人,而雪念和安云歌只要能见着人,也不会干别的,也就由他们去了。
“没醒,你会回去吗?”方郁鹤声音懒洋洋的,却又带了几分攻击性,“小九不能吃乱七八糟的食物,这是师父定死的规矩,你别来引诱他。”
安云歌笑而不语,心里却道,方郁鹤果然不简单,他已经在防备自己了。
但要放弃这颗棋子,安云歌又不太甘心,“方师兄心情不好?等小九好些了,我们再去打一次试练塔如何?师兄你也可以放松一下,至于果篮儿……小九不吃,方师兄总能吃吧,抱琴果的口味还不错,又是灵果,没那么多杂质的。”
方郁鹤和他是有一定情谊在的,他连奇晶矿石都送与自己了,安云歌对方郁鹤的把控还是挺有自信的。
方郁鹤闻言,却是脸色平平,“再说吧,果子我也不要,你自个儿留着。”
安云歌点点头,便不再多言,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吸引了安九的注意。
前边儿的房门被拉开一道缝儿,少年纤细的身影躲在门后,从门后露出一双眼睛,悄悄看着他们……或者说,是看着安云歌手里的果篮儿。
安云歌温柔的笑了笑,朝门缝儿里瞧人的安九招了招手,“小九,过来。”
回应他的,是安九‘啪’地一声把门摔上了。
另一边的方郁鹤低笑一声,语气里是他自己不曾察觉的宠溺,“出息了。”
原本安九听见门外传来安云歌的声音时,安九是不想理会的,反正他们也就进来盯着自己念叨一会儿,自己不理他们,过一会儿人也就走了。
但安云歌声音太大了,他听到安云歌在说什么‘抱琴果’。
安九口腔里,控制不住的开始分泌口水……他想,抱琴果是什么果?好不好吃?
他没什么见识,在凡俗界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来修真界四年,被教导着剑修要苦练苦修,所以也是吃了四年的辟谷丹,根本没见过多少灵蔬灵果,只有馋零嘴儿的时候,去雪念的灵植园偷过一些朱果。
那果子还是雪念种来给他那些臭鸟儿吃的,口感很一般,跟枣子没什么区别。
以前没有肚子饿的毛病还好,不吃就不吃罢了,可现在,他每天疯狂忍受饥饿的折磨,晚上却连个做梦吃美食的素材都没有,梦里来来去去都只有鸡腿和包子,但他现在在东岐峰,最不可能吃上的就这两样。
安九都快抑郁了,现在突然听见一个没听过的水果,他便特别特别想知道,到底什么味道,好不好吃,现实里吃不上,做个梦也行。
于是他便想着,自己就看一眼,最多看一眼,绝对不会吃!
天知道,他摔上门时,用了多大的自制力……这要不是安云歌,但凡换一个人来,他肯定都要忍不住了。
安九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一只手死命按压着腹部,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向安云歌妥协,然后扑倒床上,拼命啃被子。
一门之隔的地方,安云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来。
就在此时,院子外又来了几个弟子,正隔着矮墙大声喊着‘方师兄’。
方郁鹤皱了皱眉,看了安云歌一眼,还是出去见了那两个唤他的弟子。
片刻后,方郁鹤又回来了,看着安云歌的表情,一度欲言又止。
安云歌体贴道,“怎么了?”
方郁鹤便说,“我要离开一会儿,小九这里离不得人……但我并不完全信任你,你们并非兄友弟恭的和睦关系。”
安云歌则十分坦然,“我们兄弟之间,确实不少龃龉,但是方师兄,你要知道,等你离开后,清辉阁就只剩我和安九,如果安九出了什么差错,我便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的,师兄,我不会做这种蠢事。”
想来也是,如果安云歌要做什么,他回来一问安九便知。
若是安九出了什么问题,安云歌则会第一时间被锁定嫌疑。
方郁鹤终于点了点头,“看好安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