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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云带着人骑马离开,因为回程无事,再加上出了点太阳,吹着风倒是有几分惬意,他便也走得很慢。
“夫郎,刚刚那个管事后面为什么会那么慌张?”
小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时,安云正眯着眼睛看太阳,感受着吹面的清风。
闻言,安云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了小翠,然后笑道:“因为他刚开始瞧不上我,我那样说了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心思被我知道了,所以怕了。”
小翠眼睛微微瞪大,立马不满道:“他怎么能对夫郎不敬,我们换一个管事!”
安云看着小翠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笑道:“不用了,他以后会听话的。”
小翠投来不解的目光。
安云便解释道:“他今日被我点破了心思,日后也要担心我秋后算账,所以不会让我找到把柄。日后,我再给他点好处,他会更听话的。”
小翠听完恍然,同时看向安云的目光越发崇拜了,“夫郎真厉害。”
安云笑笑,未接话,管人是需要恩威并施的。
只有恩,那会养大受恩惠人的野心,如同以前安云读到的故事。主家仁慈,下人觉得理所应当,看到主家的财富眼馋,那下人就联合山匪灭了满门。
当然,只有威也不行,战战兢兢的人只会力求自己做事不出错,不会开动脑子做事。
只有恩威并施,才能让下面的人好好做事,不去动不改动的心思。
安云在脑海里想着,突然意识到,他的思维和这个时代的贵族越发的像了,他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却也知晓自己没办法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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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安云再次抬起头来,突然看到前面村子门口,似乎走过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人。
那人只露出了半张侧脸,随即很快步入了村子,朝着村子深处走去。
安云立马就勒住了缰绳,然后朝着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道:“那个头上镶嵌着红珠子的老妇,你们去确认一下,看看她是不是人贩子,若是的话,直接将人绑过来。”
看着安云脸上露出的焦急神色,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应了一声,当即就从马上下来,然后朝着村子里追了去。
待侍卫离开,安云盯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带着小翠将侍卫和自己的马匹牵到了路旁隐藏了起来。
待做好这些之后,安云在原地不停的打转,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几分。
小翠在旁边看着,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能眼神跟着安云转。
一个时辰之后,在安云犹豫着要不要跟去看看,或者让小翠去看看的时候,那两个侍卫回来了,却不是从大路回来的,而是抄了小道。
其中一人肩上还扛了一个人,看那身衣服,分明就是刚刚的老妇。
侍卫将那老妇往地上一丢,然后朝着安云拱手道:“我们跟踪这人到了一屋子,里面还绑着几个小孩、姑娘和哥儿,这人确认是人贩子无疑。因着夫郎的吩咐,我们趁着这老妇出门时,将人掠了过来。”
安云听着这话,深吸了一口气,再看看那爬起来的老妇,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这才沉声道:“宋婆子,你可还记得我?”
这个村子离城里不远,乘坐马车只要半个时辰,再加上这个村子的年轻人在这个时节都会去城里做活计,留在村子里的人不多,因此被宋婆子选做了落脚地。
因为买卖的都是些没啥身份的弱小,再加上宋婆子本人够机灵,所以一直都没有被报复过。
这次,在被人突然绑住时,宋婆子就知道糟了,她还在想着是谁、该怎么脱身,结果就看到了一张艳丽的,一看就忘不掉的脸,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第93章 晋江独发
安云居高临下的站在宋婆子面前, 看着她一身狼狈的躺在地上,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像是一樽泥塑的冰冷仙像。
宋婆子如何能不记得, 她做了那么多年人的买卖,也只见过安云这一个, 即便是病得快死了也依旧美得惊人的绝色。只是,她完全没有想过, 安云被她下了那等猛药之后, 竟然还能活着,而且还活得这般好。
宋婆子眼神在旁边站着的两个男人身上游移, 刚刚就是这两个男人将她绑了过来, 虽是穿着寻常的布衣,但是看那一身的气势, 想来却是两个练家子, 搞不好还是那个公府的私军。
安云看着宋婆子由恍然逐渐变得惧怕的眼神, 嘴角渐渐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 淡淡道:“幸好, 你还记得我, 如果不记得我了,我再见你也没有意义了。”
宋婆子听到安云这样说, 猛然扭头看向他, 语气中带着几分哆嗦,“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要做什么?”
安云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却不让人觉得漂亮, 反而带着几分森然的含义, “我想要做什么, 自然是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安云说罢,不再去看惊惶的宋婆子,而是扭头看向旁边的侍卫,朝着他们道:“割了她的舌头,将她送入牢房,告诉府衙里的人,让他们将她关在重牢再处死。”
重牢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那里的犯人经常经受非人的折磨,最后没有一人能熬到行刑日的。
听到安云轻描淡写的吩咐,那两个跟着过来的侍从眼里浮现出了震惊,只是在震惊过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应了声是。
在听到安云的处置之后,宋婆子立马就激动了起来,朝着安云喊道:“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正经的牙子,我手里的人都是有正经契约的,你不能送我去官府,你也不能这样对我!”
安云只是安静的听着,待宋婆子声嘶力竭的争辩完,他方才慢悠悠道:“即便你是正经牙子,那有如何?你知道,我现在在谁的身边吗?”
宋婆子原本以为她那样喊完,还能拥有一线生机,谁知道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她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哥儿,目光从他干净的衣服到那衣服之下莹白剔透、仿佛一碰就破的皮肤上滑过,这一看就是娇养起来的人,像是青楼楚馆那种地方,纵使是为了利益,也断不会花那么大的功夫的。
在宋婆子逐渐怀疑的目光中,安云这才淡淡道:“我现在跟着臧公子,还颇得公子喜爱。如今看来,还是得好好感谢你一下,若非你送我来这里,怕是我还没有这样的运道。”
宋婆子听着他的话,眼睛逐渐瞪大,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她将他卖入了那腌€€的地方,他竟然还能逃出来攀附了这等权贵。
安云看着她逐渐绝望的神色,嘴角不由的勾了起来,这次却是真心实意的笑了。他觉得,宋婆子在发卖、逼死那些人时,怕是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被曾经发卖过的人收拾。
宋婆子绝望之下激发了求生的本能,从地上翻了起来,朝着安云爬了过去,试图去抓他的衣角,“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但这也不全是我的错,全是你家人的错,你的家人将你卖了出来。我全是按照他们的吩咐行事,求求你饶了我吧!你要是寻错处,你该去寻你的家人,我完全是听命的,我这样的人,那里能有自己的主张。”
若非安云有着原主的记忆,又在记忆中见过宋婆子在贩卖人时那股把人往死里逼的狠劲,他怕是都要以为地上痛哭流涕的宋婆子只是一个可怜的乡下婆子。
安云将她一脚踢开,让侍卫割了她的舌头,然后将人送往了城里官府。
在侍卫骑马送宋婆子离开之后,安云又让留下的侍卫去山庄叫了其他侍从过来,随后将宋婆子留下的同伙一网打尽,救下了还没有来得及发卖的那些人。
岁数大,想要自己回家的,安云让人给了银钱和路费,给他们自己指了回去的路。
岁数小,或者是还在生病的,安云让人将他们送到了山庄脚下在作坊旁边空着的屋子里,请了大夫过来医治,后续再做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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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所有事情都做完,距离晚饭时还剩下一个时辰。
安云一回到山庄便有人来通知他,让他去塔楼的书房找臧亚。
安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去洗了一个澡,用了一些香膏,又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这才去了书房。
在离开浴室时,安云看着丫鬟收拾他脱下来的衣服,看着那衣服下摆留下的痕迹,想着刚刚那婆子也是碰到了他的下摆的。
“这外衣拿去烧了吧!”
收拾衣服的丫鬟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安云说了什么,立马低头应声道:“是。”
安云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臧亚的书房,临到了门口,隔着一个木门却是有些迟疑要不要进去了。
这一早上的事,安云都觉得像是梦一样,特别是对宋婆子做的那些事,他都觉得不像是自己会做的事,可是他偏偏那样做了,还做得那般残忍。
但是要问安云后悔吗?
安云不后悔的,他知道宋婆子是罪有应得,那是她该有的下场。
安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里面的臧亚却像是感应到他过来一般,放下了手里的笔,然后抬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随即道:“既然过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安云将思绪从刚刚的思考当中抽离出来,抬头看向了门内,伸手进荷包里摸了摸随身带着的令牌,这才迈步走了过去。
进去的第一眼,安云便对上了臧亚深邃的目光,只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里带着几分审视。
“公子。”
臧亚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他招了招手。
安云走了过去。
臧亚却是拉了他一把,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直面他道:“我听说你调了一些侍卫出去。”
安云倒也没有想过这事能瞒过臧亚,只是在他提起的时候,心里不知道为何还是咯噔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应声,“嗯。”
臧亚搂着他的腰,盯着安云的神色,淡淡道:“那你要不要同我说说,你这是为了什么?”
其实臧亚也不是非要问,只是给了安云令牌之后,安云一直都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这次调遣了府中的侍卫也不算是动用令牌,却让臧亚有些好奇他要做什么。
安云看着臧亚,张了张嘴,还是将他今日做的事说了出来,最后道:“抱歉,我私自调用了府里的侍卫。”
臧亚只是看着他,盯着他因为紧张而不停颤动的长睫毛,没有去问那婆子,只是道:“那你后悔做这事吗?”
安云摇了摇头,“我不后悔。”
臧亚又问,“那你不开心吗?”
安云皱了皱眉,最后想了想,还是诚实道:“我在看着她被送往官府那一刻,我是开心的。”他为自己大仇得报开心,为他终于报复了那人而开心的。
臧亚突然笑了,“那开心就行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你做了便是做了。”
安云听到臧亚突如其来的笑声,抬起头来对上他的视线,“你不觉得我这样做有些残忍吗?”
做事的时候不觉得,等到回来听到臧亚的传唤之后,安云才有了几分慌张,他不知道臧亚会如何看他,会不会觉得他平日里都是装的,会不会对他产生什么新的看法。
正是因为这些惶恐,此时询问臧亚之后,安云也牢牢的盯着臧亚,想要看看他会不会厌恶自己。
臧亚却是很认真道:“有点小意外,却不觉得残忍,比你残忍的人多了。你高兴,想如何做都行,你有这个权力。”
臧亚的话堪称是纵容了,安云听着这话只觉得心里砰砰砰的跳,带着不正常的律动。
安云觉得,或许对于人来说,被人偏爱总是让人心动的,更何况是如何直白而坦率的偏爱。
安云直视着臧亚的眼睛,在他眼里只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伸手捧住了他的脸,吻了上去,并且在吻住他的唇瓣时,还稍稍用了一点力。
臧亚对于安云突然的亲密有些诧异,却也很快回过神来,然后回吻了回去,加深了这个突入起来的吻。
安云看着和自己陷入热吻的臧亚,突然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如果不是臧亚,他怕是留不下来,更活不到现在。如果不是因为臧亚的偏爱,他怕也得不到那么多的特权。
给了他庇护和安定生活的人,是臧亚。
安云想,臧亚是他的,至少在他不想离开之前,臧亚都只能是他的。
安云这般想着,吻着的动作也稍稍往下,在臧亚的下嘴唇下轻轻的咬了一下,然后一手搂着臧亚,一手松开了身上的系带。
等从书房出来,安云身上新换的衣服已经有些黏腻了,连带着腿脚都有些酸涩,还是臧亚抱着他去洗了澡。
等洗完澡,安云又顶着红艳艳的唇瓣,满眼含春的和臧亚一起吃了晚饭。
等两人都躺在床上时,安云照例抱着臧亚讲故事,臧亚则是躺在他的腿上,玩着他的手指,听着那些他没有听过的故事。
今晚,安云说的是孙子兵法,臧亚听得更是津津有味。
临到睡前,安云又给容易躁动的臧亚疏解了一次,清理完之后又亲了亲他,让他搂着自己睡了。
第二日起来,安云睁眼便感受到身上的动静,他闭着眼搂住了臧亚的脖子,对他也算是纵容。
直到结束,安云才搂着趴在自己身上的臧亚,轻声道:“公子,教我一些防身的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