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要赚钱,赚很多钱,要把小野猫娇养起来,让他心甘情愿收起利爪,变成自己的家猫。
“你们还吃不吃饭了?一个澡要洗几个钟头?”罗闻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盛垣刚要起身就被何言按了下去,“躺好,我给你端上来。”
餐桌上四菜一汤散发着香浓的气息,罗闻和阙之渊面对面坐着,抬头看到何言从楼梯走下来,神采飞扬,一脸餍足。
阙之渊顿时了然挑了挑眉,“睡得不错?”
何言十分淡定的把疑问句改成了陈述句,“睡得不错。”
二人心照不宣,只有罗闻一脸懵圈,他夹了一筷子牛肉丢进嘴里,含混不清问道:“这么点时间还够你睡觉?”
这话说的。何言心想,看来我还要努力。说不定盛垣也并不满意。
只有阙之渊笑出了声。他平时不苟言笑,偶尔笑出声的时候,低沉的嗓音在胸腔震动,眉眼顿时柔和了不少。
罗闻筷子停在桌上愣了一秒钟,回过神来的时候何言端了一杯清水放在他的面前。
罗闻的脸立刻皱成了人间小苦瓜!
“能不能换个药?这药比我的命还苦!”
何言拿了碗筷一点一点把菜分拨出去,用托盘装好,转身上楼,“罗少爷,你讲点道理吧!满江城没有比你命更好的人了。”
“不喝不喝!”罗闻筷子一撂变了脸色, 玻璃杯一推好远。
何言站在了楼梯口死亡凝视了他三秒钟,声音发沉,“喝。”
罗闻的少爷脾气上了头,谁也摁不住,一踢椅子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人还没走出餐厅范围,一直安静坐在餐桌边的阙之渊缓缓开了口。
“站住。”
罗闻嗖的一下立住,并且因为刹的太快身形都晃了一下。
“坐下。”阙之渊的声音平静无波。
罗闻缓缓转身,心头不服气,路过沙发踹一脚,摔摔打打骂骂咧咧坐到桌前。
阙之渊端起水杯放到他的面前,“喝了。”
“太苦了。”罗闻眉头拧成了结。
阙之渊慢慢抬起了宽大的手掌,眼神探寻看着他。
“你别威胁我!”罗闻往后缩了一下。
阙之渊轻咳一声站了起来。
“喝我喝!干杯!”罗闻二话不说端起杯子狠狠一仰头,一副视死如归的德行。
“咳咳咳……”罗闻放下杯子猛烈咳嗽,眼圈都红了。
泪眼朦胧之下,视线里摊开一个宽大的掌心,中间躺着一颗大白兔。
“冲冲苦味。”阙之渊低声道。
罗闻一愣。
这人刚才还在凶他,现在给他一颗糖?
愣神间面前的掌心忽然收回去了,罗闻一脸委屈的抬头,张嘴想要把糖要回来,忽然间就有粗砺的指腹伸过来拨弄他的嘴唇。
“干嘛……”
他话还没说完,下巴就被阙之渊轻轻捏住,微微一撬,牙关之间挤进去一颗糖。
“呜€€€€”
罗小公子被迫吃了一颗糖,剥好的。
有点甜。
“算你有良心。”罗闻抹了一把眼睛。差点苦哭了,现在又被甜到了。
阙之渊轻笑出声,声音低沉柔缓,就好像刚才那个满面严霜的人不是他一样,“良药苦口,要听话。行了,我走了。”
“再见不送。”罗闻一屁股坐了下来,重新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阙之渊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脑袋,“要听话。”
罗闻翻了个白眼,忽然觉得脑袋顶上有点不对劲。伸手一摸,靠!粘了个大白兔糖纸。
这边二楼卧室里,何言把饭菜放到桌上,“起来吃饭。”
盛垣从浴室里被何言抱出来以后就一直趴着,何言喊他,他假装没听见,脑袋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何言走过去,才发现他脸色涨得微红。
“怎么了?”何言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盛垣在心里抓狂!
此刻他需要药膏!就上次在他的别墅里,何言给他上过的那个药。冰冰凉凉的很有效果……
但他说不出口。
第二十八章 火候还不到
何言叫了他两遍看他没反应,只当他是在发脾气,怪自己在浴室的时候把他强按进了浴缸。
“好了好了不闹气了。”何言哄他,顺手揽住他的腰身抱他起来。
这一抱,好家伙牵动某处的伤……盛垣直接红了眼眶。
“别动!”盛垣咬着牙低吼。
何言一怔。
这一声低吼何言要是再听不懂,那就不配做老攻了。
何言立刻把他轻柔放下,从床头的医药箱里取出小瓶子的药膏,低眉顺眼一连声认错。
“怪我怪我,都怪我。只顾着浴室里给你清理,忘记回来再上个药了。是我不好,往后一定注意!”
还“往后”!盛垣在心底恨得牙痒。
再一想,嗯?自己这个念头好像……似曾相识?
何言拧开药瓶探到被子底下,被盛垣一把抓住夺过药瓶,低吼一声,“滚。”
“我帮你嘛。”何言软声哀求。
“不需要。你再不走我下午就回市里。”盛垣冷声。
何言只好转过身去,轻声叹气。
盛垣忍着疼自己上药,等清凉感慢慢浮上来,才微不可及的吐出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明明两人已经发生了关系。
换了别人家正常的恋爱关系,此刻就应该蜜里调油浓情厚意。
更不用说上午还跟何言经历了生死一线。
但他就是难受。情欲上头的时候,在荷尔蒙的刺激下他可以短暂失去理智,无非就是事后狠狠惩诫自己。
可是现在他是清醒的。他没有办法面对何言的温言细语。这段感情是一种失控。
盛垣不允许自己失控。
哪怕因为自己的再三拒绝而让何言对自己逐渐失望甚至失去兴趣,他也不能失控。
盛垣想多了。
何言此刻背对着他,心里一万个心疼。他知道盛垣一定是在较劲什么,那副商场上永远风雅温润的形象背后,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领地。
何言还没获得“通行证”。
可是让他一个人熬过心里的晦暗,那该多苦啊。
何言转身,才发现盛垣已经雷厉风行吃完了饭,开始抱着笔记本处理公司的事情。
只不过是站着的。
何言忽然有点鼻酸,他走过去抱了抱盛垣。
“你像一棵仙人掌。”何言低声说,“满身都是刺。我在拔掉你的刺,和拥抱你这两个选项之间,选择拥抱你。”
“肉麻。”盛垣推开他,“扎死你。”
何言笑出了声:“你的每一根刺我都甘之如饴。”
更肉麻了。盛垣抱着笔记本走开。
何言又契而不舍的追上去,腆着一张俊毅的脸,“你扎我呀扎我呀。”
盛垣伸手推他,就在手掌拍上他肩膀的瞬间,何言的眼眸忽然沉了下来。
盛垣赶紧缩回手,已经来不及了。
何言一把捏住他的手腕,逼迫他掌心向上。
掌心里深深浅浅几道淤青,又因为从车里救出来的时候使了很大劲,看着触目惊心。
“这不是在车里撞的。怎么回事?”何言冷声道。
盛垣不说话,使劲想缩回手,却被何言捏的死死的。他一个总裁,力气哪比得过做拳击手的何言。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眼神摆烂看着窗外。
“这不是第一次了,盛垣。”何言第一次直呼其名,眼神刚硬盯着他,“这是尺子打的,上一次也是。到底为什么?”
盛垣不说话,下颌线却明显绷紧,一只手在身侧捏成拳,呈现防御的姿态。
何言在他的面前一直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永远带着让人牙痒的痞劲。不管怎么推开他,他都像个粘皮糖一样守着自己。从来没有过硬话,也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威慑。
盛垣感受到了压迫感,可是盛氏总裁,成年以后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质问过?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最后一丝慌乱也收拾干净,重新变成拒人千里的温和模样,“何院长,你不觉得自己越界了吗?”
他的语气里没有委屈没有愤怒,只有平静的疏离,一下子让何言感觉重锤落空。何言下意识手劲一松,盛垣就把手缩了回去,转身就走。
“别走啊外面雨这么大!”何言一把攥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