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阙之渊的声音清晰在耳边,罗闻一个猛子惊坐而起,愣了两秒钟,车门一甩就往外窜。
阙之渊一把薅住了他的胳膊,“披件衣服。”
“这也太美了吧!”罗闻一瞬间跟上了弹簧一样,就地连着三个弹跳,眼睛笑眯成了月牙,“阙爷,这什么风景区?我怎么都不知道?”
“这不是什么风景区。这是你家。”阙之渊抿唇。
“???”
罗闻愣了一瞬,回头环视一圈,竟然在山峰的侧面看到一栋依山而建的三层别墅,楼前一大片蜿蜒而下的梯田。正是盛夏,山里却还凉快,油菜花开得如火如荼,明媚粲然。
“这?”罗闻震惊指着那栋精致的别墅,“这是你的?”
“我们的。”阙之渊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你要是喜欢,以后就是你的。天亮就去变更产权。”
罗闻故意:“拉倒吧,你明知道我出来玩没带身份证。说什么漂亮话。”
阙之渊立马拿起手机:“我打电话让陆长峰去拿。”
罗闻憋笑:“长峰跟了你也真是倒霉,白天黑夜的说走就得走,也不知道给人开多少工资。”
没想到阙之渊真的敲了个电话过去。
“老大?”陆长峰刚跟着车子里的GPS定位找到阙之渊扔在山路上的跑车,一手擦汗一手接通了电话。
阙之渊:“长峰啊,车拿到了吗?”
陆长峰:“拿到了,刚要给您开回家呢。”
阙之渊:“嗯,先别开过来,替我跑一趟市里,取个身份证回来。”
陆长峰:“好嘞老大,您把地址发给我。这就去。”
罗闻睁大了眼睛:“阙之渊,我开玩笑的!谁要你房子!”
阙爷挑挑眉稍,捂住手机,“我从来不开玩笑。”
“老大还有别的指示吗?”陆长峰单手操控方向盘,调头往山下开。
“哦还有,”阙之渊淡声,“从这个月起,涨工资。翻倍。”
陆长峰一脚刹车踩停,脑袋撞到车顶上,龇牙咧嘴,“老大你说啥?”
阙之渊:“老板娘说的,要给你涨工资。”
罗闻:“……”谁是老板娘!
倒也挺顺耳……
陆长峰:“!!!”哪家的大罗神仙?能把阙爷收服?
阙之渊顺手把言盛国际医院的定位发了过去,胳膊一收,圈住罗闻修长漂亮的脖颈,脸颊蹭了蹭他的软发,“走,去看看你的家。”
青山输了多情,长日逊了隽永,清风拂过松涛哗哗作响,山间湿润的风,在谁的心头淋了一场夏日大雨,热且温暖。
何言和盛垣早就醒了,在他们站在山间遥指那一栋别墅的时候。这会儿十分识趣的靠在车旁没去打扰他们。
何言伸手揽上盛垣的肩膀:“别墅喜欢吗?”
盛垣不明所以:“啊?”
“你们商场上的人是不是都喜欢送别墅送车啊。”何言抿唇。
盛垣反应过来,笑着摸了摸何言的下巴,“别多想。这些我都不缺。整个江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房产都是盛氏开发的,你说我会在意这些吗?”
何言勾起唇角没有说话。
是。盛垣什么都不缺。可是他给的,不一样。何言在心里默默盘算,贴了防窥膜的手机微微侧着角度,避开盛垣的目光,指尖轻点,打开银行app看了一眼余额。
快了,再努力一点点。他就可以给盛垣一个家。像个男人一样把自己的爱人安放在家里,连心连人。
一片宁静的时刻,何言的手机忽然突兀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
是何言的助理段澜。
“院长,您今天几点到医院?我刚才去您办公室递材料,您不在。”
“我这两天都不在医院,出去散心去了。有事你电话联系我,着急的材料你先替我签了。”何言随意道。
段澜微微顿了一下,声音犹疑:“方便说一下您去哪儿了吗?万一有必须面签的材料,我也好给您送来。手上就有一份。”
第八十一章 指尖的焦黄
“你怎么搞得这么小心翼翼。”何言轻笑,“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我在山郊呢,来这边度假。一会儿我把定位发给你,你送过来好了。山路不好开,你小心点。”
“好的何院长。”段澜轻轻吐出一口气挂了电话。
“叮咚”一声,段澜的手机果然弹出一条定位信息。
同一时刻的江城市区。
汪扬从书房的桌前醒过来,脖子僵硬的动都动不了。
“嘶!”汪扬轻哼一声。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怎么莫名其妙睡在了书房?
汪扬站起来看了一眼手机,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八点半。左手手指间还捏着何言的名片。
“怎么搞的。”汪扬嘀咕一声把名片放进口袋,站起来抻了抻四肢。酸痛的不得了。
最近一直这样,早上莫名其妙从不同的地方醒过来,有时候在书房,有时候在卫生间,有时候甚至在阳台,手里还攥了支烟。
他从来不抽烟。
可是关于前一夜的记忆却一丁点都没有,就像梦游一样。
这解离症的症状是越来越明显了。汪扬揉了揉眉心,翻开手机通讯录准备给言盛国际医院的周医生打个电话。今天有时间,可以约个诊疗。
电话还没拨出去,手机铃声就突兀响了起来。
“汪总,早上好,我是陈默。”
“陈默啊。”汪扬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您昨晚让我抓紧追查的信息,有结果了。”陈默兴奋的压低声音。
汪扬一脸莫名其妙,“什么信息?我让你追查什么了?”
“何院长的行程安排。”陈默悄声,“您昨晚不是让我抓紧查吗,我查到了,他这两天都在山郊,定位我已经发到您的手机上了,您查收。”
汪扬挂了电话,盯着手机屏幕上弹出来的定位信息,一头雾水。
也不知道自己深夜到底又抽什么风,汪扬使劲敲了敲脑袋。要何院长的行程做什么?
奇怪。
汪扬约了言盛国际医院的周医生,收拾完毕出门,司机在门口等他。
言盛国际医院的VIP专属诊疗室里。
精神科医生周平一边听一边迅速记录。
“您说您已经连着半个月,每天早上都出现在离奇的地方,然后自己没有任何记忆?”
“是的。”汪扬使劲点头,“没有任何记忆,就莫名其妙出现在不同的地方,有时候手里还拿着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名片,什么打火机,什么烟头之类的。”
“您抽烟吗?”周平打量了他一眼。
“从来不抽烟。”汪扬郑重摇头,“我家有家族遗传肺癌史,所以我这方面非常注意。”
周平沉默了,眼神下移,落在汪扬的食指和中指之间。
常年抽烟的人,这两个手指间的指节会有焦黄色,是被烟草的焦油熏染的。
汪扬的指尖,有焦黄色。
这种颜色的形成,至少有一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汪扬的解离症已经非常严重了,并且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持续了有一年时间,只是他最近才发觉而已。
而那一个人格最近已经不屑于把自己放到床上躺平,反而屡次出现在离奇的地方,仿佛一定要让汪扬知道自己失忆了。
或者说,是失控了。
这也代表着,他体内的另一个人格已经蠢蠢欲动,不甘被主人格压制了。
这很棘手。
周平慢慢的和汪扬聊了一会儿,引导他放松心情,舒缓睡眠。
现在他不能有任何过激的干预治疗,否则极有可能引发汪扬体内的副人格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了汪扬,周平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埋头查文献资料。这样的情况他从来没遇到过,也就读书的时候在课堂上听老师举过例子,模糊记得是有位医学界的天才大神,写过一篇相关的论文剖析。曾经获得过国际医学大奖。
周平在电脑上疯狂敲打,键盘哐哐擦出火星子。
终于在某个专业学术论坛找到了那一篇论文!
周平定睛细看,吃惊出声:
“何言???”
何院长?这篇论文竟然是何院长发表的。
周平看了一眼日期,豁!六年前!
何院长今年二十五岁,也就是说,他在十九岁就攻克了这项世界性难题!
周平差点鼓掌欢呼。
Boss牛掰啊!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大Boss浑身都渡了金光。
这边何言正在阙爷院子里打枣儿呢。阙爷的院子里有个枣树,春末的枣挂了一树,平时没人住,稀稀拉拉落了一地。
何言弄了个野餐垫铺在地上,捞起高高的竹竿往枝桠浓密的树干上砸,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段澜吗?这么快就到了?”何言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张口就来。
“院长,我是精神科周平。”
“哦,周平啊。”何言赶紧扔了竹竿。一线医生打电话来,肯定是大事。
“是这样的院长,我这边有个解离症病人,情况高危。我搜文献资料,才发现您十九岁的时候有一篇关于这个病症的分析。我想电话里请教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