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禁不住抬手摸上了何言的侧脸。
梁山拿着资料匆匆跑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何言手里拿着橘子喂盛垣,盛垣吞下橘子,伸手捏了捏何言的脸颊。
好磕!!
梁山忍不住拿手机咔了一张,才推门进去。
“盛总,办好了,就差车主本人录入人脸和签字,您跟我来。”
何言浅笑,“你拍什么呢?刚才。”
“啊对不起……我……就想给我爱人看看……她一定很高兴。”梁山脸红。
“发我一张。”何言点点头,“来来来。”
盛垣:“……”
梁山:“……”
盛垣跟着梁山过去办手续,何言一个人在休息厅,赶紧抓紧时间打电话给轻南那边的工作室。
自己要晚半天过去,白天的惊喜都得改成晚上的设计,需要很多细节改动处理,但愿都来得及。
来得及。工作室满口答应。
工作室的老板也是何言曾经恩惠过的患者。
从接单的时候老板就知道。只是何言不知道而已。
等盛垣回来的时候,何言已经和工作室联系过,把所有细节的改动都一一确认过了。
“都弄好了!可以上路行驶了!”梁山高兴道。
“那我们先走了。多谢你!”何言感激的回握他的手,“哎对了,我们这不算假公济私走后门吧……”
“我都是走正规流程的!排队都是亲自排!只不过比你熟悉流程而已!”梁山一身正气,“就连招待你们的茶水水果,都是我自己的!你们放一百个心!”
“用不用我派两个车护送你们,给你们开路?”梁山热情如火,“放心!私车!绝不假公济私!”
何言赶紧拒绝,不行不行,那边已经改了晚上的方案!去早了岂不是乱套。
“不必了,我们慢慢走,正好看看沿路风景。”盛垣点头致谢。
梁山送了人出去,一直到车子尾气都看不见了,还矗立在门口感叹。
好磕!爱磕!啥时候再见?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的小朋友
过了收费站就是轻南市的地界,何言一路往南开,车子渐渐上了人少的山路,一拐弯,进了一大片树林。
林中一条蜿蜒的瓦砾小路,轮胎在地面上碾出粗糙的颗粒声音,回荡在静谧的山林里,显得特别有质感。
盛垣沿路看过去,像是走进一片童话森林,目之所及都是苍翠欲滴。
和江城山郊的野林不一样,这里的森林很明显有人打理,林木笔直漂亮,枝桠繁茂而整齐。
车子进了山林就开得慢下来,轮胎碾出的声音沿路惊飞大片的鸟雀,呼啦啦振翅高飞。
何言对着副驾的收纳箱努了努嘴,盛垣了然打开,果然从里面滚出一袋瓜子。
这次不等何言开口,盛垣就开始替他剥瓜子。
“用嘴剥也行,用手剥多伤指甲。”何言嬉皮笑脸。
盛垣翻了个白眼,掌心摊开,一把胖胖的瓜子仁。
“吃不吃?”
何言张嘴,“啊€€€€”
一把瓜子仁下去,何言感慨,“好像上一次我开车你坐副驾,给我剥个橘子你都不肯。”
说的是那一次在山郊,山体滑坡,何言开车送盛垣回盛氏总部那一次。
盛垣脸色微红。那时候何言张口胡说八道,他就浑身膈应。也不知道怎么的,现在竟然适应了他张口就来的毛病。
车子开进森林深处,何言忽然说:“闭眼。”
盛垣不明所以,“啊?”
何言立刻停车拉手刹,从驾驶座伸手过去遮住了盛垣的眼睛。
“自己闭好眼睛,我来给你开车门。”
盛垣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何言迅速下车,拉开副驾的车门,牵着闭着眼睛的盛垣从车里走了出来。
盛垣在一片漆黑里无比安心的把手交给何言,听着他说“走,走,往前走,大步走”,然后闻到清甜的鲜花香气。
大概是走到了一片花田,盛垣心想。只可惜天色已经暗了,大概是看不到什么了。
但即使这样,盛垣心里也特别开心。这是他第一次过儿童节。童年时候所有的回忆都是学业,训诫,惩罚。黑灰色的记忆里没有任何节日的色彩。
等到自己的脚站稳在一片松软的泥土中,何言轻声说:“睁眼。”
盛垣一睁眼,首先扑面而来的就是大片璀璨的花海。
可是天都黑了,花海为什么会璀璨?
盛垣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刚才眼前凝聚的色块此刻才慢慢聚焦,渐渐清明。
眼前这一大片花海上面,网格一样星罗棋布挂了成串成串的灯带,这一刻全部打开,灯带随着花枝摇曳轻摆,在夜色里凝聚成一片流淌的星河。
仿佛星空瞬间坠落花海,所有的幸福顷刻倒灌人间。温热混合着馥郁的花香,爱情变得具象化,潮水一般汹涌而来,他们迎风站着,任凭这种灭顶之灾。
“这就是你要带我看的吗?”盛垣惊喜回头看何言。
何言笑着伸手向东边一指,“看那里。”
顺着何言指的方向,盛垣看到一个透明的泡泡屋。
圆形的泡泡屋里也是灯火璀璨,可那灯火和这片花海里面一样,也是闪烁摇曳,浮动流转的。
盛垣隔得远,看不清,走了两步回头问何言,“那是什么?”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何言笑着牵起他的手。
花海里有田埂,只能走一个人,何言走在前面,牵着身后的盛垣,仿佛牵一个孩子。
一步一步走到泡泡屋面前,何言撩开磁吸门帘。
“我的小朋友,请进。”
盛垣大步踏进去,下一秒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
偌大的泡泡屋里根本没有点灯,那些星光熠熠来自于屋内数不清的飘扬着的彩色气球。
每一个气球上面都裹着灯带,随着气流上下浮动,带出一大片闪烁流淌的星光。
屋内的正中央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盏小灯,一瓶红酒,两套餐具。银色的盘子上倒扣着圆形的餐罩。
“还有烛光晚餐?”盛垣轻声。
“你怎么不说,气球喜不喜欢?”何言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就这个揉脑袋的动作,盛垣忽然站在原地,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浑身僵硬。
何言敏感的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是我手重了吗?弄疼你了?”
“没有。”盛垣哑声,转身紧紧捏住何言的手心,掌心渗出的湿濡却清晰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惧。
“到底怎么了?”何言牵着他在桌前坐下。
盛垣深吸一口气。
“我十岁那一年,族里替我举办了盛大的生日晚宴。”
何言给他倒了一杯红酒,微微摇晃,替他醒好才递给他。
盛垣抿了一小口,眼神悠远,神思陷入多年以前的回忆。
“我和族老请求,班级里的很多同学都办了生日晚会,很多同学邀请我参加,我也想给同学留一桌,想要邀请同学一起参加我的生日晚宴。”
“然后呢?”何言问。
“族老严词拒绝了我的请求,说我这样的身份,不应该把社交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人身上,要爱惜自己的羽毛。”
何言:“……”
盛垣接着说:“后来我就放弃了。那时候我已经十岁了,早就屈服在族里严苛的家规之下了,根本不敢反抗。”
“但是就在我生日的那一天,我的同桌举着一个气球到我家后门来找我。他说前门进不来,被保镖驱逐走了,只能走后门。”
“他带了个气球,送给我做生日礼物。我特别开心。我想邀请他进来一起用餐,但我没有钥匙。我只能去请求族老。”盛垣喝下第二杯红酒,眼神迷离。
“结果呢?”何言问。
“结果,那个同学被驱逐走了,走之前把气球塞到我的手里。我牵着气球在后门口大哭,然后一分钟后,我就被保镖拎到戒堂。”
“罚你了?”何言哑着嗓子,伸手握住何言微凉的手掌。
盛垣苦笑着摇摇头,“如果只是罚我,我不会记这么多年。”
“族老甩给我一根长针,让我亲手把气球戳爆。他要我记住,无效社交就和气球一样,一戳就破。”
“在离开戒堂的时候,族老在我的后脑勺狠狠拍了一掌。”
盛垣反手握住何言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脑后,“就是这里,刚才你揉我头发的地方。”
何言心头狠狠一疼!
他伸手抱住盛垣的肩膀,一只手放到他的脑后极轻极轻的抚摸,指尖像羽毛一样小心翼翼,仿佛擦拭一枚价值连城的瓷器。
“都过去了。再也不会有了。”
“我知道。我只是讲给你听。不是你问的吗。”盛垣轻笑。
“不说这个了。”何言喝下一口红酒,牵着盛垣的指节拉着他走到泡泡屋的一边。
“你摁一下这个开关。”何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