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瑜川还没说话,休息间的门口被人敲了几下,辛助的声音从门后传进来:“夫人,我进来了。”
“请进。”
辛助打开门发现还有其他人在,定睛一看是顾鹤,原本带笑的脸产生微妙的变化,连带气场也不一样了:“上班时间你来这干什么?”
完全就是上司教训下属的姿态。
顾鹤站起来,低声下气的:“我就是看见他在这,我就过来叙叙旧,对不起,辛助,我马上出去。”
辛助冷着一张脸:“快去吧,下不为例。”
等人走了之后,辛助带着时瑜川上楼,关心道:“他没冲撞你吧。”
时瑜川摇头:“他怎么在这里工作了?”
“谢总还个人情,之后也没理他,你放心,我们都没有给他一个眼
神。”
时瑜川情绪不怎么高涨,因为他对顾鹤这个人观感不是很好,他说话虽然没什么攻击力,可每句话都感觉在内涵自己……
脑子的想法还在转来转去,就听见辛助的声音在耳边回旋:“而且,也未必能过得了实习期。”
中午没等到谢延,倒是等到了谢延的电话,“拿错手机了。”
“我知道,你在君延?”
“嗯……要是赶不及回来,我自己去上南街。”
“赶得及,十分钟。”谢延的回答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截断他后面的话。
时瑜川一愣,随即笑了笑:“你慢慢来,开车不要急,我等你就是了。”
谢延的语调低沉了下来:“那你先别走。”
谢延言出必行,果真在十分钟内赶回来,然后带着时瑜川去最近的一家酒店里吃饭。
刚落座,就听见谢延跟他说了声抱歉。
时瑜川眨眼:“这是怎么了?”
“顾鹤的事情我没跟你解释,是我考虑不周,但没想到他自己去找你了,说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说实话,时瑜川一直觉得自己都挺难相处的,性格孤僻敏感,还有点情商低,总之作为朋友相处,他是没法融入集体当中,读书那会儿也因为自己特殊的家庭原因,跟同学离得越来越远。
他越来越难相信会有人真的很喜欢跟他相处,但这段时间跟谢延相处下来发现。
原来真的有人不介意他的各种缺点,还能那么温柔的在意他所有的情绪。
就像谢延被外界,被亲戚那些人误会那样,在时瑜川的眼里其实他这个人是个很尽职的丈夫、领导、甚至是在茫茫人海中回头的陌生人。
谢延对待婚姻的态度是很认真很负责的,时瑜川几乎没在他那受到任何委屈。
加上每次都能及时很好的反馈自己的情绪,像他那样的人还会主动的跟他道歉解释。
时瑜川觉得谢延值得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于是今天被顾鹤弄得那点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时瑜川笑着说:“我没放在心上,他对你造不成威胁的话,我不会有意见。”
谢延盯着他的脸,他知道瑜川不会很介意,但还是想解释:“小姑以前对我很好,还个人情。”
“那现在呢?”
谢延:“已经不在了。”
时瑜川这次是真的对顾鹤在那边工作没什么意见,不管怎么说,人情还过去也挺好的,就好像辛助今早说的,下不为例。
吃完饭后,时瑜川忽然想到一件事,今早手机换了,虽然也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影响,但……
“我早上不小心解锁你的手机,我之前好像没有碰过你手机。”
“可能是你忘了吧。”谢延面无表情的说,脑海里浮现某一天晚上,他盯着时瑜川沉睡的脸,蹭着他的手指,想用嘴咬他,想亲他,但又不舍得将人弄醒,于是只能难耐的抓着手录入了指纹。
现在想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做法很无聊,也,挺没出息的。
这种事情,谢延是不可能承认的。
当然,时瑜川也被傻傻的忽悠过去:“那看来我记性不太好。”
“是你最近太忙。”
车子停在上南街,谢延目送他出去,下午答应了来接人,中午暂且分开。
车门关上后,谢延又恢复成平时的模样,不苟言笑,但气场强大,让人无法接近。
“让顾鹤来见我。”
那一次是顾鹤开开心心的上楼去,委屈难受哭着下楼,他虽然没有被辞职,但目前只能在人事部里周旋。
主管见他得罪了谢总,彻底不给他好脸色,一开始以为他是谢总的亲戚,他多少照顾着些,但渐渐地,林助,辛助这些高管都看他不顺眼,甚至今天活该被谢总当面亲自训斥之后。
主管彻底死心了,而且他还觉得自己倒霉死了,接手这么一个烫手山芋,扔都扔不出去。
过些天,A市要举办一场以遗落民间手艺的刺绣为主题展览,当天展出新人入选作品,第二个部分就是历史明清时期的作品。
宣传相当隆重,江绯有那么一点心思想让文禄铭跟时瑜川一起去报名参加。
入选的作品就有机会得到一个新的展览柜,这也算得上一种荣誉。
文禄铭本来就是绣郎出身,但来到江绯这里也只是打打杂活,毕竟也不是大师傅的料。
江绯是有心无力,教得了时瑜川,但没时间负责文禄铭的课程,所以这一次她打算两个一起来,把心思都放在他们身上。
但前提是,他们这一次是两人一组去参赛,也就是说不是以个人名誉的,担心他们会介意,谁知道文禄铭高兴激动,时瑜川松了一口气。
文禄铭是小县城出来的绣郎,技术还不到家,时瑜川有基本功但技术不成熟。
他们两人只能说半斤八两,能一起参赛是最好的选择。
说是这么说,但江绯也不是一下子就同意的。
“那如果赢得了奖金,你们打算怎么分配?”江绯故意这么问。
时瑜川揣着一千两千万的账户,大方的表示:“我可以不要。”
文禄铭有些惊讶。
时瑜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都给你,你来大城市不就是为了打工赚钱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谢延同化,他竟然看不上那个不超过五万的奖金,就是一等奖也刚好是五万而已。
无端的又想起谢延说给他造个几百万的团队玩玩,这天差地别的……
时瑜川现在已经完全不缺钱了,所以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文禄铭一开始还很不好意思,但又低了低头,最后呢喃着:“谢谢瑜川。”
因为这件事下午没有做手工,江绯要去报名地址了解情况,于是下午跟文禄铭出差去了,留时瑜川一个人在这里看门。
四月并不是旅游旺季,上南街原本就是极具民国风情的街道,更是网上盛推的旅游景点,但此时此刻非常冷清。
时瑜川打扫完室内的环境后,打开手机开始消磨时间,简称摸鱼。
刚好刷到一条比较隐晦的新闻,时瑜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是关于时家的消息。
但相关话题牵扯到林家,时瑜川想了想,还是没点进去看。
差不多还有一小时下班的时间,时瑜川在外面走走停停,跟对面的茶馆老板聊了两三句,得到了几块甜糯可口的茶糕。
刚吃了几口,就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
时瑜川回头看去,是时与哲。
真的是好久不见,时瑜川还以为自己穿越了,毕竟现在的时与哲意气风发,而且从前那个端秀青年,如今好像蒙了一层清韵的影子。
简单来说,变得很有味道。
时瑜川收回视线,跟茶馆老板道别后,看向时与哲走近,他递了一封请帖:“我要结婚了,他们都说非要请你去。”
时与哲原本也不想亲自来,但林子獒说他不去,就自己去,那肯定就只能他来了。
时瑜川轻轻挑眉,他们是谁?
怎么就非要他去。
时瑜川接过,打开请帖,看见上面的名字€€€€时与哲、林子獒。
他也不觉得意外,这两人混在一起,好像也是迟早的事情,但想不明白的是,林子獒好歹也是林家的人,虽说没有继承权,但怎么会看上日渐式微的时家。
不过这个疑问时瑜川没有表现出来,他反而很平静的收下来:“我会跟先生商量一下,再给答复。”
他这句话不是给时家的态度,是给林家的。
时与哲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小小的插曲巨大化,等下午谢延来接他,时瑜川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谢延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说:“我也是下午才知道。”
时瑜川问:“要去吗?”
“不去。”谢延冷着一张脸,他不是很高兴时家的任何人私下来找时瑜川,“为什么要给他们脸。”
时瑜川眨了眨眼,随即又点点头,学着谢延说话:“不给他们脸。”
“他给你气
受了?”
时瑜川摇头:“没说几句话。”
“应该是书宁,最近医疗生意起来了,时与淮那边也收到辞职信,不过走流程还没那么快,应该会赶在时与哲婚礼前夕。”
时瑜川微微皱眉。
谢延见他这样,撩了撩下颌,轻轻地泛起一阵瘙痒,时瑜川抬起头。
“有我在,给他们十个胆子都不敢打扰你。”谢延以为他在担心自己。
时瑜川却说:“我是担心会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影响。”
谢延没想到这个,眼神微微变深,看着他几分钟都没说话,时间久了,才淡淡道:“不会。”
时瑜川才放心下来,他反倒安慰过去:“他们不会影响你的话,就不用太担心,也不用担心我。”
谢延揉了揉他的头发,隔着发丝亲吻额头:“有时候你很天真。”
时瑜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