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楼到了。
迟燃在电梯门口站了一会,捏紧了资料袋。前台引着他到了办公室门口,扣了三下门:“宁总,迟先生到了。”
里面没有响动。
前台面色不改,对迟燃道:“您可以进去了。”语毕,果真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是什么怪规矩?
迟燃望着门把手,脑海中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鼓起勇气推开门。
视线正好对着办公桌。
没人?
迟燃眼珠子一转,也就是这一眼,他才明白了自己原来如此肤浅。
身高腿长的青年坐在沙发上,灯光投在他的身躯,又在墙壁上留下一道圣洁的倩影。
迟燃脑海里忽然闪出一句话:态浓意远淑且真……古人诚不我欺。
“宁总……”迟燃的声音也压了下去,一来是不敢惊扰这真实画卷,二来是感受到来自对方的不怒自威。
青年仿佛没听见,专心翻动着手上的文件。
迟燃咬咬牙,既到了,他也不能再忸怩,现下不是为对方的美貌惊艳的时刻。
迟燃捏着资料,紧张地走到沙发前。
也就是在他思索着如何开口的分神之间,一条长腿却伸了出来。
“?!”
迟燃一个不察,跌坐在青年的腿边。
邹总的讽刺,被拦在一楼的难堪,还有现下明晃晃的为难……迟燃憋了一天的烦心事在跌坐在地的一刹那如沙塔般崩裂。
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宁总对他恶意从何而来。身体的疼痛和精神上的委屈交杂,他只能手足无措地抬起头,和那双冷漠的双眼四目相对。
一只手探了过来,迟燃甚至来不及躲闪。
那冷冰的手指落在他柔软干净的发丝,却并没有停留多久,继而缓缓地……如清泉,如烟雾,如藤蔓……一直摸到他的后颈。
被触摸的位置仿佛过电一般。
迟燃僵立着,想挣扎却无法动弹。
那指尖总算停下来,却又在下一秒,按住了腺体应该存在的位置。
“……阁下道歉的诚意颇大啊。”
婉转动听的声线,说出的净是讽刺之语。
迟燃浑身酥麻。
明明不是omega,他却在这一刹那,感受到了来自上位者的强烈威压……
原本不是这样的。
可为什么他仿佛感觉到了骨子里生出的寒意?
几乎是动物的本能,迟燃颤巍巍地动了动唇。
“……对不起。”
他的嗓音低哑,微微颤抖。
若非靠近去听,像极了一道可怜的呜咽。
作者有话说:
小燃被父母养得很好,对钱有点没概念。
小雅……
小雅:还没想好怎么玩迟燃,但是先钓一下再说。
……小雅是小恶魔。
第7章
alpha的世界里极少接触到beta,他们站在顶端,向来征服的都是美貌可爱且孕育力旺盛的omega.
大部分的beta与盐碱地无异,贫瘠荒芜,了无生趣。
但是迟燃……啧。
宁颂雅没有将手指挪开,指尖下感受到的健康温热的肌肤,比他想象中光滑许多。而肌肤之下的男人,只需要他稍微施加威压,就变得如此温顺。像是一匹……被驯服的马。
和他早早预想过的一样,现下的迟燃和那些动物一样,体内还残留着天生的野性,beta脱离信息素的掌控太久,天生具有游离在外的勇气。
但他们又被压抑得太久,体内的春芽尚未勃发,就已经自觉为手脚加上镣铐。
在迟燃察觉到这一点之前,宁颂雅已经为他备好了长鞭。
这匹马身姿矫健,英俊威风。
一开始,他可能会嘶鸣,会反抗,宁颂雅会给迟燃无数次温柔的机会,伴随的则是无数道凌厉的鞭笞。
迟燃终归要蛰伏于他的训导下。
他克制着将迟燃吞吃入腹的欲想,平静地注视着一切。
这双惶恐的眼睛变得湿润,被触到不存在的腺体时会颤抖,眼底漾动着期待他放手的哀求。
作为一名完美的主人,宁颂雅冷淡地想,要为迟燃的“成长”担负起绝对的责任。
现在,他要亲自挥出第一鞭,让迟燃尝到难以忘怀的疼痛。
“如果贵司是派阁下这种人来商谈公事,我建议,您请回吧。”宁颂雅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只有冷冰的语气,但已经足够。
迟燃咽下口水,他直觉对眼前的alpha有些恐慌,幸好他只是个beta,若非如此,对方利用信息素的压制,他可能已经被震慑得汗流浃背。
“……宁、宁总……”
停留在脖颈的手指没有离去,如疯狂生长的藤蔓一直探入衣领,却又慢条斯理地停在当口,留下无尽暧昧的遐想。
“你叫什么名字?”
宁颂雅凤眼微抬,眸光如蜻蜓点水一般掠过迟燃的双眼,最终落到男人白净的肌肤上。
迟燃保持着狼狈的姿态,动弹不得:“我叫……我叫迟燃。”
“哪个迟?哪个燃?”
“延迟……燃烧。”
“延迟燃烧?”宁颂雅的关注点依然是男人露出的脖颈,他轻笑一声,眸中却没有笑意,“什么样的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情,延迟燃烧起来的火焰,或许早就照耀不到你想去的地方。”
迟燃鼻子一酸:“这是我妈妈取的,宁总,我很喜欢。”
宁颂雅颇感意外,他将视线转回来,居高临下:“‘你喜欢’有什么用?”手指抚过迟燃的脸侧,漫不经心地捏了捏迟燃的耳垂,温度适宜,温暖而不灼伤,“迟先生,你可能有点天真,还没看清楚如今的处境。”
迟燃呆滞片刻:“宁总,我的确不知道……”
“你现在,手上没有任何筹码和我对话。”宁颂雅总算松开了那“轻佻”的指尖,面上依旧是冷漠的深情,方才的触摸宛如迟燃在青春期的黄粱一梦,他杜撰出一位如此佳人在他的身躯之上暗昧地游离。
迟燃没有出声,捏着文件袋的手指发白,等到宁颂雅的气息离他稍远一些,这才扶着沙发扶手边缘站起身。
“宁总,我不是故意的。”他低下头,为刚才的失态道歉,“希望您能给我……给我们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明知故问。
迟燃避开了宁颂雅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无情的审视束缚得他无法喘气。
“我们、我们之前的数据都在这里,从项目初期到交付,我们的流程都是正规的,每一项数据都经过我手核验过……”
“经过你手?”宁颂雅轻声截断了迟燃的陈情,“迟先生,看来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天真的人并不适合待在职场,至少从你目前的表现来说……”他上下打量迟燃一眼,无声胜有声,“经过你手的东西,就一定毫无差错么?即便你有百分百的胜率,但很可惜,你手上拿着的资料,就是你第一份败果。”
败果。
相当陌生的词汇。
迟燃从未想象过会出现在自己的职业生涯。
“……宁总,不是这样的!”迟燃慌忙解释,“我并不是为我过往的成绩骄傲自满,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那现在的局面,你又如何解释?”
“或许……或许是他们检查的某个环节出了差错……”人生第一次经受的失败感让他口不择言,话已脱口而出才猛觉失礼。
宁颂雅毫不意外地沉下脸。
“你是说我们的人故意造假?”宁颂雅冷笑一声,“也许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迟先生,这对我们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我……”
宁颂雅起身,身高的压制能让迟燃在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情况下凭空感觉到恐惧。
“如果你只有这一点诚意,那么就不必来这里。”
两人只有短暂半秒钟的并肩。
宁颂雅就要离开迟燃的身边,掠起一阵淡雅的清风。
“……那您想怎么样?”迟燃盯住地面,却不敢深究自己的神情。汗水从他额头坠下,“宁总,既然您同意了见面,想必也并非心血来潮。”
宁颂雅的脚步停住。
他回过身,注视着迟燃的黑发€€€€它们如缠绵的墨迹就要没入衣领。宁颂雅大概能勾勒出这样一个男人的背部,有足够诱人的弧度。
在一分钟之前,他停止了手上的探寻。
食物需要慢慢烹饪,他并不着急于一时。
“我当然有更好的方案。但是……”他略微拖长了尾音,“我并不想和一位刚愎自用的人合作。”
迟燃如芒刺背。
他双手紧握,声音微颤:“宁总,您口中的人,并不存在于这间办公室。”
“是吗?”略带调笑的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