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燃瞥了omega一眼,似笑非笑:“你叔叔没告诉你么?”
“他当然没说,”邹锦逸耸耸肩膀,“只是劝我放弃你。”
“那你同意了?”
“不同意也没什么办法,我们全家都听我叔叔的话。”邹锦逸帮忙按下了电梯,同迟燃两人安静地待在密闭空间,“不过,迟燃哥哥,我最近确实真的有些想你。”
“追求你的alpha应该很多,”迟燃默不作声地避开邹锦逸的靠近,对着镜子中邹锦逸笑道,“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邹锦逸沉默。
迟燃以为对方会发怒,毕竟,若非他脸上带笑,这段话和讽刺无异。
他平静地盯着往下降的数字,为了令邹锦逸宽心似的,又补上一句:“我理解你的苦衷,所以不要多想了。”
正如小张他们所言,邹锦逸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迟燃而来,当时迟燃的项目出了大问题随时可能被牵连,邹锦逸的选择谈不上重情重义,也尚在可理解范围内。
“迟燃哥哥,你讨厌我吗?”
邹锦逸平静地看着迟燃,没有错过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和疑惑。
这张英俊的脸生在一个beta身上,太可惜。
可也正是因为是个beta,这样若即若离的性格,竟然容易令人产生怪异的被吸引感。
“你怎么会这么想?”迟燃很有涵养,没有被误解激怒,“我不讨厌你,小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但是这个答案是肯定的。我希望你不要误会。”
邹锦逸却笑了。
“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和我在一起,所以你没把我当回事,哪怕是我拉黑你,又或者,我现在站在这里嘲讽你,你也只是站在高处看着,没有一丝波动。”他眼中毫无笑意,“你外表足够迷惑人,让我、或者是别人,对你产生容易接近的错觉,可实际上你骨子里疏离又傲慢€€€€迟燃,你对此毫无意识。”
迟燃自小在荣耀里长大。
在学校也好,工作中也罢,他一直都是那个“尖子生”。一个beta的能力竟然能将alpha们远远甩在身后。
迟燃冷漠地想,我为什么不能俯视他们?
“小邹,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来指责我?”迟燃脸上笑意不变,“我以为我们之间勉强算‘好聚好散’?”
“我……”邹锦逸一时语塞。
“这些话我只当你是一时糊涂了。”迟燃依然温柔地笑着,与邹锦逸擦肩而过,“其实,只要你愿意你收起獠牙,会比现在更受欢迎。我还有事,再会。”
邹锦逸望着迟燃转身离开的背影。
男人有着柔顺的黑发和宽阔的臂膀,如同月夜下的大海一般,温和、宁静,能容纳一切风雨。
他想,他为什么会生气?
或许是因为原本迟燃就该属于他。
但……
邹锦逸握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他耳边响起叔叔的劝诫:“锦逸,迟燃是不错,可你却拿不住他。现下,有更强势的人要来治他,你我只能作壁上观,别再€€这趟浑水。”
迟燃刚把购物袋放进宁颂雅车子里,就收到了YA的消息,问今晚自己的直播,迟燃要不要过去看看。
迟燃回头望了一眼后备箱,第一次拒绝了YA的邀约。
YA似乎很失落: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大哥,没有别人了。
迟燃心里挂念着宁颂雅,却也不能对YA完全置之不理:小YA,你的条件很好的,声音好听,完全可以走才艺路线独立发展。
言下之意,YA完全可以摆脱对迟燃的依赖。
他们并没有发展出超出网友的关系,心理层面,迟燃真正地把自己当成了“YA的大哥”,他愿意为YA一掷千金,也愿意为YA聊天开导,但仅限于此。
对于YA的好奇仿佛在被一点点磨灭,迟燃的心里,现在更在乎的是宁颂雅。
YA没有立刻接话,几秒后才缓缓道:其实我最近这么烦你,不是完全没有缘由的。
YA:我在公司的待遇并不好,你也知道我是个没钱没势的omega……
延迟燃烧:有人欺负你?
YA:如果针对我做的各种攻击算是“欺负”的话。
在许多人眼中,没有任何身家背景做依靠的omega正如无根浮萍,可以被随意拿捏。
迟燃叹道,就连YA也没能逃出这个怪圈。
好在YA并未过度宣泄负面能量,只是对迟燃道:我下个月打算到陵游市来一趟,如果可以,燃烧哥哥,我们见个面吧?
迟燃还在犹豫中,对方追加了一句:就当是我为了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料,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话到此处,迟燃只能应道:好,那你来之前提前告诉我,我带你吃好吃的。
YA:我很期待![微笑]
刚合上手机,宁颂雅的电话打了进来:“怎么还没回来。”
迟燃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好脾气道:“刚忙完,正准备出停车场呢。”
“是么?”宁颂雅轻飘飘地问了一句,问得迟燃心头惴惴,他遇上了邹锦逸,又方才结束和YA的对话,这些都算是耽误时间。迟燃只能掐头去尾地折中含糊,只希望宁颂雅不要深究。
这个行为称不上“骗”,但到底不道德。
宁颂雅没有追问,反而让迟燃早点回去,语气虚弱,仿佛下午噩梦的余韵仍在延续。
迟燃一路上心神不宁,给自己常去的饭点打电话订了外卖。
回到公寓,宁颂雅正在百无聊赖地翻看电视节目。
瞥了一眼迟燃手上的饭菜,宁颂雅状似平静道:“在外面吃过了?”
“没。”迟燃把蔬菜都放进了冰箱,分门别类装好,又把打包好的饭菜放在茶几上,热气腾腾,“我估计你饿了,但是我手艺你也知道,不想害你。”
“买的?”
“嗯,这家用料干净,分量足味道好,我经常去他们那里下馆子。”
宁颂雅没有接茬,反而问了迟燃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一个人去,还是两个人?”
迟燃品出点阴阳怪气的味道,连忙道:“颂雅,我说过了,我是单身。”
“单身,不代表没有喜欢的人。”宁颂雅将目光从饭菜上挪走,随意定在电视屏幕的一个位置上,十分惬意,十分不在意。
迟燃讪笑道:“我没有喜欢的人。”
他不知道宁颂雅为何对他的恋爱状况如此关心,正想调笑两句追问,宁颂雅却收住了话茬:“嗯,那就好。”
收放自如,仿佛只是逗弄一只宠物,想什么时候下钩收网,都在一念之间。
迟燃很纳闷,但到底没说什么,从前他只听说过单身的人被职场歧视,现在的风气竟然有这样的扭转?可他是个beta啊,说好听点是不受信息素左右,说难听点就是天生的工蜂,是否恋爱婚育,对于公司和社会的影响没那么大。
宁颂雅对他面露疑色熟视无睹,只是让迟燃拆开了外卖,没有批判,没有嫌恶,最后甚至让迟燃多学学人家的手艺。
迟燃郁闷地回嘴:“我要是学得会,就不会天天下馆子。”
宁颂雅只是淡淡一笑,没有任何表态。
到了夜晚,迟燃不能再像昨日一般霸占宁颂雅的床,但面对宁颂雅,他怎么也说不出想要回家之类的话。
再照顾对方一夜吧,迟燃给自己开出一个绝佳的借口,但内心又有一道声音在谴责迟燃是对宁颂雅美貌的恋恋不舍。
客卧就在宁颂雅房间对面,迟燃洗漱完毕,辗转难眠。
他打算去给自己倒一杯水,却发现对面主卧的灯光亮着。
看看手表,已是晚上十一点。
按照宁颂雅医生的说法,宁颂雅目前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迟燃踟蹰半分钟,还是靠近了半敞开的门,低低道:“颂雅,还没休息吗?”
没有回应。
迟燃鼓起勇气推开房门。
宁颂雅已经睡着了,手边的电脑还亮着,似乎是累极了。
迟燃早就想过,如宁颂雅这般身份的人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模样,是骄奢淫逸,还是纸醉金迷?
但宁颂雅此刻凌乱的发丝正如一张蛛网,告诉着迟燃关于这个问题的不同的答案。
宁颂雅有着不输任何人的相貌和手段,自然也常常被仰望,他傲慢而冷漠,偶尔还会展露出刻薄。
迟燃曾在心里怀疑过宁颂雅这样糟糕的性格是否真的能找到一生所爱?
但现下正如他白天所言,他无法不对这样一个对他毫不设防的宁颂雅挪开目光。
仿佛受了蛊惑,迟燃屈身爬上了宁颂雅的床边。
他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只是任由温柔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身上。
男人伸出手指将散落在青年脸上的发丝捋顺,又在细细的数着青年脸上的绒毛,只有在睡着时候的宁颂雅仿佛才不会对他阴晴不定,不会对他“口出恶言”。
为了报复,迟燃捏了一把宁颂雅的脸:“长得这么漂亮,嘴巴却不饶人。”
他自认为这是在斥责。
回应他的只有宁颂雅轻微而匀称的呼吸声。
迟燃的玩性大发,把宁颂雅真正当成了大号的玩具,左右捏了脸蛋还不够,又大起胆子将宁颂雅摆出可笑的睡姿。
明知宁颂雅此时醒来定会与他算账,可这样的“红线”在眼前,又带给迟燃无尽的刺激。“欺负”宁颂雅的时间不常有,他正想“撒撒气”。
迟燃顺手从宁颂雅的桌上摸出一支笔,迟燃哼着歌,在宁颂雅的右脸写上“笨蛋”,左脸写上“美女”。
合上笔盖又不由得嫉妒起宁颂雅来。
“被乱涂乱画还是这么靓丽,老天真是不公平……”他嘟囔着左看右看,看够了才拧了一把热毛巾,又仔仔细细替宁颂雅擦了干净。
€€€€我才算是个好主人。
迟燃自满自足,在心里对宁颂雅的话反击。
玩够了,男人正欲下床,却又一把被睡梦中的人抱在怀里。
“颂雅?”迟燃有些后怕,刚才宁颂雅难道是醒着的?只是在“钓鱼”?
但宁颂雅没有回答,只是按着迟燃的身躯,一个劲往怀中送。
两个人隔着两层布料,迟燃能感觉到那火热胸膛传来的心跳声,他浑身燥热,忍不住肖想那胸膛上肌肉的形状,却又为这意乱情迷而羞怯。
尤其是对方身体不适,更显得迟燃唐突。
迟燃挣扎了几番,宁颂雅的手却如铁钳子一般,紧紧将迟燃箍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