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燃烧 第76章

宁颂雅打开车窗,细雨立刻涌进整个轿车。青年的声音被不断淋湿。他好像十分脆弱,却又不肯放下那朵将他刺伤的花:“他是不是快到家了?”

“按照定位显示,还有三公里……”

“你现在就回去休息,和之前一样,早上五点过来接我。”宁颂雅不是体恤员工,只是他和迟燃的亲密时光,不想让其他人参与。他摸了摸无名指上的婚戒,一圈细钻在雨夜里犹如星辰璀璨,“我上楼,等他回家。”

第74章

吃完饭后,柴竹带着迟燃去了最近一家首饰店。

迟燃原本是对金银首饰没什么兴趣,却又想到许久未曾看到母亲,便挑了一只不会出错的金镯子。倒是柴竹,嚷嚷着要买项链,还让迟燃当他的模特,说要看看上身效果。

迟燃有些紧张,同时又害怕提前拒绝显得过分自作多情。

“……真好看。”柴竹望着迟燃。

迟燃愣了,指了指脖子:“我觉得确实……挺不错的。”

“都是。”柴竹微微一笑,绕到迟燃身后,解开项链,“这朵百合花,好看得不得了。”

“……做工也精细,就是我拉低了档次。”

“迟燃哥,胡说八道什么,你帅得要死。”

“……那我还是普通一点,让人活着比较好。”迟燃干笑着回了一句,但好在柴竹并没有多说什么,结账后,也没有将项链送给迟燃的意图,迟燃心头松了口气,却一眼看到正中间展示柜里,两朵金色铃兰互相依偎。

“原来迟燃哥喜欢铃兰?”柴竹挺意外,挑挑眉,“这种花虽然漂亮,但全株有毒,可一点都不似外表般单纯无害啊。”

迟燃缓步走上前,手指不由自主的触碰到项链上方的玻璃:“……是啊。”

导购试探着问:“先生,我为您取出来试一试,您看可以吗?”

迟燃回过神,凝望那一条项链许久,摇头:“算了,我只是看看。”

两人回家的路上,天公不作美,大雨顷刻落下。

迟燃坐在副驾驶上,眼神却总是耐不住看向窗外的雨夜。

雨在他的生命中似乎总是承担着重要角色,每个节点都有它们参与,他隐约感受到有什么快发生了,可乌云重重,他无法窥见前路,只能随波逐流。

柴竹也困了,一路话少了许多,两人回程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似乎都满含心事。

柴竹身上有秘密,迟燃也一样。

这世上多的是有秘密的人,光明磊落的人太少。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感应灯也不断地明明灭灭。到了五楼,迟燃进门前,心有所感地抬起眼睛。

监控的灯正在闪烁。

迟燃低下头,他总觉得门口的地毯……像被踩过。

柴竹轻笑道:“怎么样,我的手艺你放心吧,有了它你就不要再疑神疑鬼的了。”

迟燃忐忑的心安定了几分:“……你之前说那个猥亵omega的€€€€”

“据说还在调查,不过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柴竹将手搭在迟燃的肩膀上,声音放低了,“你只需要出门的时候小心一些,别弄丢钥匙就好。还好上次是个有惊无险的乌龙,你只是把钥匙忘在花盆下面了,不然我真的要为你每天担惊受怕了。”

靠得太近了。

迟燃忍不住后退一步:“……我知道。”他咳嗽一声,笑了笑,“上次的事给我教训可大了,我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柴竹上楼前,回头看了迟燃一眼:“迟燃哥,晚上睡觉前一定要再检查检查门锁,靠人不如靠己,多个留心眼总是没错的。”

迟燃尚未来得及参透柴竹的话,对方已经上楼离开了,就在这个时候,感应灯也熄灭了。

瞬间一片漆黑,只剩楼外的风雨呼啸。

迟燃只觉得浑身一颤,他快速地拧动钥匙,逃命般地回了房间。

由于在外头吃了饭,迟燃只需要吃药,洗漱,睡觉。

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始料未及,仿佛不断有人提醒着他宁颂雅的存在,他在昏沉的梦里竟然也回到了当初和宁颂雅最开始同居的日子里去。

那或许是他和宁颂雅最甜蜜的时光。

迟燃不会做菜,宁颂雅就挑选食谱守着迟燃做。

但宁颂雅也并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迟燃的每一次下厨都是由宁颂雅亲手指导,连同做出来的成品,宁颂雅也会一边嫌弃一边吃掉。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都怀疑宁颂雅的味觉是不是异于常人。毕竟他的厨艺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可宁颂雅并不在意。

宁颂雅的营养师告诉过迟燃,宁颂雅从小到大的饮食都是由专人负责,光是厨师都不小于五人,这样环境下养出来的少爷尊贵而娇惯,吃穿住行无一处不挑剔。

迟燃有时候望着宁颂雅那张淡定自若的脸,也会去想:他究竟对我是不是有一点喜欢?应该是有的吧,不然也不至于折磨自己到如此地步。

而正如迟燃所愿,宁颂雅后来的确亲口说喜欢€€€€甚至,爱他。

他们相拥而眠,没有为琐事争吵,宁颂雅展现出从未有过的温柔和耐性,以及毫不掩饰对他的渴望。

迟燃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关乎于宁颂雅的一切温存。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记忆只是狡猾地躲藏起来,它们害怕被愤怒的迟燃所销毁,于是藏在迟燃自己都找不到的角落。

当宁颂雅再一次被提起的时候,就是它们重见天日之时。

迟燃没有饮酒,他却醉在旧梦温存之中。

这场梦持续了整整一夜,醒来时他的眼角挂泪,窗外的雨依然还在下,恍若孔雀蓝的天幕,也同他一般落下垂怜的泪水。

迟燃出神地看着窗外。

早上七点,一切都是宁静的,尽管雨声淋漓。

许久后,他回忆起了梦中的一切。

鬼使神差地,他打开了从前的手机。

他的手机停留在和宁颂雅戛然而止的对话框,不知过了多久,他叹了口气,离开对话界面,按下了另外一个人的电话。

€€€€如果真的是卸任,不是能力问题,可能就是身体问题吧……

柴竹的话随着通稿里的那句“文件并未给出卸任原因”一起跳出来。

宁颂雅的能力,有目共睹。

那剩下的就是……身体。

难道真的出了什么差池……

迟燃打断了他的发散联想。

很快,电话被接通了:“……喂,请问您€€€€”

“麦姐。”迟燃站起身,他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的睡意消散了,“是我。”

“迟燃!”麦沁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你……你……”

“打扰你了,对不起。”迟燃的手指在雨雾朦胧的玻璃上画圈,“我消失了这么久,突然给你打电话,应该没吓到你吧?”

“你吓到我了!”电话那头仿佛立刻清醒了,“但是更多的是开心!惊喜!你能打电话过来,你知道这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救星!”

“……有这么夸张吗?”迟燃想笑,脸却僵硬得没有一丝情绪,“我只是……只是……”

我只是揭穿了我和宁颂雅之间的谎言。

我只是当了一个逃兵。

“我只是……想要问问‘他’的境况。”

麦沁越是兴奋,迟燃越是愧疚。

可麦沁显然没有给迟燃足够的空间去发酵情绪,她接下来的一句话,令迟燃也愣在当场。

“迟工,如果你早一点打电话过来就好了。”麦沁的语气无比沉重,“但是现在,我们也没办法告诉你宁总的具体下落。”

“什么意思?什么叫没办法告诉我颂雅的下落?!”迟燃心头一冷。

“他失踪了。”

迟燃眼前一黑,他死死地掌住窗户边缘,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失踪……他怎么会失踪?!是不是因为那个新闻?……宁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宁颂雅从来没告诉过他关于宁家内部的斗争,但迟燃从来都明白,在许多人眼中,利益面前,什么亲情爱情,都渺小得不值一提。

“你先别着急,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麦沁顿时也慌张不已,“宁总留了条消息就走了,让我们别找他,他定时会让人报平安,但是从来不说自己在哪……”

“什么消息?”迟燃急切地问,他的额头因为紧张而渗出冷汗,“麦姐,快告诉我,他说了什么!”

电话那头久违地沉默下来。

只有滴滴答答的雨声在对话两端不断回响。

“宁总说……”麦沁的声音被雨水打断了,但很快又接续而上,“宁总说,要去和初恋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再见他一面。”

初恋……

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迟燃不知道此刻的心痛是因为宁颂雅的不知所踪,还是因为得知这个棱模两可的过往。

宁颂雅的初恋是谁?为什么从没听对方和周围的人提起来过?

如果宁颂雅对于初恋如此念念不忘,那他又算什么?

“麦姐,你知道……是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

迟燃闭上眼睛,颓唐地靠在墙上。

他与大雨只有一墙之隔,而那冷风却好像已经渗入骨髓。

“但是我知道他的初恋是谁。”麦沁说,“我们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他的初恋是谁。”

麦沁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迟燃却愈发觉得自己可笑。

全公司都知道的事,唯独瞒着他一个人?

也是,他不过是为了弥补损失而被调去宁颂雅身边的趁手工具,他到底有什么知情权?

宁颂雅三个月不曾找过他,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什么情啊爱啊,宁颂雅那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说的话,迟燃,你竟然还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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