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了下课了!”
五条悟唰地起身,跳开,还有心思扶住摇摇欲坠的椅子,将其放平。
钉崎和伏黑惠同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只有虎杖悠仁积极举手提问:“五条老师,我有问题!” 虎杖悠仁:“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五条悟:“关于相原晴辉么?”
虎杖:“嗯!”
五条悟笑容灿烂:“这个要保密。”
虎杖:“……”
€€€€你刚刚还说自己什么问题都会回答!!
五条悟和学生们笑嘻嘻地闹了一场,拎着今天压根没打开过的教师备课手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他手长腿长,走路速度快到生风。直到走出教学楼,才逐渐放缓脚步。
“相原晴辉,日意混血儿,有着奇怪的信仰……”五条悟叨念着听来的各种情报,脑子里还在琢磨着这件事。
之前都没听过这号人物,难道是刚从国外回来的人么?
五条悟想起虎杖悠仁曾随口说道€€€€“宿傩在见到他时有动静”€€€€由此可见,这个人值得关注。
不过一个看不见【帐】和咒灵的普通人,究竟是哪里吸引到了宿傩的注意?
五条悟百思不得其解,越发兴致盎然。
以防万一,稍微查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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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在私下调查相原晴辉的时候,另一头,在川崎市,弥生想把顺平拉进自己阵营的事情已经有了新的进展。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末,吉野顺平忐忑地推开了教堂的大门,找到了正拿着一个抹布, 相原晴辉自然且不动声色地戳了戳还在睡觉的弥生精神体。
现实却是:牧师先生正在亲自打扫卫生,做日常清洁。
相原晴辉抬起眼眸,看见了门口站着的吉野顺平。男孩的面上写满了手足无措和理想幻灭,实在太好懂,看了就很想笑。
“是要把殿内的椅子都擦一遍么?交给我吧。”
顺平在心中暗暗说道。
他的额前有几滴汗水,衣袖高高卷起,旁边的地上还放着一个盛了四分之三水位的水桶。
他露出温和的笑意,招了招手:“快过来。”
“相原先生,早上好。”
弥生一个激灵,迅速苏醒,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后,迅速与相原交换了身体控制权。
吉野顺平小跑上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是顺平啊。”
“早安。”久野弥生带着歉意笑道,“我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早,还没有打扫好,让你见笑了。”
俯身清洁长椅上灰尘的金发男人。
€€€€从今天开始,我的打工生涯就开始了。
在他的幻想里,当他推开门、走入教堂的时候,金发牧师应该正好站在巨大的十字架下,双手交握,在圣光笼罩下闭着双目向神明祈祷。
吉野顺平对看见的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我答应要来兼职,这些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工作。”吉野顺平连忙摇头,主动挽起袖子,抢过了抹布。 见状,弥生也不与他争执,拿了个扫帚,在旁边慢悠悠地扫着。
这些椅子并不脏,上面几乎没什么灰,用抹布飞快抹一遍就完事。
假如再敷衍一点,连椅背都不用擦,“咻”地一下用抹布飞快滑过椅面,就算结束了。
牧师先生压根不管他有没有在认真打扫,因为他自己扫地都扫得很敷衍,跟之前认真擦椅面的样子判若两人。
难道是椅子要供人坐,所以比较重要?
顺平一边漫无边际地开小差,一边半蹲着用微润的抹布擦着椅背。
突然,他听见牧师先生的手机铃声响了。
顺平探头看过去,只见金发男人听了几句后,高冷地点了点头:“可以,我有空。你们现在过来吧。”
电话一挂,他立刻把扫帚放回了角落的工具间。
“我回去换衣服接待客户€€€€不对,是接待要捐善款的信徒€€€€总之,顺平,你累了就找个地方休息,不用太辛苦。”
丢下这么一句话,金发牧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吉野顺平没有当真,总要对得起高薪酬嘛。
他做的很认真,一丝不苟地把长椅擦了一遍,还顺带把墙两侧的装饰也擦了擦。
殿内的家具、装饰都称得上一尘不染。
顺平感觉自己像在擦薛定谔的灰尘,忙活半天,洗抹布的水桶都不用换水,只浑浊了一丢丢。
他把水桶里的脏水倒掉,洗干净抹布。
返回时不小心走错道,误入后院,看见了拉得笔直的晾衣线上晒着的几块抹布,旁边还 吉野顺平没想到会被抓个正着,顿时脸都红了。
顺平感觉自己对牧师先生的滤镜碎了一地。
比如神秘的告解室€€€€牧师先生与信徒之间隔着一道铁做成的镂空隔断,他会面无表情地听信徒诉说罪孽,最后说一句“神会饶恕你的”。
他在见到信徒之前,还要特意换一身正式点的衣服,说不定还要洗个澡什么的。
“……顺平?”
救命,他已经不小了,怎么还会像小孩子一样爱幻想啊?
顺平面对着工具间的门,虚弱地抬手,把自己的脸埋入掌心。
比如牧师的日常€€€€穿着正经牧师服,在信徒面前庄严肃穆地领诵祝祷词。
吉野顺平面色沉重,他把湿抹布夹在晾衣线上,把水桶放回了工具间。
无论如何,都绝对没有牧师先生如此充满生活气息的一面。
然后又联想到后院的衣服,相原先生见客户……呃,不对,那叫来捐款的信徒。
生活气息一下子无比浓重。
男人疑惑的嗓音在他的背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又比如……
他看着一尘不染的教堂内殿,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相原先生“哼哧哼哧”地搞大扫除的画面。
有随风轻轻飘扬的干净衣服。
他昨晚还因为太紧张,辗转反侧,久久难眠,脑海中不断放送谷歌到的画面:
相原先生也是人,这不都是很正常的事吗?
走近了,还能闻到衣物上残留的皂角香味。 他飞快转过身,胡乱摆手:“没、没什么!相原先生,还有什么需要€€€€”
少年的话直接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震惊地看着跟在相原先生身后的男人,瞳孔一缩,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准确地说,他看的不是人,而是男人身上缠绕着的一只虫子模样的怪物。
巨大的虫子爬在男人的脊背上,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它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它,慢慢抬起头颅。
长久以来的经验让吉野顺平条件反射地低头,不敢再看。
久野弥生迅速反应过来,往他身前一挡,隔绝了他和咒灵之间的对视。
“相原先生,这是谁啊?”
被咒灵缠着的那个男人问道。
“我的学徒。”久野弥生冷淡道:“藤村先生,请跟我来。顺平€€€€”
吉野顺平大着胆子抬头,期间,他特意避着不看咒灵的方向。
金发牧师垂眸与他注视,意味不明地说:“既然看到了€€€€”
吉野顺平瞬间睁大了眼睛。
然而,牧师话锋一转,“既然看到了我们,就跟着一起来吧,你也是时候学习如何祝祷了。”
金发牧师和名叫藤村的男人很快走远。
吉野顺平的心脏砰砰直跳,他已经把教堂逛过一遍了,瞬间辨认出来,两人走去的方向,正是唯一一个上了锁、他无法进入的小礼堂。
果然……
果然! 咒灵将全部重量都压在他的背上,让男人几乎喘不过气,他只能越发谦卑地躬着背,竭尽虔诚。
那扇门有些沉重,吉野顺平用了点力气才将它完全推开。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束从天顶直落入殿内的白光骤然一变,一粒又一粒的小光点向外飘出,汇聚在一起,落在跪伏着的男人背上。
杀死咒灵的多余光点融入男人体内,男人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变好了许多,不再是一副虚得快要入土的样子。
这是一场神明赐予信徒的净化。
吉野顺平亲眼看见那只丑陋的咒灵在光中湮灭。
当他说完自己的罪,以祈求神明原谅的话语告终之时。
一直面无表,专注聆听的金发牧师总算有了表情,他的唇角微不可查地上扬了些许,像是欣慰信徒的真诚忏悔。
自天顶洒下的一束白光斜斜投入殿内,金发牧师就站在高台之上、圣光之中。
吉野顺平无比震撼,灵魂都因此颤动。他听见教堂的钟声响起,仿佛还听见了白鸽扑腾
吉野顺平毫不犹豫地抬脚追了上去。
上了锁的小礼堂被打开了,门没有合紧,是等待,也是邀请。
前来忏悔的罪人主动俯身跪倒在牧师面前,开始陈述自己的罪孽。
牧师轻声念道。
“愿神宽恕你的罪。”